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梁一礼也看见了倒计时，皱了皱眉：“我们边走边聊。”

　　俩人并肩走着。

　　“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在滑梯里走了很长的距离？”梁一礼问。

　　冯昔岚思考了几秒，然后点头。这滑梯像隧道，却让人觉得在里面呆了很久。

　　压抑得像是陷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他的视觉神经只能感受到黑白红那么几种颜色，顶多再加一个灰色。那个东西看似是滑梯，不如说是隧道，昏暗诡谲的气息几乎把他紧紧裹住。冯昔岚在滑梯里每一步都是揪着心跳完成的，像是在被恐惧追赶。

　　冯昔岚的思绪乱飘着，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的时机。他们俩人很快穿过了一道隔离线，来到了第二个所谓的游乐设施。

　　脚踏进去前，冯昔岚的目光眺了一眼“观众席”，看见了“观众”们嬉皮笑脸的嘴脸。他们就像是在观赏某种很有意思的比赛，为了那抹血色的出现而欢呼。

　　……

　　他们看到前面的跷跷板。

　　跷跷板的一端坐着一个女孩。她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女孩长发及腰，长裙衬得她的背影很乖巧，像一个活脱脱的洋娃娃。跷跷板的另一端坐着一个比女孩矮一个头的玩偶。一人一偶坐在跷跷板上，一时竟让人看不出违和感。

　　“唔呜……呜……”仔细听可以听见哭泣抽噎的声音，很微弱。

　　“冯睿，是那个女孩发出的声音。”梁一礼小声说只有冯昔岚才能听见的声音。

　　“我们去看看？”

　　“好，你离我近点。”梁一礼牵住了冯昔岚的手来到女孩身旁，稍稍用了点力气。冯昔岚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毫不犹豫地牵了起来，愣了一下。

　　她一直都很镇定……冯昔岚是这样想的。

　　梁一礼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女孩的背：“你好？”

　　冯昔岚对女孩说：“你怎么哭……”不过很快话就说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女孩把头转了过来，看向了他们，不过已经不是用眼睛看，因为她溃烂的脸部只有两个污黑的眼窝，眼珠不翼而飞。

　　冯昔岚人定在原地，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梁一礼看了看他，轻声说了句：“没关系，别害怕。”

　　然后梁一礼继续对女孩说：“你怎么了？”

　　“呜……我被……呜杀掉……了”女孩抽泣地转过身，暴露出身躯的不堪入目，像是被人狠狠糟蹋过，“我不是……玩偶……唔呜……呜……被骗了……”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只能让冯昔岚听到这些词，乱糟糟的。

　　梁一礼试图安抚女孩：“你需要帮助吗？”

　　“我……需要……帮助吗……呜啊……”女孩闻言，脸上的难过神情顿住，精神恍惚，又忽然用抬起自己两条血肉模糊的手臂，抚摸自己的脸。

　　“当然！我很……需要……唔……那你们呢！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还活着！”女孩嘶吼着，在狰狞的脸颊上，五官扭曲在一起。

　　女孩缓缓站了起来：“……和他们一样……只是看……死的又不是你们……”最后一句被女孩加重了声音。

　　女孩朝着他们吼完后，又坐了回去继续哭泣。冯昔岚注意到她浑身上下只有裙子是干净的，其他裸露的皮肤上都有血迹和伤口，最严重的是两条沾满血的腿。

　　“她有很严重的伤。”冯昔岚看向身侧的梁一礼。

　　“嗯。我们应该是漏做了些什么事。”梁一礼思考了一会才回答冯昔岚。

　　“我刚刚听见她提到了布偶，还有那句‘他为什么还活着’，‘他’会是谁？。”冯昔岚感觉女孩的话很重要。

　　“她还提到了‘他们’……”梁一礼的话很快就被打断了。

　　打断她的是大屏幕，也就是这场荒谬的比赛的主持人：“比赛失败，重新再来！”

　　什么意思？失败？冯昔岚和梁一礼面面相觑，只不过梁一礼的脸上比冯昔岚少了一份错愕……

　　很快，俩人再次睁眼，又回到了起点。冯昔岚看着脚下的隔离线有些发愣。

　　“从女孩的话来看，我们显然疏忽了一个事情。”梁一礼的话点醒了冯昔岚。

　　“小丑和女孩其实是有关系的吧。”冯昔岚看着梁一礼的脸，期待着回应。

　　梁一礼笑了笑，随后点头：“啊，我们还没把小丑杀掉，就跑去女孩那里了。女孩看起来是愤怒的、不甘心的。”

　　“是小丑让她受伤了吧？”冯昔岚回想起女孩的话。

　　梁一礼点点头。

　　那女孩说的“我不是……玩偶”是什么意思呢？在大手为他转动发条的同时，冯昔岚在思考女孩的话。这关出现了不少玩偶，就连自己也是一个发条木偶啊……

　　再次来到滑梯内，他们两个故技重施，只不过改变了一下战略。

　　梁一礼抢过小丑的砍刀，手拿到砍刀的时候颠了一下，这刀拿久了会手酸，难怪这小丑四肢发达。手上空落落的小丑恼怒地低吼着，双手在空中摸索着，也许是恼羞成怒，就往浑身沾着血的冯昔岚快步走去。

　　“你接着！小心点！”梁一礼蓄力，用力把砍刀往冯昔岚的方向扔。冯昔岚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小丑，然后双手准确无误地接到了梁一礼扔来的砍刀，双手握紧刀柄，使出浑身的劲，把刀砍向小丑。

　　很意外的，小丑受伤的身体没有溅冯昔岚一身血，而是消失了。

　　小丑“死”了。

　　“这回小女孩会让我们走吗？”冯昔岚总感觉不会这样就结束。

　　梁一礼沉默不语，大概是在思考。

　　他们继续向前行。

　　“呜……谢谢……你们……不过……出不去的呜呜……发条木偶……”女孩告诉他们，女孩身上的伤都不见了。女孩手上拉着的布偶被一个小女孩代替了，这个小女孩朝着他们两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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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们两个又被送到隔离线外。大屏幕无情地显示着倒计时：“04:53:46”。

　　和木偶有关吗？

　　“为什么还是不通过？小丑已经消失了啊。”冯昔岚在思索着，“难道是因为……我们是发条木偶？”

　　梁一礼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转头看向冯昔岚：“我知道了，木偶是不会逃的。”

　　“什么意思？”

　　“我们不能当任人摆布的发条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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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出发时，大手正要为他们转动发条，俩人迅速把自己身后的发条拔掉，撒腿就跑。但这一举动显然激怒了那些大手和观众席上的“观众”——大手疯狂地伸向他们，观众席的欢呼声变成了怒意的叫喊声。

　　他们打乱了比赛的秩序，事情脱离“观众”所期待的轨道。

　　冯昔岚把发条被拔下的那瞬间，看到他们这组的通道有了色彩，也发现自己原来的血肉身躯又回来了。

　　俩人很快甩开了大手的追赶，来到终点。

　　冯昔岚捡起纸条，眨眼间回到了自己的记忆储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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