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青

　　隔天早上，齐雾从床上惊起。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毫无困意。

　　一般他都会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醒来，可今天不一样。

　　他把眼睛闭上，脑海里都是昨晚做的梦，指尖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李豫不管身上哪一块肉的软软的，不管是抱起来，还是捏上去都是软软的，让人忍不住索取更多。

　　梦中的李豫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欲拒还迎，但是却让齐雾心里痒痒的。

　　他只能回想到这了。

　　再多回想他怕自己得在厕所呆半小时。

　　——

　　他心情算不上复杂，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做了这个梦，毕竟是青春期男生，这种梦很正常的————才怪。

　　没有哪一个青春期男生会对自己的竹马做这种梦，除非他是GAY。

　　好吧，他在心里承认了。

　　自己就是个GAY。

　　他的手撑在厕所门框上，回想起自己之前面对李豫时的种种。

　　李豫对他笑的时候，心脏感觉涨涨的；李豫生他闷气，故意不理他的时候，心脏也是涨涨的；李豫给别的女生讲题的时候，心脏酸酸的；李豫对他撒娇的时候——其实也不算真正的撒娇，齐雾自带滤镜罢了，心脏也是涨涨的……

　　他脑海中闪过一副副画面，里面的人都是李豫。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他自己听得非常清楚。心里也特别明白。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方面，但面对自己对李豫的反应，他自己心里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喜欢李豫。

　　意料之中的答案。

　　［知道喜欢了，然后呢？］他问自己。

　　［肯定是追啊！］自己给出了答案。

　　但是，怎么追，如何追……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怕李豫被吓到，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也怕李豫性取向正常，只不过是他自己误会了。

　　但齐雾最怕的是李豫找了女朋友，那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齐雾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之中。

　　但脑海中的第一直觉告诉他，必须要抓紧了。

　　——

　　“妈，我和齐雾出门了。”李豫在玄关边穿鞋边和在厨房里忙碌的林女士说。

　　“啊，好，注意安全昂！”林女士没有放下手中的活，只大声地回了一句。

　　齐雾已经拎着早餐站在门口，还是老两样：包子和豆浆。李豫不挑食，能吃就好。

　　“走吧。”

　　齐雾看他关上了家门，手搭上了李豫的肩膀，把早餐递给了他。

　　“唔。”李豫拿出包子啃，点点头。

　　自从齐雾自发性地给李豫带早餐，李豫起床的时间就早了一点，他不想让齐雾等他太久。

　　现在距离迟到还有二十分钟，有足够的时间走去学校。

　　但李豫发现，今天的齐雾怪怪的。

　　走路的时候喜欢现在外侧，有的时候走着走着就会往里面挤，李豫每次被他挤到没地方走路的时候都会让齐雾过去点。

　　而且，今天的齐雾和他一起走路的时候，一会搭肩，一会抓住他的手臂。

　　是不是凑的太近了？

　　他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可能齐雾以前也这样，自己没注意罢了。

　　他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哇！你看那边的绿化带终于开放，好漂亮。”
　　“很早就开放了。”

　　“今天那个下围棋的老头迟到了，这个点还没来。”
　　“可能人家今天休息。”

　　“哎，你是不是吃太慢了？”
　　“你一直在和我讲话，我怎么吃……”

　　“没有啊，我哪里有一直和你讲话？”
　　“明明就有……”

　　齐雾感觉自己亢奋极了，看着身边吃着早餐腮帮子鼓起的人，说的话不自觉的多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外向的性格，这一亢奋起来，说的话就比平常的多的更多。

　　李豫不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非得在他吃饭的时候和他讲话，然后还问他怎么吃这么慢。

　　李豫：……

　　“你今天……有点亢奋啊？”

　　李豫终于吃完了包子，在一口一口地喝着豆浆，问道。

　　“……嗯？没有啊，我，我哪里亢奋了？”

　　齐雾有些心虚，在梦中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他看到李豫就像靠近和他说话，被他这么一问自己倒是先乱了阵脚。

　　李豫就不说话。

　　齐雾心虚的要死，解释道：“好像是有点……亢奋……不过这都是有原因的！”

　　李豫嘬了一口豆浆。

　　“昨晚做了个梦，非常好的梦，醒来太开心了……哈哈……”

　　“噢，这样，难怪。”李豫淡淡的回了一句。

　　“什么叫（噢）！什么叫（这样，难怪）？！”齐雾看到他淡淡的反应，有些急了。

　　“不应该追问我是什么梦吗？你不好奇吗？？”

　　“嗯，什么梦啊，我好好奇。”李豫配合他问了出来。

　　“哼，晚了，不告诉你。”齐雾本来就没打算说，心虚的他眼神乱瞟。

　　“齐雾……你幼稚死了……”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嘿，就不~告诉你~”

　　“……”

　　——

　　“安静！上了几分钟了，还在吵！”程关拍讲台的声音让下面的同学们安静的一瞬，然后又有人窸窸窣窣的讲起小话。

　　“我都不想说，你们一天天把学习放在次要，高考怎么办？”他苦口婆心地说着。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四次提起高考了……”

　　彦晋偷偷捂着嘴，凳子向后倒，和齐雾讲话。

　　“好，就算不提高考，你们这学期期末考呢？放完元旦回来，我看你们一个个，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了！”

　　程关转过身子，在希沃白板上找到这次班会课的PPT。

　　“这元旦假放了跟放了一样，就放一天都不到。”

　　彦晋继续向身后的齐雾讲话，一遍怼台上的程关一边不忘观察程关动向。

　　程关打开PPT转身的一瞬间，他又将自己摆正了坐回去。

　　“呼……多的呢，我就不说了。你们听着也烦，我讲的也烦。下个学期，啊，你们都，知道的吧，啊，也就是高三上册开学，要按照期末成绩，每个班呢微调一下。”

　　他双手撑在讲台边缘，眼神扫过台下每一位同学。

　　他特别看了一眼彦晋，彦晋端端正正地坐着，他不好发作。

　　“我呢，是不希望任何一个同学调走的，好吧，所以呢，你们。也给我加油，好好的考，听到没有！”

　　“听——到——啦——”台下同学很配合地大声回答。

　　李豫的手肘被戳了戳，他用余光撇到一张纸条。

　　上面是一行狂野而不缺整齐的文字：

　　［不想分班……］

　　李豫：？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齐雾的字。他拿起笔，在上面写道：

　　［为什么？］

　　然后传回去。

　　纸条被齐雾收到，他拿起笔埋头写下一行字：

　　［不想和你分开］

　　这句话有点暧昧了，既像是朋友之间对于分开班级的不舍，也像班上情侣被迫分开的难过。

　　李豫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元旦假期他和齐雾假扮情侣“骗”八折卡这个事，有些脑热。

　　［不会分开的，我们成绩很接近］

　　他写下这句话，又传了回去。

　　齐雾接过纸条，看着纸条沉思了一会，向附近的女同学接了个涂改带，把后面［，我们成绩很接近］给涂掉了。

　　只剩下个［不会分开的］在纸条上。

　　齐雾觉得自己可真心机，有些羞愧。

　　他把纸条叠成小块，塞到了笔盒的最里面。

　　李豫等了好久也没见齐雾把纸条传过来，有些疑惑，他只好在自己的草稿本上撕下一小块，写道：

　　［纸条呢？］

　　很快，这张小纸条被传了回来。

　　［不知道，不见了。］

　　李豫：？

　　——

　　元旦假期过完了之后，班上松弛的人都开始进行紧张的复习。

　　齐雾和李豫也不例外，为了两个人都在一个班上，他们每次都会凑在一起互相抽背知识点。

　　可以说，除了回家睡觉，两个人天天粘在一起了。

　　“李豫——我好累——别学了——”

　　“李豫——你怎么还在写卷子——我好累——”

　　“李豫——这道题我不会——你怎么写出来的——”

　　“李豫——”

　　“闭嘴，别吵我。”

　　李豫经受不住齐雾的烦扰，直接把自己的解题步骤给了齐雾，勉勉强强让齐雾把嘴闭上了。

　　但齐雾很快就把解题步骤看完了，他并不是真的不会，只不过想要李豫多和他讲讲话罢了。

　　“李豫——”

　　“好了我写完了，今天不学了，你别再……在我耳边喊我了……”

　　李豫一股脑的说完，“啪”的一声把笔放下，手上的卷子也写完了最后一道题。他实在是写不下去了，有齐雾在他身边说话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方面就是齐雾总是管不住手，一会弄他头发，一会戳他手臂的，注意力总是集中不了。

　　再怎么做题也无济于事。他被齐雾弄的心脏加快跳动，实在是做不下题了。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

　　“走吧。”

　　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

　　“嗯？去哪？”齐雾也站起来，双手帮李豫按摩肩膀，十分自然。

　　“去操场？”齐雾问道。

　　“哪都可以，走走路，最近坐在教室太久了……嗯……这里……对酸酸的……”

　　自从体考结束，他们已经很久没去过操场了。

　　而且……操场可是著名的情侣圣地。

　　“好啊，我没问题。”齐雾帮他按了按他酸痛的地方。

　　李豫被他按了一会，感觉肩膀好多了。

　　“那走吧。”李豫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握住了那只手的手腕——仅仅只是手腕。

　　齐雾心跳紧了一瞬，便被李豫牵着走了。

　　“你渴不渴？”李豫走在前面，问道。

　　“有一点点吧。”齐雾回答，他的确喉咙有点干了，讲了一下午的话。

　　齐雾：“那我们喝什么？”

　　李豫：“你想喝什么？”

　　齐雾：“我不知道。”

　　李豫 ：“我也不知道。”

　　“……”

　　齐雾： “气泡水吧，要青柠味的……”

　　李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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