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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周日傍晚5点45分，凄凄惨惨的阴天为试胆大会拉开序幕。C栋宿舍的一楼大门挤满人，他们排队抽卡。
不情不愿的龙桑桑和顾雪州排在队伍后面，盼望宿舍活动尽早结束。轮到两人抽卡，顾雪州让她来抽。
龙桑桑伸手进纸箱随意抽出一张，阅读卡片内容后，偷看顾雪州吃了黄连般的表情。
——从山脚开始二人三足，到达山顶的终点才能松绑，否则视为试胆失败，需要接受清洗高一至高三年级厕所的惩罚。
“你不想去洗厕所吧？”龙桑桑精准地戳中他的痛点。“扶一下而已，只要我们熬到终点就不用洗厕所。”
顾雪州咬紧牙纠结，万般拒绝两个选项。
“你们两个抽完就去旁边领取道具，下一组过来抽！”监督抽卡的男生赶两人到旁边。
龙桑桑继续劝说：“我们抽到的内容算是简单，我看见别人抽到轮流背室友、盲人摸象之类的，那些项目的身体接触更多。要是你不喜欢我扶你，换你扶我也行。”
她也不想参加好吧！但她更不愿去洗厕所。
脸上写着“怎么都不愿意”的顾雪州斜睨一本正经的室友，牙齿快被他咬碎。
“如果放鸽子也要去洗厕所的！”
终于，顾雪州艰难地闭眼，艰难地吐字：“你……去领绳子……”
龙桑桑眉开眼笑。
接近傍晚6点，C栋宿舍的楼长宣读试胆大会的活动规则：“今晚的试胆大会在运动场后面的山头举行，途中会有操纵光影和制造幻象的同学捣乱，请你们遵守卡片的规则，不准使用异能和兽化，坚持爬到山顶终点的前三名有奖品！
“我们现在出发吧！”
浩浩荡荡的人群往运动场出发，隔壁宿舍楼有凑热闹的同学，跟随C栋的人去试胆。
人群中的顾雪州浑身不自在，左顾右盼，东躲西躲，避免热情高涨的同学们碰到自己。
龙桑桑为了等他，刻意放慢脚步，生怕他被人潮推倒。
后山看着雄伟，山上草木葳蕤，中途还有同学捣乱，两个小时爬上山顶算是最快的速度。
龙桑桑的左脚和顾雪州的右脚绑一块，笨拙的两人姿势僵硬，谁也不想碰谁，低声喊着“一二、一二”慢慢上山。
“呜呼～真轻松，我们先走了！”健步如飞的王飞星背着室友，特意跟龙桑桑say goodbye。
她无暇理会王飞星的炫耀，专注地低头看路和看脚。
山上没有人工修建的栈道或者阶梯，纯粹走山路，幸好坡度不陡峭，两人能跟上其他同学。
身形僵硬的顾雪州，感到时而碰到的胳膊比他的纤细一倍，不由得想起前晚的幽香。他咬牙，尽量无视与右腿缠的肢体，和尽量不碰到龙桑桑的胳膊，一瘸一瘸地行走。
“啊——”
顾雪州反应过来时，身旁的龙桑桑已经向前扑。他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胳膊，切实地拥有握着花枝般的触感。
“你们故意撞我的？！”龙桑桑喊住越到前面的四个男生。
“切，没摔断胳膊算你们走运！”四人背着沉甸甸的背囊。
听声音，似曾相识。
“你们谁啊？”
其中两个男生气得跺脚。“我们是5班的，居然敢忘了！”
“你曾经帮我赶跑他们。”顾雪州低声说完，捞起龙桑桑的腰，触碰之处果然纤细得过分。
龙桑桑蓦地产生飞起来的错觉，吓得瞪大眼睛。“顾……”
顾雪州单手抱起她飞快地跑起来，越过四个男生。他们不甘落后地追上去，而顾雪州突然侧头斜睨某个男生的脚，变窄的瞳孔闪现神秘的金色。
“啊——”那男生莫名狡猾，要摔之际拉着同伴的胳膊。猝不及防的同伴身体一歪，和他一起摔倒。
“你们搞什么？”另外两个催促他们赶紧起来，不料话音刚落，他们莫名其妙地踩空，向前摔个狗啃屎。
龙桑桑诧异如此巧合，不过暗爽他们活该。
“他们追不上我们，你可以放我下来了。”龙桑桑小心翼翼地提醒。
顾雪州一声不吭地放下她。
他没什么表情，可能没发现？龙桑桑忐忑地揣测，没发现他一直转脸看别处。
沾上的体温犹如粘稠的麦芽糖，甩不掉，牢牢地粘着他的手掌和臂弯。
快到七点的夜空漆黑如墨，运动场的灯光稍微漫进山头，地上的每一块泥石落下浓重的暗影，使得龙桑桑吃力看路。“不行，眼花了，你帮忙打开手机电筒。”
顾雪州从裤兜掏出手机，一打开手电筒就照亮路边的白衣女人。
“啊……”龙桑桑没料到他突然不走，猝不及防地向前扑。
情急之下他又拉住龙桑桑的小臂，简直一掌可握。“别乱动，稳住重心。”
慌乱间，她抓住顾雪州的上衣站稳。“你为什么突然停下？”
他的神色不自然：“前面……”
前方树下伫立白衣飘飘的女人，长长的黑头发遮挡脸，倾泻而下。
龙桑桑难以置信：“你害怕鬼？”
“没有。”
“撒谎，不害怕为什么要停下？”
顾雪州抿唇，哑口无言。
她不以为意地指着前面说：“一道光影制造的效果而已……”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家伙，树下的女鬼不见了。
顾雪州也发现，举起手机的手微微抖动。“她会去哪里？”
“我们是不是离她最近的？”
“……”
两人沉默地对视，余光处骤然闯进黑不溜秋的轮廓。
顾雪州咬紧牙关。
龙桑桑屏住呼吸，回头送她一拳。
拳头穿过女鬼的漆黑脑袋，下一秒，她抬头露出发缝之中的血脸。
“快走！”
龙桑桑被顾雪州拉着小臂快步走。“慢一点，我要摔了。”
隔着长袖，她现在才感到冰凉的触感从他的手心渗进来。
体寒到这种程度，难怪身体不好。
她默默同情病弱的室友。
落荒而逃的结果是不知道偏离哪个方向去了，两人听见同学们的声音飘远。
龙桑桑暗道不妙。“你爬过这山没？”
“往上走，总会到山顶的。”
刚才的虚惊和快步逃走，她的后颈已经冒出薄汗，她赶紧用手擦掉。“上山的路比较陡，别走太快。”
“嗯。”他心不在焉地观察四周是不是栽了花，为什么又闻到隐约的香味。
“真是，谁开创的宿舍活动？搞得花里胡哨的。”龙桑桑没有等到顾雪州回答，意料之中。“你的夜视能力怎么样？要不别打开手机电筒，没有光影，捣乱的同学就制造不出鬼魂。”
密密匝匝的树荫交织深黑的夜色，掩盖顾雪州略显窘迫的脸庞。“我的夜视能力原本很好，但现在……”
明白了，因为生病。
“没事，慢慢走吧，奖品不要也罢。”她打趣说。
“嗯。”
窸窸窣窣，静谧的路上只有他们俩踩踏落叶之声。
没多久，他们听见身后多了一道踩落叶的脚步声。
“有脚步声，是同学吧？”龙桑桑悄声问。
“小心，也可能是幻象。”
“有声音的幻象？好高级。”
两人悄悄商量好不回头，不理睬，径直向前走。
“哟，你们走小路啊？”
龙桑桑觉得声音似曾相识。
顾雪州烦得皱眉。
“喂喂，装作听不见？”后面的人小跑追上来，跑到龙桑桑旁边时变成慢跑。“龙桑同学，你不记得你的对手了？”
她如梦方醒，观察旁人的健壮身形和野兽气质，一瞥他头顶的金色灵魂，确认他是段子麒。“你怎么一个人？不是说不能一个人参加活动吗？”
段子麒笑了：“我B栋的，来凑热闹。”
“这样啊，你遇到女鬼没？”
“女鬼？你们这一次这么刺激？”
龙桑桑听着哪里不对。
顾雪州冷漠斜睨段子麒，那家伙狗模狗样的爱搞破坏，绝不会单纯凑热闹这么简单。“这边不是主要路线，凑热闹的你为什么走最冷清的路线？”
段子麒一噎，不由得打量顾雪州几眼。
“你是幻象？”她顿时警惕。
“什么幻象？”段子麒一头雾水。“我是货真价实的人！”
“不信。”
“你锤我一拳试试。”
龙桑桑立刻锤他的胸口，拳头撞到结实的肌肉。“是肌肉的触感！”
耳朵发红的段子麒嘟嘟囔囔：“就说我是货真价实的段子麒，谁敢用幻象假冒我。你们两个，要这样走到终点吗？”
“是的。”
段子麒饶有趣味，问神色淡漠的顾雪州：“我记得你是那个身体不好的转校生？我建议我代替你完成这种剧烈运动。”
顾雪州冷冷斜睨。
“不能换人，会罚洗厕所的。”龙桑桑不想功亏一篑。
“这段路只有我们，谁会知道？”段子麒勾起狡黠的微笑。“换我，能快点到终点。”
“不换。”顾雪州斩钉截铁。
龙桑桑也斩钉截铁：“不换，这是我们402寝室的首次团建！”
难得找到乐子的段子麒无语凝噎。不过转念一想，慢走有慢走的风景。“龙桑同学，你是体育特长生？”
“对啊。”
段子麒摸下巴，陷入沉思。
龙桑桑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段子麒，你是学生会的副会长？”
“嗯，没有‘副’字更好。”
“学生会还有招人的名额吗？”
段子麒来了兴趣：“你想加入学生会？为什么？”
“因为——”她话锋一转：“我崇拜学生会里面的某人，想追随他。”
“那个人是谁？”
她故意支支吾吾不回答。
段子麒了然于心。“我懂的，有些话当众说出口以后，很难再对当事人说。”
龙桑桑：“？”
顾雪州：“……”
“你想去哪个部门？”
“风纪。”
“这……”段子麒出乎意料，却更加欣喜。“你在擂台上打败我，凭这个战果进入风纪委员会当然没问题，只是风纪委员只吸收战斗力拔尖的学生，想让队员服你，我建议你在月末的野外生存考试拿到好成绩，因为这个考试的难度是最高的。”
“我会努力的！”
“我相信你能行。”
边上的顾雪州像一座多余的冰雕，不悦地观察段子麒的目的。
走过好一段路，段子麒老是听见他们俩喊口号，走路磕磕碰碰，贴心地拿出手机。“你们不是能夜视的兽人，还是得用电筒照明。”
龙桑桑和顾雪州脸色大变：“不要——”
刺目的白光，照亮插满玻璃的血脸。
“啊！”
“你慢点……”
龙桑桑拉着顾雪州穿过血脸逃命，嘴里念叨着“一、二”的口号，忘了过分坚硬的手感。
待段子麒回神，晃了晃手机的光线，发现只有自己留在原地。而插满玻璃的血脸移动到他的旁边，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装作面不改色地向前走，同手同脚。
“停一停，鬼魂没有追来。”顾雪州垂眸，盯着拉他手腕的手。
“突然贴脸杀，吓死人了……段子麒呢？”
“不知道。”
“我们先走吧。”对于落下段子麒，龙桑桑有点过意不去。
他会不会因此生气，拒绝她进入风纪委员会呢？
“要不我们回去找他？”
顾雪州停下脚步，目若深潭。“你想追随的人是段子麒？”
“不是。”
他不置可否：“继续走吧，我们似乎回到上山的主要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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