[莲花楼同人]愿余生平安

　　李莲花愣了愣，安抚地拍拍漆水月的背，然后站直身体，温和的笑着：“阿姐，进来坐坐吧。”
　　施文绝的眼睛一直好奇地停留在漆水月的身上，李莲花的桃花债，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啊！
　　李莲花邀请漆水月入座后，动手倒了杯茶，才向施文绝解释：“这位是我的姐姐，好久没见过了，让你见笑了。”
　　施文绝大惊，脱口而出：“原来不是桃花债啊！”
　　说罢，他马上闭紧嘴，汕汕地看向漆水月，漆水月只是淡淡的喝着茶，她本就不是情绪很重的人，自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施文绝见漆水月没有反应，这才尴尬地说：“骗......李莲花，我怎么从未听说你还有个姐姐？”
　　李莲花被点名，啊了一声，说到：“这个吗，因为我曾因年轻气盛离家出走，从未回去过，阿姐有些生气。我没有提起是因为有些丢脸，毕竟离家出走这件事太过冲动了些。”
　　施文绝来了兴趣：“那你怎么不回去，还让这位......”
　　李莲花适时开口：“漆水月。”
　　“这位漆姑娘来找你？”
　　李莲花又啊了一声：“不是说了吗，离家出走，离家出走......”
　　漆水月“砰”地放下水杯，把两人吓一跳。
　　李莲花唯唯诺诺地重新倒了壶茶，施文绝也不敢再待，急匆匆告别了。
　　等施文绝离开，李莲花才慢慢叹了口气：“阿姐，你来了。”
　　漆水月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莲花又是叹口气：“其实，我过的挺好的......这些年......”
　　漆水月抓起李莲花的手腕，李莲花挣扎一下，动不了，只得作罢。
　　漆水月在探查李莲花的脉象，越探查，她的脸色就越难看。
　　“跟我回山。”漆水月突然开口。
　　李莲花为难地看着漆水月，漆水月平静回望。
　　李莲花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企图狡辩：“可是......”
　　“没有可是。”
　　李莲花止住了话头，他别过脸。
　　漆水月平静开口：“跟我回去，我不想动手。”
　　李莲花自知躲不过，只好叹气：“何必如此呢......”
　　漆水月在莲花楼内四处参观，李莲花则是赶着马慢悠悠地走着，他企图把速度放慢一点，晚点回去。
　　漆水月看出李莲花的小心思，没有揭穿，只是淡淡地打量着屋内。
　　他变了，漆水月想，而且变的很多。
　　她看着干净整洁的楼房想，至少，他以前可没这么细心。
　　李莲花总是慢吞吞的，却很温和，十分爱干净，一周内，足足打扫了三次屋子，把莲花楼擦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漆水月想，相夷，死了。
　　她的弟弟死了一次，又活了，活的更通透了。
　　李莲花的伤伤即三经，会让人智力下降，出现幻觉，最后疯癫。
　　明明，明明那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
　　李莲花只是温和地看着漆水月，安慰道：“没关系的，阿姐。我现在过的很好。”
　　漆水月只沉默不语。
　　回到云隐山，屋子的主人离开了七年，已经破败不已。
　　漆水月只得与李莲花暂时一同住在莲花楼。
　　她本想自己一人清扫山里的房屋庭院，但李莲花撸起袖子也跟了上来。
　　打扫时，漆水月看到了遗留七年的小妹剑。
　　小妹是由最普通的铁打造而成，七年无人保养，早已生锈。
　　漆水月拿着小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将它收好，她打算回头找个铁匠把小妹融了，再挑些好的材料打成一柄软剑，也好随身携带，毕竟行走江湖带两把剑在身上还是有些不习惯，也有些招摇了。
　　收好小妹，漆水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的刎颈呢？”
　　李莲花从袖口抖出来一柄软剑：“在这，怎么了？”
　　漆水月摇头：“没什么，你的少师......”
　　李莲花道：“啊......当年它随我一起落海，此后就不见了。”
　　漆水月看着李莲花的神情，慢慢开口：“我若是找到它了呢？”
　　李莲花一怔，随后微笑道：“若是找到了......便留在你那吧。”
　　多了一个人，云隐山的住宅很快就打扫完了。
　　漆水月开始调起苏州快为李莲花疗伤。
　　李莲花伤在三经，此三经对大脑影响甚多，三经受损会导致智力下降，出现幻觉，最终疯癫，无药可治。
　　原本是可以治的，但李莲花当年被下毒，散了功力，漆水月又不在身边，导致李莲花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
　　他的伤已经无法修复，哪怕他重新回到巅峰时期，哪怕巅峰时期再加一个漆水月，也无济于事。
　　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扬州慢和苏州快早已无法救李莲花。
　　现在漆水月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李莲花输送真气，但也只能再维持七年。
　　也就是说，七年后，李莲花最后还是会疯。
　　知道这个结果后，漆水月有那么一瞬间是庆幸的。
　　漆水月的心疾并没有好。
　　她只是不想让李莲花担心，才谎称自己已然痊愈，那个大夫也是被她收买的。
　　原本漆水月活不过二十五，但有了苏州快，她的寿命被延长到四十。
　　而李莲花虽疯，可他仍有很长时间可活，只是会浑浑噩噩的。
　　漆水月既庆幸，又悲伤。
　　她庆幸李莲花最后疯了，又为这一点而悲伤。
　　在一段关系中，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虽说她不清楚自己如今多少岁了，但她知道自己已然时日不多，但至少在李莲花疯前，她还不会死。
　　七年，足够她做好一切后事，她不认为已经疯掉的李莲花会识破她准备了七年的骗局。
　　这样，即使在她死后，也能给李莲花一个她仍在人世的错觉，直到他生命的终点。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被留下的人是她。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补一补李莲花的身体。
　　漆水月不知道李莲花这十年是怎么过的，但光看看李莲花那单薄的身子就能看出，他过的很拮据。
　　漆水月一边用苏州快为李莲花养伤，一边去镇上取银子买了许多滋补之物。
　　她平时并不怎么用钱，所以她有很多存款，很多很多的存款。
　　在漆水月的投喂下，李莲花足足长胖了半斤，皮肤也变白了几分，能依稀看出他当年的风采。
　　漆水月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你这十年，都经历了什么？”
　　李莲花微愣，仔细回想，慢慢开口：“当时啊......我刚和笛飞声大战一场，从海里死里逃生。坠海前，我在心里立誓，我决不能死。即使坠入地狱，我也要爬回来杀云彼丘，杀角丽谯，杀笛飞声。甚至我还想杀纪汉佛和白江鹑，为何我在海上苦苦挣扎一日一夜，那些歃血为兄弟的人没有一人前来支援，没有一个为我分担，甚至在我将死之时没有一个来为我送行！”
　　他的声音蓦地有了起伏，漆水月没有说话，只淡淡听着，李莲花在心里憋的太久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我甚至......也恨你。我恨你没有付诸行动的承诺，你明明说会一直保护我，又为何不与我一同下山，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不在我的身边。”
　　“......对不起。”
　　李莲花顿了一顿，说：“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人命如此飘渺......并非我发下许多毒誓，怎样不愿死，就能浴火重生。
　　“我坠海之后，沉入海中，后来挂在笛飞声木船的残骸上，浮出水面。我原以为很快就能向你们复仇。”
　　他的语气开始轻快，仿佛在那以后，一切都开始轻松起来：“但我受了笛飞声一掌，伤的太重，便留在那里养伤养了很久。也是到了小渔村，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当年住的小渔村就在东海旁边。”
　　漆水月忽然想起，自己确实在那里发现有人住过的痕迹，也确实在东海之滨找到了那块令牌。
　　李莲花道：“而比起养伤，更糟糕的是，我没有钱。那时我伤的太重，不能种地，也无法养鱼，就更不要提别的什么了。我没有钱，就把门主令牌给当了，当了五十两。有了这五十两后，我雇人去拆了金鸾盟的船，拼成了那莲花楼......并不是我不想住那小木屋，只是我过去时，发现那里已经被不知哪来的小乞丐占据，我没法，这才弄出了那座莲花楼。”
　　......乞丐？
　　漆水月想起，那东海之滨与小渔村确有段距离，原来她当年把乞丐住过的痕迹错当成了李莲花留下的，好在自己无意间看到了门主令牌，也不算完全找错。
　　李莲花可不知道漆水月的疑惑，他继续道：“我在东海之滨住了很久，一开始我很不习惯，往往到了吃饭的点才发现自己没钱。”
　　漆水月突然问道：“我给你的那块玉呢？”
　　李莲花从身上摸出一块玉扣笑着：“在这呢。当时我犹豫了好久，一直在想，是当了那令牌，还是这暖玉。”
　　“可你还是留下了暖玉。”
　　李莲花点头：“当时我还不知道......我只是在想，四顾门还能再回去，阿姐送的东西可只有这一个。”
　　李莲花继续说着：“剩下的三十几两我放在袋子里。那时的我没有存钱的概念，很快就找不到那个布袋子了。没了钱，我也没空去恨，每天只想着如何稍微体面的在哪里弄点吃的。”
　　李莲花悠悠地回忆：“有时候，我不是不想回来......有些日子我也记不清了，过的太糊里糊涂，太难熬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着，阿姐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我呢？”
　　漆水月忽地抓住李莲花的手。
　　“那时我日日躺在床上，有时连爬都爬不起来，即便是想回来，也不过痴心妄想罢了......后来，能爬起来后，我就开始种萝卜，好在以前我们种地那会儿我一直有在旁边帮忙，也不算完全没经验。那会正是春天，我总觉得萝卜长的太慢，就一日一日的守在地旁，看着，数着。等萝卜肚子顶出土，我高兴得......差点痛哭流涕。”
　　漆水月抓着李莲花的手慢慢攥紧，李莲花安抚地拍着，继续说：“从那以后，我再没饿过肚子。我种萝卜，种白菜，辣椒，油菜，还养了一群母鸡。再后来，我从水缸里捞出了我那三十几两银子。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不知不觉间，我已攒够了五十两。而此时，已经过去了三年。”
　　三年......漆水月想，她直到这一年，才听闻李相夷坠海失踪的噩耗。
　　李莲花不急不缓地微笑着：“我拿着五十两想去赎那令牌，可我，却舍不得了。我在门口转了半天，在门主令牌和五十两之间，选择了五十两。后来，我打打鱼，晒晒网，种菜养鸡，等我再想起你们，就突然，忘了为何要恨你们了。”
　　李莲花认真地看着漆水月：“应该说抱歉的是李相夷，他不该恨你的。”
　　李莲花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漆水月，他第一次看到阿姐掉眼泪。
　　良久，她才道：“不会。”
　　漆水月看着李莲花，认真道：“阿姐，永远不会怪相夷，可是阿姐......也会伤心。”
　　漆水月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莲花，阿姐，也会伤心。”
　　她没有说李相夷，只说了李莲花。
　　只是一个称呼，一个名字罢了。
　　漆水月原本也不是个会在乎名字的人。
　　漆水月是在为她的弟弟而伤心。
　　李莲花也忽地红了眼眶，他喃喃道：“抱歉......”
　　李莲花走了。
　　在第二天晚上，悄无声息地走了。
　　漆水月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床铺神色平静。
　　可若是这会儿李莲花在她身边，就不难发现，她此刻非常生气。
　　再次寻人，漆水月就不再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游荡，毕竟莲花楼显眼的很，去向很容易查清楚。
　　这六年漆水月也摸清了不少明里暗里的情报线，和做情报生意的人早就混熟了。
　　她来到江南苏州的一处茶馆，点了个包厢。
　　漆水月在包厢坐了一会，就有个身穿金色衣服的人走了进来：“哟，阿月，今个儿又来打探你弟弟的情报啊？”
　　来人是落楼兰，飞鸟阁的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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