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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望河狂奔(1)
这座独栋别墅是莫家位于沪海的其中一处房产,地处城郊,别墅的背后是一片枝繁叶茂的人工林。
文威追出来的时候,天地间没有灯光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莫问程这次回来没带什么人,最后是文威决定兵分两路,让司机把车沿路开出去,文威自己则是投身到背后的那片茂密的林子。
如果路离慌不择路的第一念头想要回家,那么司机很可能会在路边看到她。
又或者,路离的反应是想逃离这座别墅,就要避开他们搜寻的风头,必然会先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那这片范围不算小的梧桐树林就是一个绝佳的藏匿点。
文威不自觉地长叹一口气,最后提着强力手电,转身快步踏进了林子。
在司机和文威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的同时,路离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尽可能往树林深处走。
路离扯散了绑在头上的发带,随手团成一团,特意扔在了另一个岔道口内的不起眼位置。发带的颜色明亮,丢弃在落叶堆中半隐半现,路离希望能以此迷惑到不久之后尾随而来的人。
借着稀薄的月光,路离奔走在梧桐树与树之间,早已经顾不上形象了,她几度被脚下乱石绊倒,又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继续向前,感觉已经力竭都不敢贸然停下犹如灌铅一般的两条腿。
整片树林的梧桐种植密度很高,梧桐树干高大挺拔,树冠冠幅巨大,身处其间,视野本就不开阔,再加上现在天光不济,视线甚至到达不了稍远些的地方。
路离自打工作以来极少锻炼身体,体质不比读书的时候,此刻凉气入肺,整个肺都在胀疼,两只耳朵背后的地方痛感也很明显。
跑……
跑。
跑!
不知跑出去了多远。
真的不行了!跑不动了!
路离满脸通红,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步伐迈得越来越小,行进速度越来越慢,汗流浃背出的都是冷汗,她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喘息声很重,鼻腔里也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若隐若现。
紧张之中,耳廓捕捉到林子里似乎有除了她之外的人扰动静谧,路离马上用后背紧紧贴着梧桐树粗壮的树干站着,和树一样站得笔直,汗水开始一滴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领子里。
天越发黑了,她深知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她也不可能长时间躲在这片林子里不出来。
路离的手机早就不在她身上了,不过幸运的是,她刚刚趁乱拿走了放在桌子上的另一部手机,于是她赶忙把它翻找出来,尝试用这部手机和外界取得联络。
路离经常做到被人追逐的梦,在虚无的梦境当中,她的双腿常常笨重得不听使唤,危急时刻,明明手机就拿在手里,手指头偏偏就是笨拙得按不到她想按的地方。
四下寂静无声,唯独她自己如牛的喘息声,那个除她以外的声音好像又消失了,夜晚的树林黑影幢幢,高大挺拔的梧桐也摄人心魄,手机设有锁屏密码,路离只能使用紧急拨号。
她驱使手指一下一下点在屏幕上,冰冷僵硬的指腹和明亮却没有温度的显示屏相触碰,每一下都似乎是在触动她敏感的神经,时间仿佛也在此刻无限延长。
终于!路离准确地在数字键盘上按出一串的数字,欣喜还未来得及从眼底流露出来,黑暗当中,有一只手猝不及防从背后伸出来抢走了路离握在手里的手机,动作迅速得犹如鬼魅正出没!
然后后腰一凉,那是路离在腰带上别了一把匕首,现在也被人目标明确地拔走了。
不知是幸与不幸,电话的那头同时响起了接线员的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您好,沪海市110,请讲!”
文威拿着手机步步逼近,他窄长的阴影投在路离脚边。
路离被惊得喉咙倒灌下一口凉气,她的嘴巴惊恐地微张着,喉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两只耳朵的痛感牵动着整个脑袋都一起昏昏沉沉。
对方因为没有听到路离的声音,又询问了一遍:“您好?”
路离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正欲抢先一步开口说话,被从树后走出来的文威一掌大力推开,文威切回听筒模式,然后将手机放在了自己耳边。
接下来,路离就亲耳听见了文威用女性的嗓音回复电话。
“哦,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点错了,我没事。”
那道声音居然能做到酷似路离的音色!
路离诧异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隐隐约约想起她听到的和阿忠的通话,那个时候也是他!
文威话一说完,不等对面反应,就先行挂断了这通电话。
成功掐断了电话,文威心里还在打鼓,这个女人,这回在自己手里怎么这么听话,打电话的中途竟然既不吵又不闹的时候,文威才发觉,被自己这一推,路离歪歪斜斜坐在了树脚下半天没起来。
文威蹲下身去查看的时候,发现路离已经又晕了过去。
文威:“……”
……
昏昏沉沉中,路离感觉到有一股清清凉的薄荷味道涌进鼻腔里面,带有侵略性的味道像无数只小手冲进鼻子,然后长驱直入,紧紧勾住藏在最深处的意识,把它拉回到空荡荡的脑子里。
与此同时,她还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那个声音缥缈,如同浮萍无依。
“路离!”
“路小姐!醒一醒!”
一片光亮就在眼前……
再艰难地睁眼,路离的双眼睁得老大,入目是一张脸,对方挨得很近,近得连皮肤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
不过,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路离仍是瘫坐着的,不过不是在梧桐林里背靠着梧桐树瘫坐着,而是又回到了半山别墅那个小房间里,窝在那张狭窄的单人沙发里。
迎面就见到莫问程的脸,路离怔了怔,然后潜意识驱动着她扬手就往他的右脸颊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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