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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弦
有一只小小斑斓雀鸟在槐身前盘旋,槐抬手,雀鸟在槐指尖停留片刻,槐笑着举手一送,雀鸟振翅飞走。
槐道:“你欲往何处去呀?”
山鬼垂眸答:“不知。”
槐道:“那,是因为我的出现,你才要离开这里?”
山鬼:“我,独居甚久,颇多怪癖,实与姑娘无关。”
槐笑笑,垂眸踢了踢脚旁的石子,道:“我看此处风光倒也不错,既不知往何处去,那便暂住着,我什么也不会,幸而遇见了你。你我不妨做个伴,所以,不要走了好不好?”
山鬼抬眸,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见槐欣喜抬头,又是那样热烈的神采,山鬼急忙把目光移开,向木屋前走去。
槐当然很是兴奋,跟着,叽叽喳喳地确认:“这是同意了?你不走了!真的吗?可不要骗我呀!”她高兴地转了好几圈,月白绣浅碧的裙摆柔软散开,足边绿地生了三两小花出来。
木屋方向咔咔作响,槐驻足,转头望去,但见之前那木屋旁瞬时凭空又起了间更大更好看些的屋子,屋子四处可见山花烂漫。
槐一脸惊讶指着那屋子又指了指自己,吃吃问:“这,这,这……是给我的屋子吗?”
山鬼负手转身,对着槐点头,“正是,姑娘若有甚需求,尽可与我提来,我力所能及处,皆可帮姑娘办到。”
槐一脸崇拜莫名,山鬼可真好,她搓了搓手,很虔诚地合掌,“好呀好呀。”她想想需求,犯难,祈盼地把山鬼望着,“所以你这话,能一直都作数吗?”
山鬼一怔,“嗯,作数,一直都作数。”
槐小跑至山鬼身前,好奇:“你在这处地方呆了有多久?”
山鬼往石墩上一坐,理了理衣袍:“不记得了。”
槐往山鬼对面坐下,望着那个大树坑,道:“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孤单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根本也算不明白那究竟有多久,久到我竟自己明白了那般滋味叫做哀伤。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了琴音。慢慢地,我竟自己明白了什么叫陪伴,再然后我见到了你。我想那或许不是梦,”她指着树坑,“那里本来是有一棵树的,对不对?而我就是那树,对不对?”她看向山鬼,“那个抚琴的人,是你,对不对?”
山鬼直直看着槐,这般心情,他亦似曾有过,他沉默了,没有回答。
槐道:“你不否认,我就当你默认了,如此,我想学琴,你可愿意教我?”
山鬼怔怔回神,“自然。”
槐:“那好,反正闲来也无事,那不如现在便开始吧。”
山鬼点头,两张琴瞬时在石桌上现了形。一靛一碧的两张古琴,靛者如银河苍空,碧者如生灵漫地,怎样看都像是一对。
槐:“你这般有本事,也不知是何来历,莫同我说你仍是不记得。”
山鬼情绪莫名有些低落,仍是点头,“嗯,不记得了。”
槐垂眸,定定看着身前桌上那张乌木琴,手不自觉抚上琴弦,十指拨动,琴音袅袅而起,穿过清潺溪流,伴着宛转鸟啼,在深山幽谷中回荡。
面前女子一头青丝如瀑,垂落腰际,容颜似水,淡然宁和,她微垂着眸,纤纤素手抚弄七弦,琴如风,音如韵,忆曲渐空灵。
山鬼心中酸楚起来,不觉眸眶竟湿润了,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滴落,晕失在白色的袍摆。
槐回过神,恍然收手,琴音戛然而止,她怔怔望着自己的掌心,握了握,诧然不已,明明初次抚琴,如何却……
“看来姑娘天资卓越,造诣也是颇深,习琴一事根本无需假借我手,我当自愧。”山鬼笑说。
听得山鬼夸赞,槐心中如侵了蜜般,但仍是谦虚地摆手,笑:“欸欸,莫这般说呀,我这人可是很容易沾沾自喜,继而得意忘形的。”
“哈哈哈——”
山鬼与槐爽朗明媚的笑在深山巨谷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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