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樊笼

　　“谢将军留步。”
　　谢樊璟回头，叫住他的是户部的江轶娆，禁军这月的银子还没拨。
　　“江大人何事？”
　　谢樊璟这五年又长高了一些，气质依旧纨绔不羁却也愈发成熟稳重，给人压迫感更甚从前。
　　户部两年前春猎事变换了新尚书，实际掌权的人确是江轶娆这个户部侍郎。除却这个江轶娆还有另一个身份，前朝先帝封的斯年郡主。
　　江轶娆并不怕他，从男子样式的官服里掏出来一个账本。“谢将军，你上个月禁军的账本对不上，这个月递交的也有所超支。”
　　江轶绕指给他看，虽然谢樊璟比她高很多，需得仰头看他，气势丝毫不输给谢樊璟。
　　谢樊璟装模作样的问迟风，“哦？有这回事？”
　　江轶娆最讨厌她们装不知道的样子，顿时便有些气。“将军不必装作不知，您几乎每月花的都会超，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都尽量全数拨给您了。”
　　平心而论，江轶娆上任这两年是发俸禄军饷最快的两年。谢樊璟不再为难她，“周舟，给江大人解释一下。”
　　“江大人有所不知，您口中的标准，是禁军从前两万人的规模，两年前您上任之前，禁军就由原来的一万五千扩张到了两万五千人。”周舟比五年前的也长高许多。
　　这是春猎事变的秘闻，由于那一万人两年来也没融入禁军，这些只有少数人知道。
　　江轶娆向谢樊璟行拜别礼，“多谢将军，我会同尚书商议再给予答复。”
　　“有劳江大人。”
　　江轶娆走后，谢樊璟问周舟如何看江轶娆。
　　“公子，我觉得江大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她一个女子，却可以掌管整个户部。”周舟还是习惯叫他公子。
　　“不，掌权的还是孟升，提军饷这事多半无果。”谢樊璟也没指望江轶娆能解决这个问题，“国库空虚，而江轶娆有钱。这也是陆凌用她的原因之一，她当权这两年不知私下贴补了多少进去。”
　　“唉，听不懂。”周舟苦恼，对比迟风善文，他更重武一点。“公子，我想西北的羊奶酒了。”
　　谢樊璟低头瞟他一眼，“你能喝？”
　　西北路远，还不是回家的时候。“走吧，回禁军营。”
　　——
　　苏玖打落身上粘的雪，进了院中瞧见陆予安立在院中赏雪。
　　他好似温柔多情的贵公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天然一派风流。眉间一点若有若无的红痣，眼尾似有水波流转，皓齿朱唇，嘴角微微上扬，可拿仙人做比。
　　天然一段风流，眉眼万种情思。长腿劲腰，美中不足的是有几分瘦，但并不弱，他如松柏挺拔。
　　“殿下，落雪严寒，小心风寒。”
　　陆予安回身看他，“无碍。”
　　苏玖看了这张脸五年，直面时，又会被陆予安惊艳到。陆予安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更加俊朗。
　　“若是病了，陛下又要担心。”苏玖抱怨，“陛下让您在七日后的万寿节露个脸，今日京都传言愈演愈烈，有压不住之势，索性就借此机会辟谣。”
　　陆凌早已不是五年前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他如今将锦衣卫牢牢把握在手里。
　　“好。”
　　——
　　“对了，公子。你听过最近那个传言没？”
　　谢樊璟穿戴铠甲敷衍他一句，“什么传言？”
　　“说是晋王没死。”
　　谢樊璟穿戴的动作停住。
　　“这个月京都突然有传言晋王没死在五年前那场火中，只是被烧毁了容貌，天家重颜面遂隐退五年。”
　　谢樊璟又动作起来，他其实早在两年前就怀疑晋王陆予安没有死。
　　两年前春猎之乱刑部张怀打的是晋王旗号，被发现时已被人肢解而死。削口整齐，杀手剑术了得。让人不得不想这个人是当年的剑术奇才陆予安。
　　还有半年后的拿审户部尚书赵宇，赵宇同张怀有所牵连，共同私吞户部钱财以养私兵。案子是谢樊璟亲自审的，陆凌要求他三日内审出东西。直到第三日，赵宇的嘴依旧未吐出半个字。
　　“将军，陛下何故这样急？”迟风问谢樊璟。
　　“加强防护，恐生变故。”谢樊璟看了一眼西墙门，“通知下去今夜所有人退守西门。”谢樊璟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操纵这盘局。
　　当日夜里赵宇就死了，迟风和西门守卫没发现任何异样，谢樊璟上报给陆凌，陆凌也说无碍，结案了就好。
　　其实他那天晚上遇到了杀手，一个穿夜行衣的剑客。谢樊璟提刀便拦住他的去路，与黑衣人对上。
　　二人一刀一剑，招招见真章，一时打的不相上下。
　　剑气席来，谢樊璟一个侧身惊险躲过黑衣人的剑，侧边的一缕小辫被削散开来，一滴血滴落在地，谢樊璟颈被剑蹭到了。
　　谢樊璟想这人剑术确实了得，如不是这种场面，谢樊璟真想拍手称一声漂亮。
　　他用手背抹掉血迹，右手紧握刀直劈向黑衣人。
　　这一下十分勇猛，带着破竹之势，黑衣人来不及闪躲生生挡住了谢樊璟这一下。
　　谢樊璟突然冲黑衣人笑，更加用力的压向他。二人力量悬殊，谢樊璟已经将对方的剑挤压到了他身前。谢樊璟望见了黑衣人的眼睛。
　　黑衣人后翻而起，谢樊璟立刻挥手调转刀的方向，黑衣人顶着刀提剑迎上，一剑刺向谢樊璟，被一刀震开。
　　不料被他利用反力脱身，谢樊璟不再追了，进牢房查看时，赵宇已经死了，被人砍断了手脚。
　　回想刚刚交手，身手确实不错，望见得那双眼睛，瞳孔格外黑。眼睛生的不错，有的时候，单看一双眼便可隐约窥得全貌，似乎有些多情风流。
　　谢樊璟不再管赵宇如何，赵宇在先帝时期即在位，贪污多年，西北的军饷被克扣严重，饿死的将士不在少数。至于这个黑衣人，陆凌一定知道什么，不然也不会说出为期三日的话。
　　谢樊璟将出现裂口的刀收起来。他猜陆凌拖住了黑衣人三日，不然第一日赵宇就该死。这剑术，确实少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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