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

　　由于林泽光荣负伤，一班同学一致同意让覃非弋顶替林泽跳高。覃非弋本来想拒绝，但看见林泽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是同意了。
　　于是当覃非弋再次用一米九的成绩闪瞎一班一帮体育废材的卡姿兰大眼睛后，林泽开始怂恿覃非弋和自己一起打篮球，可惜被覃非弋无情拒绝。
　　“弋哥，考虑一下呗。”林泽指尖转着篮球，斜坐在座位上对覃非弋说，“以你的弹跳力，打后卫简直完美啊！”
　　“没空。”覃非弋正在看林泽的物理作业，闻言十分冷酷。可能是因为林泽在运动周有些放纵，做的不怎么好，覃非弋看了头疼。
　　“啊。”林泽放下了篮球，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瞅着窗外不知飞来第几次的鸟儿。
　　覃非弋见了，单手将林泽的脑袋转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不高兴了？”
　　“没有。”话是这么说，但林泽还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覃非弋无奈：“真的忙啊，我还得打工啊。”
　　“我知道。”
　　“那你是在生什么气？”
　　“哎呀我没有，我只是有一点点心疼你。嗯，亿点点。”
　　覃非弋有点没跟上节奏，疑惑：“嗯？”
　　林泽又回头数着窗外的小麻雀，语气有点不自然：“心疼…心疼你才十几岁就活得这么累呗，这叫什么青春啊。”
　　覃非弋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之中，有风声绕耳，交织着两人的呼吸。
　　覃非弋就在这静默里盯着林泽的后脑勺看。
　　林泽吸了口气，可能觉得现在气氛太微妙了，想要出去一下，说：“我…我去趟厕所。”说罢便起身要离开，雪白的脚踝随着他的动作露了一截，覃非弋注意到了，只觉得上面的乌青很是扎眼。
　　手总是比脑子快，覃非弋已经一把拉住了林泽的手腕。
　　林泽回头：“怎么了？”
　　覃非弋停顿了一下，道：“注意安全。”
　　林泽了然，笑着回答：“好。”
　　青春么，覃非弋抬头看着林泽离去的背影。抬头是前路，低头是荆棘，他何其有幸，竟在这混沌中遇见了一轮太阳。
　　日光正好，给林泽的背影镀上了一圈金边，仿佛是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又要回到画里。
　　覃非弋突然想，这就是青春的样子吧。

　　次日运动会闭幕，覃非弋要作为选手上台领奖。刚走上领奖台，操场上的方阵就掀起了一阵阵欢呼海啸。素日里对覃非弋了解不多的人，这次是真的刮目相看了。
　　覃非弋没什么表情，这些于他而言犹如过眼云烟。倒是回到自己班的方阵时，旁边方阵的杨之野饶有兴趣地凑过来调侃他：“以前只觉得你体力不错，没想到还藏了一手啊。说说，什么时候练的？”
　　覃非弋脸上一片平静，语气都不带起伏地说：“小学时我妈妈在学校补课，我放学等她。有几个开班的体育老师觉得我底子好，一有空就带着我一起训练。”
　　杨之野耸耸肩：“就这？天才真让人羡慕啊。”
　　覃非弋斜觑他，嘲讽一波：“大少爷，阴阳谁呢？”
　　杨之野闭嘴，抱着自己刚领的奖状，装死。

　　只学习的日子是无趣的，林泽每天都巴望着学校再搞个什么活动。覃非弋笑他：“下学期就升高三了，能不能收敛一点。”
　　林泽推他：“所以才要抓紧机会啊！诶，我听上个年级的朋友说我们会有春游诶。”覃非弋不置可否。
　　林泽却不放过他：“弋哥，上届去的欢乐谷诶，我好想去玩啊，不知道我们会去哪里。”
　　覃非弋道：“还没说要去呢，就开始思考去哪儿了？”
　　林泽不搭理他，兴奋得忘乎所以，早早地就开始列清单了：“可比克，乐事，爆米花，卫龙小包中包大包…”
　　覃非弋见他如此“声势浩大”，忍不住问：“小祖宗，就算要去，这么多你背得了吗？”
　　“是哈，”林泽皱了皱眉，忍痛划掉了几个。磨蹭一会儿，又划掉了几个。
　　见他如此忍辱负重，覃非弋叹了口气，拦住了他：“别划了，吃不完你还可以放车上。”
　　“对哈。”
　　结果很快年级上就有很多班的同学在说要春游的消息了。
　　一班的消息最先是范语曦传来的，她很激动地跑进教室：“泽宝，我听4班的朋友说我们要去春游！”
　　“诶，我刚刚听7班人也在说！”班里有人附和。
　　“真的吗真的吗？”林泽也很激动。
　　向晚也说：“我也听到走廊上有同学在说了。这么多人，应该是真的吧？”
　　“哦——”林泽突然转过头，“弋哥，你去吗?”
　　我去吗？覃非弋压根没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是自愿参加，以前这类活动他都是默认不参加的，今年……看着林泽眼中掩盖不了的星光点点，覃非弋突然开始构思——春游吗？有点心动。
　　“不确定。”覃非弋答道。
　　林泽略显失望地垂下了脑袋，覃非弋及其自然地摸了一把他的后颈，语气带着不经意的宠：“这还没确定呢，到时候再说好不好？”
　　“ok，那说定了啊！”没等覃非弋反应过来说定什么了，林泽就去走廊了。
　　过了会儿，林泽就跑进来告诉覃非弋：“弋哥弋哥，我刚刚去上厕所，听见二班人说他们班主任通知了！”
　　“嗯。”覃非弋语气淡淡的。
　　林泽习以为常，再次沉溺于自己的零食计划。
　　其实覃非弋也在想这个事，在心里计算自己也去春游的可行性。下课刚出教室，覃非弋就看见了杨之野，两人一起去了卫生间。
　　“我听说你们班主任说了要去春游？”隔着矮墙，覃非弋问杨之野。
　　杨之野疑惑：“我听同学说是你们班主任说的要去春游啊。”
　　覃非弋看向杨之野，碰巧杨之野也疑惑抬头，两个人面面相觑。
　　“┈┈”沉默是今晚的卫生间。
　　得，不信谣不传谣。
　　回教室的时候，覃非弋给林泽分享了这个“沉重”的消息，林泽哀嚎一声趴桌上了。
　　下午颜总的课上，终于有勇士问出了春游的问题，颜总只说了下周可能会去，校领导还没拍板。
　　林泽表示我又可以了。
　　上晚班的时候，覃非弋问老板娘下周可不可以把他的班次挪一下。
　　老板娘得知原委后十分欣慰：“挪什么挪，姐姐给你放天假，多大点事儿。你能去玩一下，我求之不得呢。我说你这小孩一天天太沉稳了，年轻人嘛，想做什么就抓紧时间做吧，不然这青春就白过了。”
　　覃非弋听到“青春”一词，心下一动，微笑道：“谢谢姐。”
　　过了会，老板娘神神秘秘地凑到覃非弋身边问：“跟姐姐说说，怎么突然转性了？”
　　覃非弋：“嗯？”
　　老板娘笑得高深莫测：“肯定是有什么人想你去是不是？我来猜猜，是不是上次来店里那个小男生？”
　　饶是覃非弋也愕然：？？？
　　见覃非弋表情空白，老板娘一脸“我懂”的模样，向覃非弋伸出慈母爪：“你在我这儿待了快两年了，我还没见着你和谁关系这么好过呢，你对那小男孩儿一看就不简单。”
　　覃非弋哑然失笑：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有迹象了吗？
　　老板娘继续调笑：“咱也是老熟人了，姐姐问你，你和那个男孩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覃非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在想到林泽的时候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喜欢他。”
　　老板娘：！！！我就随口一问，结果磕到真的了？
　　不过老板娘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即压住自己心里的澎湃激动，平复下了心情。
　　“哟呵，绝了。”老板娘鼓掌，“我觉得那小男孩对你估计也有意思，我帮你参谋参谋？”
　　覃非弋眼角都染上了暖意，却道：“算了吧，别吓到他。”
　　老板娘笑得十分无辜。

　　结果林泽盼星星盼月亮的春游还没来临，自己先出了点事。
　　一班体育课自由活动，林泽的脚踝刚好就忍不住打篮球去了。本来篮球打得好好的，球场边突然来了一队人，领头的那个托着个篮球：“同学，让个地？”
　　方竞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多空场地，为什么要我们让地？” 其实其他空场地多少有点瑕疵，他们也不想去。
　　另一边的同学笑得不怀好意：“这不是这个场地我们打习惯了嘛，你也说了那么多空地，让一下怎么了？”
　　方竞翻了个白眼给他们，为首的那人眯了眯眼。
　　一班这边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平时挺温和的，也不喜欢硬刚，就小声问林泽：“泽宝，要不我们让……”
　　林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让个屁，别理他们。”
　　方竞也十分赞同：“就是，明明是他们无理取闹。侯时宇，别管他们。”
　　侯时宇本来也不是很想让场地，闻言也继续打球了。
　　那个领头的学生见状给身后人使眼色，而那群人点点头，竟也没说什么，自觉去了旁边的场地打球。
　　本以为就这么算了，直到旁边那群人的篮球第n次冲到了林泽这边，一班人再没反应过来就是傻子了。
　　林泽作为小前锋得灵活走位，已经被这总是突然飞来的球弄得烦不胜烦，走到旁边场地笑着说：“你们是不是不太会控球啊，篮球到处跑。”
　　那人也满脸不屑：“那是比不上林校草，到哪儿都有人捧着。”说罢吹了声流氓哨，好不气人。
　　“莫名其妙。”林泽觉得这话奇怪，但是憋着火不好发作，收了笑，打算继续去打自己的球。
　　侯时宇觉得这群人有点面熟，思考了一会儿，对方竞说：“好像是17班的。”
　　“17班？高琴的班？”方竞有些印象。
　　高琴是17班班主任，这话被那群人听见后被误解了：“怎么，一班人仗着自己是尖子班得宠就要去告状啊？诶，那什么，覃非弋要是哭着去求校长，咱们会不会被开除啊？”
　　“哈哈哈哈。”一众人放声大笑。
　　一听见覃非弋的名字，林泽冷下脸，咻的一下盯上了他们。
　　“有病吧你！”方竞怒上心头，当即要发火，只是被侯时宇拦了下来。
　　林泽冷静了一会儿，没理对方了。
　　篮球场旁边正在打羽毛球的范语曦和向晚听到动静也过来了。
　　“我认识，中间那个是17班的李尤军，有名的刺头。”向晚小声对林泽说，“别理他，这种人越跟他计较越烦。”
　　“嗯。”林泽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个笑。范语曦和向晚有点不放心，就在一旁看着林泽他们打球。
　　谁知李尤军却不善罢甘休，一颗球直直地朝林泽飞去。
　　“诶小心！”范语曦惊呼。
　　但林泽拿着球才起跳准备投篮，根本躲不了。“咣”的一声，林泽连人带球都撞上了篮球架。
　　落地时，林泽闷哼一声，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一班几个人立即围了过去，林泽撑着地直倒气。那素日里讨人喜欢的笑不见了，取代的是林泽痛得狰狞的表情。
　　方竞想扶他起来，手刚碰上去，林泽就“嘶”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别碰，痛。”
　　范语曦皱眉看着他，而旁边侯时宇和其他几个同学也忍不住了，怒道：“你们他妈的有病吧！”撩起袖子就要和17班的人干架。
　　向晚拉住了他们：“别打，打了架就是双方的责任了。”说完往教室跑去。范语曦也喊了人往医务室跑去。
　　“哟，还真告状去了。”17班的人在一旁看戏，一脸欠揍的表情。
　　方竞他们压着火，怒目而视，火药味像是要点燃整个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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