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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季桉醒的时候天已经亮完了,淮城的天气变化多端,比如前几天还是闷热的夏末,一场秋雨后天气就变得凉爽。
今天的阳光好像都用在了照明上,并不晒人,季桉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季桉洗漱穿好衣服就准备去叫方晏礼起床,他站在门口,手放在门锁上,只是一件叫人起床的小事,却怎么也打不开这个门。
在门口磨蹭半天,礼貌性敲两下门,无人应答。
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房门被打开,里面并没有人,客卧的窗没有关,窗帘被吹的鼓鼓的,是此刻寂静房间唯一一点鲜活,被子被叠的规整,季桉鬼使神差的躺到了那张床上,早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他把头埋进枕头里,上面残留的洗发水香味是最后一点证明这里睡过人的痕迹。
季桉突然坐起身来,自己现在躺在方晏礼睡过的地方,闻着他的枕头,真的很像一个bt。
好像不是什么大事情,又好像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他拿出手机,想发信息问方晏礼在哪儿?才发现他没有方晏礼的联系号码,他想问问其他同学,但想到方晏礼转学回来后一直都跟自己待在一起。
说不上来的烦躁堵在心口,季桉很讨厌找不到人的无力感。
大门被扣响,方晏礼站在门外敲了好几次,季桉才从客卧起身,不知道从哪而来的气好像被敲散了,他轻轻转动门锁,方晏礼站在门外,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示意他是去买早饭了。
季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侧过身让他进去,跟着进来的是雨后新鲜的空气,还掺杂这青草的味道。方晏礼把买的早餐放好,季桉也跟着他走到了餐桌旁。
‘‘你起这么早啊?我以为你还要睡一会。’’
季桉不满的反驳‘‘你别把我说的跟猪一样。’’
方晏礼笑笑,然后拆开了早饭的外包装。
‘‘你比猪要好看。’’
季桉先是愣了两秒,随后艰难的从嘴里提出一个疑问‘‘你这是在夸我吗?’’
明明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这么难听。
‘‘那我说你比猪……’’丑的音节还没有发出来,季桉就上手捂住他的嘴,温热的手掌贴到有些冰凉的唇瓣上。
季桉威胁道‘‘你敢说出来试试。’’
方晏礼点着头保证不会说了,季桉才松开他的嘴。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多买了点,里面还有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糯米糕。’’
季桉嗤笑,方晏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解释‘‘想起了你小时候拿泥巴做糯米糕,还一定要我吃,我本来想偷偷给你丢掉但是你不放心一直看着我。’’
方晏礼好像丝毫没有被人揭短的尴尬,反而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兴趣盎然地问道‘‘然后呢?’’
‘‘我不吃你还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骗你说哥哥不饿,你还难过地说下次在做给我吃。’’
季桉其实是一个很挑食的人,吃馄饨,肉馅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包的不可以太大也不能太小,喝豆浆不可以太甜要微微甜可以喝出豆香的,吃菜呢必须要把丝挑完,不爱吃胡萝卜。
这一顿早饭零零碎碎什么都吃了点,但都没吃多少,除了那一盘糯米糕他非常喜欢。
方晏礼看着他吃下第三个糯米糕后,摇摇头。
‘‘你吃饭可真挑,你看看你多瘦。’’
季桉当真打量起自己的手臂,又白又细,确实很瘦。
‘‘我瘦是天生的。’’很傲气,很不讲理,跟猫主子一样。
季桉再怎么说也是180的高个子,骨架大,但其实细看后,他基本上没有什么肉。
方晏礼开始回想第一次见到季桉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很瘦。
记忆中的模样和眼前人轮廓重合,尽管已经张开了,眉眼间还是有儿时的影子,小时候好像没有这么瘦,也没有这么挑食。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
‘‘挺可爱的。’’方晏礼补充一句。
季桉呆滞了几秒,似乎是没想到他还记着小时候的事情,随后说他小时候也没这么傻,是不是爬树摘枇杷的时候摔下来摔傻了。
吃完早饭后,方晏礼就拉着季桉去收拾东西。
季桉拍掉了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你别急。’’
方晏礼脸上闪过一丝沮丧,很快就被开心的模样覆盖,季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手又轻轻抚上刚刚打过的地方,有讨好的意味。
‘‘把手机号码告诉我,微信加我。’’
方晏礼乖乖的告诉了他,方晏礼的微信头像是一棵树做背景,上面挂满了祈福带,红色的带子和绿叶相互映衬着,阳光打在一旁,泛起金黄色的光。
他只拍了树的一角,唯一处在正中间的祈福带拍的还是背面,多半是方晏礼写的不愿意让人看到。
Y:[我是Y]
Y:[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在国外生活的时候,方晏礼一直被别人叫做Yan,就取了首字母作昵称。
‘‘好了,这样就不会走丢了。’’季桉把手机按了熄屏放到口袋里。
‘‘我才不会走丢第二次的。’’
季桉看向他的眼睛,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格外较真。
方晏礼听见他说那样最好,随后跟着他出了门。
自从方晏礼出国之后季桉就没回过方家老宅了,好几次路过的时候他也想进去看看,看看方爷爷好不好问问方晏礼回来没有,但最后都没有进去,都只是站在门口透过关闭的院门,静静看着老宅的轮廓。
从他踏出这里然后决定不再去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一个进去的身份,时间越久就越难堪,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背叛者。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院子并没有他记忆中的样子,花草因为太久没有修剪而枝叶横生,虽然现在还不是深秋,地上却有大片的落叶,应该是下暴雨时被打落的。
房子比外面干净,但感觉很多东西都没有怎么用,上面积了一层薄灰,整个屋子又大又安静。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祖父身体不好,住院了。’’
季桉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好像要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但是告诉他什么呢?明明是他自己不关心他们的,又想说什么时候的事?感觉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没什么,年纪大了,身体需要调养,小老头脾气还犟听到我爸妈说她身体不好还发脾气不去医院。’’
方晏礼父母的公司开在国外,所以当时方晏礼才会去那边上小学,父母都是心疼自己孩子的,方晏礼小时候跟着祖父生活看到爸妈跟看到陌生人一样,大了一点知道这是自己爸妈没有那么抗拒了,但也生分,所以后来才会被带去国外。
季桉最后一次来找方晏礼的时候,方祖父发了好大的脾气,念叨方晏礼父母不会照顾方晏礼,说我才不去你那什么破英国,哪天我死了都是客死他乡。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方洛说如此不雅的词汇,记忆中方祖父一直都是文人墨客,家里挂的都是笔墨书法,还有国外不同的画,院子里更是像一个秘密花园,几乎一年里能开的花都可以在这里看见,其实他看的见方洛眼中落寞,那一天他静静的陪着方洛坐了一下午。
‘‘那你回来,是因为方祖父?’’
‘‘嗯,我爸妈心里挺愧疚的,这些年公司也开到国内了,他们就想着把重心转移到国内,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
“下次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祖父,他看见你应该会很开心”
会开心吗?
季桉跟着方晏礼上楼,进了他的房间,随便看了一下,他的东西不多一看就可以看个大概,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堆三个箱子确实很突兀,这三个箱子被压在最下面,上面堆着杂物。
方晏礼忙着整理方洛的东西,毕竟开学后他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an:[你房间里的大箱子需要搬着走吗?]
Y:[都是杂物,脏,你不要碰了。]
都是杂物确实不像是他的风格,季桉将他上面堆的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放在他的桌子上,箱子的面貌浮出水面。
随便翻别人的东西不对,但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上面。
an:[我把箱子上你可能用到的东西放在你桌子上了。]
Y:[挺乱的,你坐着等我吧。]
an:[那你叫我来干嘛?还是说你藏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Y:[没有,你随便翻。]
等的就是这句话,季桉又一次审视三个大箱子,最终还是打开了盖子,里面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是练习册,三大箱还有全是国内版本的教科书,季桉随便翻看了几页都是淮城惯用的考试模板题,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写满了笔记。
???
季桉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一句‘‘我为你回来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
所以这就是考试比丁靳都高五分的原因吗?
明明在国外读书,却一直在学习国内的知识,季桉其实不太明白,所以他其实早就计划好了吗?但是这里面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季桉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方晏礼正好进来,只是轻轻看了一眼。
‘‘只是感兴趣。’’
最后带走的东西只装了一个不大的箱子。
回校的人挺多的,校门口已经挤满了学生,脸上都是幽怨的神情。
季桉先陪着方晏礼去整理的宿舍,转校生诸多不便本班的人已经分好了宿舍,方晏礼只能跟其他班的人挤一个宿舍。
下午有一节地理课,不少人忙着赶地理作业,也有一部分人不为所动,毕竟孟媛是个不爱查作业的老师。
但让人失望的是,孟媛不仅要讲试卷还要查。
‘‘第一大组就薛深查,第二组季桉,第三组我亲自查,第四组课代表南楠查’’
不少人就算是赶也来不及了,没做的都被孟媛赶到后面去站着。
“季哥,你是我哥,你等我两分钟马上就好了。”丁靳眼都没抬一下,手还在不停作业。
“哥,你大人有大量就等我最后一下。”
丁靳试卷上的字都快看不清楚了,终于赶在季桉走之前写完。
季桉检查到最后两排这里时,方晏礼抬起头一直盯着他。
‘‘作业呢?’’
‘‘没做。’’没做还这么理直气壮?
对视的时间又长了几秒钟,方晏礼无奈收回目光,准备起身去后面站着。
季桉按住不让他起来,手上用了劲。
季桉最后把自己桌子上的试卷放到了他的桌上,还不放心的看了看周围。
‘‘季桉。’’
孟媛的声音吓到了他,心里泛起一阵心虚,但脸上分文不显。
‘‘检查完了吗?’’
季桉才松下一口气,‘‘完了,老师。’’
孟媛点头示意他回去。
季桉刚坐下就被方晏礼打趣道‘‘季同学还包庇别人啊?’’
季桉在他的手上打了一下。
‘‘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着第一道大题,我们先讲后面。’’
‘‘第一问,分析爱丁堡艺术节在八月份举行的自然因素。这道题,很简单。’’
确实很简单,但是季桉却听的很认真,他没记错的话方晏礼就是在爱丁堡长大的,不知道他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样,季桉拍了拍脑袋示意要专心。
季桉看了一眼标准答案
[爱丁堡八月份是夏末,气温不是一年中最高,最低的时候,气温温和,适合旅游;此时爱丁堡白昼较长,夜晚气温较高,可以延长游客游玩的时间。]
和自己的答案相差无几。
‘‘同学们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去爱丁堡看看。’’
季桉偏过头问方晏礼‘‘爱丁堡是个什么样的城市?’’
‘‘爱丁堡经常下雨,它的建筑很古典,形态各异的建筑高低错落,总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方晏礼没有告诉季桉,他其实不太喜欢那些古典的建筑,它太‘‘死板’’,太不近人情,所有东西都给了人一种按部就班的感觉。
但建筑最多也只是一个设计,之所以会被寄托太多,是因为人类的情感赋予它的能力,每个人眼里的爱丁堡都不相同,或是繁华,或是神秘,看的人如何想它它就是什么样,是他太过于思恋,才会什么都不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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