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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
周长鸮快吃完，第一秋的炒饭才好。
袋子里的板栗他全吃完了，也没饿着。
等第一秋吃完，两个人端着餐盘走到门口的收餐处，餐盘放下，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门口水果店的阿姨在把新到的果箱往店里运，台阶下还停着一辆面包车。
“买水果的吗？”
阿姨弯着腰分心来招呼他们。
第一秋点了点头。
“我们要点水果捞。”
周长鸮往前走到水果捞的窗口，指了指。
“行，你们先挑，那边也有已经配好的。”
第一秋跟在周长鸮身后，走两步往四周转转。店面不大，该有的水果都有。
“配好的里面好像有瓜，你要不自己挑？”
周长鸮拿起一盒，仔细隔着包装盒看，试图看清酸奶底下盖着的水果。
“瓜……不能吃吗？”
第一秋问他。
“啊？”
“你不是对瓜过敏吗？”
“以前看你吃了一口，一直喊喉咙难受，喉咙难受的。”
周长鸮把水果放回原处，回头看第一秋，第一秋夹住一块瓜放在塑料盘里，笑了笑。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好了。”
他看向周长鸮，示意自己手里的水果。
“也没看医生，也没吃药，到时间就好了。”
第一秋仔细挑了挑看起来口感不错的，最后倒上酸奶。
“怎么了？”
周长鸮停在原地一直没动静，第一秋转过头，发现他看着自己。
他看起来有点难过，第一秋这么想。
“没，我在想给他们带点啥，都还没醒，问也问不了。”
“有说过对什么过敏吗？”
周长鸮摇了摇头，“少弄点吧，别浪费了。”
差不多挑完，他们付完钱从水果店走出来。
“下雨了。”
第一秋走在前，率先出声，“忘记带伞了。”
周长鸮走到旁边，原本停在这边的车子已经开走了，视线很辽阔，走道上的人凑近避雨，道路空落落的。
身侧不断有人挤过来，第一秋不停避让，已经快要贴到周长鸮身上。
“等会儿吧。”
他们也没什么事，雨说不定过会儿就停了。
“没说今天要下雨啊。”
“……”
“你牺牲一下，去买把伞吧。”
“滚吧你，学校超市根本就没得卖，要伞只能出校门去商业街。这么远，你想看你爹成落汤鸡就直说。”
“那我直说……”
“……”
人群热热闹闹的，第一秋竖起耳朵偷听，觉得十分有趣。
第一秋和周长鸮都没说话，不断有学生跑过来避雨。
更多的人吃完从食堂出来，第一秋被挤得有点不自在，脚下用力撑着，勉强维持了几厘米的距离。
周长鸮盯着临近的积水处发呆，没察觉。
他对过敏原突然发生变化这件事有点一知半解，随着时间更改交替，许多事情都会变化，连这种事也会变吗？他原本以为他至少比许多人都要了解第一秋，现在他好像不太确定了。
这时手机响了，周长鸮和第一秋同时打开手机。
楼哥：“收到。”
楼哥：“不用你们带了，我们去食堂”
楼哥：“别忘了下午两点开班会。”
班会？
第一秋和周长鸮抬头对视一眼，看了自己手机显示的时间。
他们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可现在雨势太大，他们困在这里，短时间走也走不了。
秋：“班会能请假吗？”
楼哥：“？你说呢”
楼哥：“新学期第一次班会，请假不合适吧，而且还要统计名单……”
楼哥：“速回。”
第一秋抬起头，周长鸮对着屏幕在打字。
枫：“最近校车回宿舍是几点的？”
楼哥：“十二点四十五。”
楼曾在群里发了个时间表，第一秋点开，放大看了几遍。
距离车次还有点时间，就是不知道雨会不会停，他们耗不了太久。
更何况食堂离校车停靠点还有不少距离，一起跑过去肯定免不了衣服都被浸湿。
这个天，淋久了，风再一吹，那就肯定要感冒。
“你拿着这个，我去买伞。”
周长鸮把手里拎着的水果捞交给第一秋，自己冒着雨，不由分说往校门方向跑。
第一秋手里一沉，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水珠砸向地面，周长鸮身影越来越远。
他最熟悉的就是周长鸮的背影，他看着周长鸮衣服被深浅不一的颜色染上，一阵风经过，第一秋能感觉到手上水珠透来的凉意。
他跟着跑了过去。
“哇靠，一个两个的，下这么大居然淋雨，这是出校门啊。”
“你也过去买伞吧。”
“滚啊你，超市离这么远，衣服肯定湿透了，要不还是你去吧。”
“你是宿舍长啊！”
“这个宿舍长的位置我决定禅让给你吧。”
“滚呢。”
……
周长鸮跑得很快，只是三五秒就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两个人只是差了一个红绿灯。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向，一整片天都暗了下来。第一秋看着周长鸮的身影消失在红绿灯的路口，跑向拐角，直至再也看不见。
第一秋忽然有种冲动，他也想跟着周长鸮消失在这场雨里。
两个人远离人群，在只属于他们的岛屿，说不定还真有幸福的可能性。
绿灯亮起，第一秋飞快跑过人行道，他的衣服在校门口就已经湿透了，衣服贴紧身上，浑身不自在。
头发也湿了，不停水珠滑落，阻碍视线。
道路上排水还行，靠近居民区那边的水道早就淹了，第一秋把鞋脱了，拎着淌水过去，在店门口和一脸惊讶的周长鸮互相对视。
彼此都狼狈不堪。
第一秋站在门外，风吹得门帘不断拍打在玻璃上。
周长鸮急忙拉过第一秋的手，“你怎么过来了？还不穿鞋！”
周长鸮双手都是雨水，手放进口袋拿出一包纸巾，外面包装积了水，开口的胶已经粘不牢，拿出的纸巾也是半干的状态，周长鸮抽出最里面那张。
小心翼翼，不忽略任何一个指缝。
他感觉到第一秋手上温度变化，第一秋嘴唇与之前相比也变得苍白，唯有眼睛还透着清亮。
“你把鞋穿上，进来点，我打个车。”
周长鸮原本站着的位置让给了第一秋，他个子高，给第一秋挡住了点风。
第一秋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着自己手指发呆，始终把鞋拎着。
两个人都站在屋檐下，第一秋看见雨滴擦着周长鸮鼻尖滑落。
“往后退点。”
第一秋握住周长鸮左手手腕往后拉，来势汹汹的雨水味直冲鼻腔，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让人联想被窝的温暖。
“车来了。”
周长鸮撑开伞，伞面朝第一秋那里倾斜。
这边固定时间是单行道，车子停在了对面。
“本来想多买一把的，店里没货了，仓库拿还要再等十分钟。”
第一秋听完这句，才注意到伞面朝向自己这边。
他伸手握住黑色伞柄，把伞柄偏向周长鸮那边。
周长鸮立刻回头看向他，“别闹。好端端把鞋脱了干什么！”
“你嘴唇都冻白了。”
第一秋没动作，故意不去跟周长鸮对视。
“就是看起来严重，我稍微不舒服显脸就特别明显。”
“你不舒服？”
周长鸮原本表情还能维持稳定，这会儿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
“我就是打个比方。”
“先上车，回去赶紧冲个热水澡。”
周长鸮把伞递给第一秋，背身蹲在了第一秋身前，“你打伞，我背你过去。”
“不……”
“那你把鞋穿上。”
第一秋犹豫着，慢腾腾往前一步，周长鸮背着他起身的时候，他清晰闻到了周长鸮身上的味道。
肢体相互接触，情感默默在空气里发酵。
周长鸮过了马路把他放下，第一秋还没回过神来，感觉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
周长鸮这时拉了拉车子后门，发现车门锁着。试了两次，依旧打不开。
周长鸮跑走到驾驶座，敲了敲车窗。
雨稍微小了点。
那男司机勉强把车窗摇下来一道缝，周长鸮看见他不耐烦撇了撇嘴，“哎呀，你们找别人吧，你们这……我座位都弄湿了到时候别人怎么坐啊，赚不到钱啊，找别人吧。”
“你什么意思，接了单不想送了是吧，那你雨天别出来接啊。”
“欺负学生是吧。”
“哪个好大学的学生脑子不好淋雨啊，我看你们回家种地好了。”
“你什么素质……”
说完车窗就关上了，周长鸮正扒着车窗想再骂几句。那司机突然把车发动了，周长鸮猝不及防，差点踉跄趴在地上。
好在第一秋悄悄跟在后面拦腰扶住了他。
“别着急，我再打一辆。”
第一秋扶稳他，拿出手机也打了一辆。司机很快接单，还有一分钟就到路口。
“别生气了，他不愿意载人也正常。”
第一秋拍了拍周长鸮的背当做安慰，周长鸮沉默着，他撑着伞，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这个距离雨伞刚好够用。
原本周长鸮心情还能勉强稳定住，瞥到第一秋只穿着袜子踩在地面上，内心噌的冒出火来。
他看着第一秋的鬓角滑下一滴，可能是刚刚不注意，从伞角滑下来的。
视线如此专注，第一秋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周长鸮看着那水珠一路下滑，朝向第一秋的耳朵，他不回答第一秋的问题，抬手把那滴抹去了。
温柔的触感，带着温度，第一秋不禁瑟缩了一下。
下一秒周长鸮把伞塞进他手里，把他抱了起来，过路的行人不多，但是也有几个，更别提来往的车辆。
第一秋从耳朵开始，脸上逐渐带了红。
“我脚没事……”
他脸皮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大马路上让人这么抱着。
周长鸮看着路面，不理他。
“就是那辆。”
车出现的时候，第一秋赶忙开口，伸手指了指。那车还没过红绿灯，还有二十秒。
等车过了红绿灯，第一秋挣扎着下来，周长鸮把他放下，看着第一秋往旁边走了两步，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周长鸮一直看着他，没再轻举妄动。
第一秋先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
“你好，请问方便我们上车吗？”
司机是个看起来十分儒雅的女士，“快上来，这么大雨，还问啥呢？”
周长鸮跟在第一秋后面撑着伞，脸色没之前凝重，但是也还是一脸冷漠的表情。第一秋手搭在他的肩膀，推着他往后转。周长鸮迈开步子打开车门让第一秋先坐上车，自己再跟着坐上去。
“把你的座椅都弄湿了，不好意思。”
坐上车，第一秋帮周长鸮理了理外套左手的袖子，周长鸮脸色好了点，没当别人的面计较鞋子的事。
“害，哪的话，没让你们淋着雨就行，坐垫还能有人重要？”
女司机把空调打开了，一路上也都是绿灯，他们俩很快下了车。
第一秋怕周长鸮再把自己背回或者抱回宿舍，老老实实穿上鞋，和周长鸮一起回了宿舍。
到宿舍楼的时候刚好一点，还来得及洗个澡。
就是打开门的时候吓到两个舍友了，楼曾第一个看见他们，瞪大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他们。
“我靠，你们游泳去了！”
周长鸮从他身边走过，用右手湿透的衣袖抹了他一脸雨水。
“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赶紧去澡堂洗个澡吧。”
李敬之不参与他们的无聊话题，从书本里抬起头。
“对啊，宿舍的只有晚上有热水，你们正好一起去。”
周长鸮这时候看了第一秋一眼，第一秋几乎要钻进自己的衣柜找衣服。
“澡堂在哪？有浴帘吗？”
“就这层走到头，哪有那玩意儿，都大老爷们，害什么臊，赶紧去。”
“嗯。”
周长鸮把换洗衣服带上，合上衣柜门第一秋已经在等他了。
右手拿着手机，指节透着淡粉色。
“走吧。”
第一秋点点头，耳朵尖有可疑的红晕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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