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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按楼层，上楼，开锁，关门。
骆晶晶几乎是靠肌肉记忆完成的。
平常都会睡前画会画，可今日放好花盆，她拿着睡衣就直接进浴室了。
吹干头发躺在床上，骆晶晶心底的烦乱却是不减反增，刚才那一幕有如烈酒的后劲翻涌而来，她久久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这时，手机传来声响。
骆晶晶呼了一口气，拿起来一看，是申请添加好友的提示。
她皱眉，顺手问了一句：【你是？】
很快，对方回复道：【季川】
骆晶晶盯着屏幕，有些怔愣。
她记得微信除了发小，没有加任何的高中同学。那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
犹豫再三，她还是点了通过。
正愁要发些什么时，那边先道明来意：【今天在你舅舅家墙上看到你的号码，就随手记下了，不会对你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吧。】
最后一句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骆晶晶也没细想：【不会】
季川又发来一串数字：【这是我的号码，你也可以存一下】
骆晶晶：【好】
本以为没后续了，过了十几秒那边又发来一条：【这个点你是不是要睡了？】
骆晶晶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十点。
骆晶晶：【还没，我一般十一点左右睡。你要睡了么？】
季川：【没有，刚到家洗完澡】
骆晶晶：【哦】
于是接下来一个小时，两人就这样礼貌客气地聊着，主要是季川主导，她都是回简短的一两个字。
刚到十一点，季川自动切断聊天：【十一点了，你去睡吧】
骆晶晶：【好，晚安】
季川：【晚安】
骆晶晶关了灯，准备入睡，却发现空调被下的心跳如鼓，根本睡不着。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有点疼，不是梦，可为什么像梦一般不真实呢？
反正也睡不着了，她干脆开灯爬起来，去客厅摆好向日葵，坐在画架前就开始画。将近凌晨一点，整体轮廓大致勾勒成形，浓重的睡意才开始席卷而来。
骆晶晶放下画笔，回房倒头就睡着了。
-
接下来的一周。
许元荣还是天天打电话催骆晶晶去吃饭，但她只在撞见季川的次日晚上再去了一趟，后来便死活没再去了。
理由是那天吃饭时，她没看到季川，便随口问了一句：“你请的季老师呢？今天没来？”
“嗯，一周二次，周二和周六下午。”
许元荣深表奇怪：“上次人家来你爱答不理，现在人家不在你倒问起来了？”
骆晶晶一时语塞。
怕舅舅之后揪着她不放，骆晶晶就再没去过，每天窝在家里，吹着空调吃外卖，叼着零食画画。
可许元荣却总吐槽她——
除非有“入室抢劫式”恋爱，不然她就得孤独终老。
一天晚上，距离在舅舅家撞见季川已过去6天，骆晶晶像往常一样，画到十一点左右便去睡了。
熟睡之后，不知怎的，骆晶晶在床上十分烦躁，翻来翻去，丝毫没注意手指无意地触到手机屏幕，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
手机响起骆晶晶的来电时，已经快十二点。
季川刚洗完澡回房。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他接通电话，打开免提：“喂。”
清润迷人的嗓音透过手机传过去，却迟迟没有回应。
三十秒后，季川再次开口：“骆晶晶？”
依然没有回应。
他把手机稍稍贴近耳侧，能听见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他这时才意识到，她可能是睡着时不小心拨通的。
季川嘴角轻扯，低哼了一声。他放下手机，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因为怕吵醒她，所以没用吹风机。
而后，他在床上侧躺下来，脑袋枕着胳膊，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
自从上次加上微信，季川一直在找话题和她聊天。
可手机那头，却总是让他哭笑不得，不是睡到下午起，然后客气地和他道歉几句；就是在画画，而手机没在身边，看到消息又是先道歉。
总之就是，经常很久才回，回的话也礼貌客套。
这周二下午他再去给许逸补习时，她没出现。
而且好像好些天都没来了。
听着那头均匀的呼吸声，季川深吸了口气，而后像带了几分无奈和自嘲，对着手机喃喃道：“骆晶晶，你到底是有多笨啊……”
“我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为什么还是看不出来呢。”
“还是说，四年过去，你已经不喜欢我了，真的是我在对你死缠烂打……”
他的眸光陡然暗了下去，声音也压着，很轻很轻，带了几分哀求：“骆晶晶，你能不能……再喜欢我一次？”
就一次。
良久，墙上的时钟划过凌晨两点，季川困的打哈欠，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屏幕。
就在这时，那头开始传来窸窣的声响。
骆晶晶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她燥的在床上不停翻动。几分钟后，她被直接热醒，坐起来用手摸了摸脖子，湿哒哒的全是汗。
她当即反应过来：“怎么停电了？”
再伸手去开床头灯，果然停电了。
就在她为下半夜怎么睡发愁时，枕边手机里忽然冒出一句。
“骆晶晶？”
“啊！”
骆晶晶下意识地大叫，缓了几秒才意识到——是手机不是鬼。她顺手拿起手机，却在按亮屏幕时，呼吸骤然一停。
屏幕显示正在通话，时长已经两个多小时，而且被她拨打的联系人竟然是——季川！
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却怎么想不起来经过，骆晶晶咽了咽喉，颤声说：“额……那个，实在抱歉，我可能睡着的时候不小心——”
话没说完，季川就打断了她：“你那边停电了？”
“嗯，是停电了。”
骆晶晶实话实说，可一想到两个多小时，自己熟睡的动静全被他听见了，她就感觉臊得慌。
“你现在去窗户边，看一眼外面有没有灯。”
“好。”
骆晶晶摸黑到窗边，看到小区里有些房间还亮着：“有，有好几户房间还亮着。”
“那应该只是你家停电了。”
季川顿了下，接着说：“你现在打开手电筒，去找个扇子扇风，再把窗户打开，外面温度要低一些。”
骆晶晶乖乖道：“好。”
那边隐约传来穿衣服的声响，而后听到他说：“你等我下，我马上过来。”
“……”
骆晶晶愣住，没等她缓过神，那边就挂了。
他刚刚的意思是——
他要现在过来找她？还是在凌晨两点？
-
实在热的慌，骆晶晶也没再纠结他要来这件事。
她找了个手电筒，翻出把扇子，就站在打开的卧室窗前吹风。
随后想起了什么，又走到客厅去。这几天吃的外卖盒子都堆在茶几旁边，太扎眼了，她干脆都移到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手机响了下：【我到你家楼下了。】
骆晶晶回了个【好】，就拿起钥匙下楼准备给他开门。
浓黑的夜，偶尔泛起一丝凉风。
季川提着个工具箱站在外面。
白短袖灰短裤，脚上踩了双拖鞋。看样子是跑了一段路，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头发也有些凌乱。
进了电梯，二人都没开口说话。
升到5楼。
骆晶晶才发觉不对劲，扭头问他：“你怎么进小区的？”
“门卫大叔刚好在打盹，没注意到我。”
“不对啊。打盹的话，你也进不来啊，门禁要刷脸才能进。”
“……是前面刚好有个人，我跟着一块进来的。”季川摸了摸鼻子。
“……”
——都这个点了，还有人刚回来？
骆晶晶心觉奇怪，但也没再问下去。
恰好到了11楼。
进屋后，季川问了她电表箱的位置，就打开工具箱，踩着凳子开始忙活。骆晶晶也踩了个凳子，微仰着头，在一旁拿着手电筒给他照明。
无边黑暗中，二人被裹在这唯一的光亮里。
季川侧脸被照的发白，乌黑的眉和浓密的睫毛都染上了碎光。他沉浸在面前的复杂线路上，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
客厅里又黑又安静，只有他捣鼓电表箱的声响。
骆晶晶顺势找了个话题：“季川，你还会修电路啊？”
“嗯，很简单。”季川换了个工具，随口道，“大学宿舍经常停电，试了一两次就会了。”
骆晶晶哦了一声。
也是，对他来说好像一切都挺简单的。
再次沉默。
过了一会，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季川忽然开口：“你是不是，经常空调一开很多天都不关？”
骆晶晶舔了舔唇：“你怎么知道？”
“因为，”季川停下动作，侧头看她，“负荷太大，短路了。”
骆晶晶睫毛轻颤：“短、短路了？”
季川嗯了一声，轻笑道：“以后出门，要记得关空调。”
语气像是在哄小孩，温柔又宠溺。
“知道了。”骆晶晶握住手电筒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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