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汤姆

　　他们沿着羊肠小道徒步。这次文托学聪明了，他给汤姆的脚涂抹了一种来自印度的香膏，避免脚上一系列的劳累病痛，并且能够提高速度。

　　如果说他们为什么不使用一点魔法道具，比如说，扫帚飞毯之类的，文托心底也许有一些可笑的答案。

　　流浪作为一个生活主题，就得尽可能的体验。不整洁的仪容，粗糙的食物，窘迫的厕所，都是其中的一种；而且在这个世界麻瓜无处不在。也许他们也可以像吉普赛人一样坐着一个大驴车。

　　几天前汤姆被驴甩到河里，但他显然对驴车很兴趣，非得叫驴拉了他们几十里，最后还是文托受不了颠簸，放弃了这种交通工具。

　　他们来到一座小城。

　　闹市中央一空地上铺了一块大花色彩的地毯，美丽的女郎弹着圆肚子的琴，一边歌唱一边跳舞，旁边白发苍苍的老头收钱说着吉利的话。

　　“芬芳的桃金娘，金光闪闪的湖面泛起柔波，行走在人间的人啊，不要忧愁观旅途多景致。人中的阿波罗……”

　　闹市广场挤满了闲人。

　　“真漂亮啊！她多么从容不迫，有时我真遗憾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文托低头跟汤姆嘀咕，直到一曲结束，才想起来要解决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了，他们从磨房里买了面包。

　　这是一个比较繁荣的城镇，战争的阴影远远未曾光临，街道铺着石板，散乱着一些牲畜的粪便，房屋落下的阴影中很凉爽。

　　他们沿着房屋小巷慢行，很快，田野豁然开朗。

　　“我能闻到三种动物的粪便。”文托得意洋洋的说，“羊、驴、牛。”

　　“不对。”汤姆仔细的嗅探，“腥臊气很重的明明是骡马。”

　　他们蹲在路边，拿着树枝扒开褐色的马粪，粗糙的纤维被强行塑造成规整的形状，多神奇，一块一块的，牛就没有这种能力。

　　再往前走十几步，走路上就有滚着球的黑色甲虫。

　　“蜣螂簌簌跑动的腿多健硕，鼠妇的细腿相比之下太纤弱了”

　　路过小坡，蜣螂连带的球滚滚而落，白走了一长段路，文托似乎都感觉蜣螂站在原地长叹了口气。

　　再次上路，球轻飘飘的带着蜣螂飞过小坡。

　　“汤姆？”文托注意到后笑呵呵的说，“你的漂浮咒学的不错呀，把控很精准。”

　　“我还以为你要教训我呢。”汤姆拍了拍裤腿上的的尘土。

　　“比如说不能干涉自然，这是蜣螂自己的生命出生之类的。”

　　“哦天哪，梅林请不要用几天前的事来惩罚我。”文托受不了阴阳怪气，“我们自然的一部分，你有权利用你自己的方式对待那头倔驴，那头倔驴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好吧。”汤姆笑起来，这会儿阳光田野，一簇簇鲜艳的紫鸢，显得异常耀眼。

　　梨树下面有一圈一圈的细土沙窝。

　　“麻雀的公共浴室。”文托带着汤姆取点中心细土，这是一种很好的治疗脱水症的魔药材。“当然你得确认，如果是蚁狮的巢穴，就可以用来制作隐形道具。”

　　刚拧上瓶盖，梨树上就掉下来了穿着鲜艳但狼狈的女郎，一屁股坐毁麻雀的公共浴室。

　　“梅林——不！我完美规整的圆锥坑。”文托扣着水晶瓶捂住心。汤姆眼见女郎的表情在几秒间从惊慌失措变成疼痛得呲牙咧嘴，在听到文托的话后全都转化为无法言说的尴尬。

　　“你是那个广场上的唱歌跳舞的女郎。”汤姆压低声音皱起眉，“文托，嘘——”

　　文托：（

　　文托捏出一张法院传票：“你被通缉了吗？”

　　“不，”女郎手忙脚乱的查看所有的口袋，“求求您还给我。”

　　“理查德·菲·托马斯？我认识他，他上次在追求罗齐尔小姐呢。”

　　女郎表情黯淡但还是坚持的说：“请您还给我，盗窃不应该是君子所为。”

　　文托便还给她，女郎立即拿手绢包好，轻柔的爱抚，如同阿巴贡抚摸着他的钱箱，随后便放在了贴心的内衬。

　　汤姆表情变得极为古怪，觑着文托的手。
　　“刚刚她可没放在这里。”文托摇晃汤姆的肩膀为自已证明，“我可以是小偷，但不是流氓！”

　　女郎表明要去寻找他养父，即广场上收钱的老头，他们很快就分开了。

　　“吓死我了梅林，我还以为罗齐尔又来抓我了。”文托心有余悸，带着汤姆换了一条路走。

　　“看她的样子并不认识，文托，何必这样大惊小怪改变原有的路线。”汤姆不太赞同，建议道，“我们还是按原来的路走吧。”

　　“不，汤姆，你不知道她的主人是一个多么小气记仇的人，他不会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关注一个小人物身上，但这种地位的人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之效力。”文托决心很坚定，“战争还没有波及到这里，但我不信这里面没有他们的眼线。”

　　“生活好麻烦啊！”汤姆由衷的叹气。

　　“很高兴你意识到这一点。”文托递给汤姆报纸——看报显然是长久旅途中能得到消息最好的途径，“比起麻瓜，巫师身上生命所束缚的锁链只是稍微长了一些而已，牢笼就是牢笼，不能说因为稍微宽敞一些就认为无拘无束。”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奇怪。”汤姆比划着说，“你为什么觉得身体是灵魂的锁链牢笼呢？也许他更像是一个载体，就像列车之类的，能够在人间通行的载体，没有了载体，在人间就只能变成幽灵。”

　　“我可不喜欢。要我说，没坐列车，你往东西南北哪边跑都可以，坐了列车你就必须在固定的轨道上行走。”文托按着汤姆的比喻说道。

　　汤姆发挥思维，漫无边际的说：“但是列车比个人走得快，走得远。”

　　“你怎么能假定没有躯体我走的不快，走的不远？风吹到的地方是可以抵达的地方，阳光照射的时候我就可以来到。”文托按住汤姆的脑袋。

　　汤姆躲开文托的手，很不服气的说：“这就是你和麻瓜的载体不同导致的，你的载体拥有魔法，而拥有魔法的我们能将自己的载体改造的更加强大。”

　　“改造的更加强大来干嘛呢？”文托双手一摊，“钻研一生，往好了讲人到中老年才能拥有这种能力，大半的青春时光都浪费在一件事情上。拥有魔法石的尼可·勒梅是个白发苍苍的骨灰，他的骨头脆的难以想象，我只是掏了掏他的口袋，就将他手弄折了。与其那样我宁愿恣意的享受，然后暴毙。”

　　“文托，你只相信你自己见到的事情存在吗？可以将没有的事情创造出来才是我们的能力啊。”汤姆说，“还有，你掏他口袋干嘛？掏的哪里的口袋？”

　　“……”

　　他们晚饭在酒馆解决，那里也提供便宜的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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