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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韦瑶果真给孟琼华下了帖子请她去云间楼吃饭。云间楼是京中新开的酒楼,声名在外,装潢,菜品甚是别出心裁,才刚开业,便力压天一阁,坐到京城第一酒楼的宝座上。
大家还在开心的交谈。韦时茂早已过了进士试入朝为官,当年更是高中状元,。孟琼章如今正在准备今年殿试,虽然家世在此,必然不会落选,可他毕竟年少热血,不肯居于人后。他便拉着韦时茂详细地询问些注意事项,两人讨论的兴致勃勃。
孟琼华有一搭无一搭的百无聊赖的听着,然而韦时茂所说的话,就像是一缕清风,飘荡在她的耳边,还没有来得及听清,便悄然吹散了。
这时,楼下隐隐传来一股争执之声,似乎是两拨人马为一件事闹了起来,虽音量不小,却颇为嘈杂,听不真切。
孟琼华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秉心凝神,极力想听清在说什么,连孟琼章轻声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
“大妹你在想些什么?怎么这么出神?”孟琼章不禁问道。
孟琼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下面似乎有人在争执。”
韦时茂如今已入朝为官,身为兰台寺御史,有举谏之责,便遣了身边的小厮下去查看。
孟琼华趁这个机会也站起来,装作要活动活动身体的样子,走到屋内的内弦窗旁,往下边看去。
虽相隔不近,只见过一面,她仍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这次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袍,头发也用青玉冠竖了起来,愈发显得丰采高雅,风光霁月。
楼下争执的双方,一方是豪贵子弟,一方是文人雅客。他正站在双方之间,似乎是在调停的样子。似乎是听进去了他的劝告,亦或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方人马很快就气冲冲的分别离开了。
这时下去打探消息的小厮也上来回禀道:“楼下似乎是一群高官子弟和一群入京科考的举人们因为梨白苑的钟玉涵争执了起来,幸好有一位王郎君相劝,如今事态已经平息了。”
孟琼华听闻,心中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钟玉涵虽长得精致柔美,可毕竟是男儿,难道王郎君也……”。
想到自己竟然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孟琼华连忙把心思转移到与大家的交谈上来,四人之间的谈话称不上是情投意洽,倒也轻松愉快。
临分别时,韦时茂又邀了孟家兄妹,上巳节一起去郊外赏青骑马,兄妹二人也欣然应下了。
与孟琼章一起回家的路上 ,孟琼章一直夸赞韦兄为人端方,言辞有物,不可多得。
孟琼华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韦时茂家世不凡,英年才俊,更甚者对自己还有一丝好感。如果嫁给他,婚后不说多么恩爱不移,做到举案齐眉应不是难事,的确是一桩不可多得好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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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到了孟琼华巡视铺子的时间,她便乔装打扮,只带了一个丫鬟暗地里去京中的铺里私访了一番。见各个铺子都没出什么差错,对待客人无论贫富都很是热情,经营有道,心中颇为高兴。毕竟无论嫁给谁,手中有钱总是不慌的。
孟琼华和丫鬟坐着青布油皮小马车,刚刚回到国公府的门口,门房上的小厮们都认识这俩独一无二的与国公府格格不入的普通马车,一见便知是大姑娘回来了,纷纷给孟琼华行礼问安,忙不迭的去打开侧门,好让马车进去。
孟琼华在静静等候期间,耳边忽然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温润如玉的声音。“学生前来拜谒礼部侍郎大人,烦请帮忙把拜帖及书卷呈给大人。”
孟琼华如同受到了蛊惑了一般,拉开了车厢侧面,窗户上的小帘子,见到过真是他,心湖中如同被投了一颗小石子,微微的泛起涟漪来。
孟琼华本想开口与他搭话,可惜还没来得及想好说什么,说出口。王郎君将东西转交给了门房,很快便转身离去了。
孟琼华见他此时前来拜谒,口称学生,有想起上次的云间楼偶遇,便知他是将要参加殿试的新科贡员。
她心中不由得高兴了起来。本以为他是个技艺精湛的画师,如今这般已是意外之喜了。只暗自可惜这两次他都没有看见她。
孟琼华回到自己院中,把玉璃叫过来问道:“我记得你哥哥就在门房当差吧。”玉璃忙回是。“你去把你哥哥喊过来吧,我有事交给他。”
凡是在孟琼华院中当差的丫鬟婆子们,他们全家的身契,早就被二夫人给到了孟琼华手中。面对自己真正的主子,下人们办事自是尽心竭力。
玉璃的哥哥躬身立在正房门外地下,静静的听候孟琼华的吩咐。
“你去把刚才一个前来拜访的,王姓郎君的拜帖及书卷给我拿来,此事且不可被其他人知晓。”
“回主子,小人记住了。”
孟琼华做此事的时候并没有避开院中的其他侍女们,此时听到她的这番话,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一下便意识到了,姑娘这段时间的不同寻常恐怕就与这位王郎君有关。
“以后我身边的事情,万万不可再传到父亲母亲的耳中去。”孟秋华肃然道。
众丫鬟自是应下了,就连曾经是张氏大丫鬟的玉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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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从书房中偷得陌生郎君的拜帖和书卷,并不是一个很难的事。每天前来拜谒的人不知凡己。
门房上的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准备了一个巨大的箱子。将所有素不认识,看起来不甚重要的拜帖及行卷通通放置于其中,待积攒到一定的数目,便使人送至老爷们的书房。
老爷们看不看那就不是他们能知晓的了。虽然从结果上看,大多数都是被原样拉出来处理掉的。
因此玉璃的哥哥没有费一丝力气,便避开人找到了王郎君所送上来的拜帖书卷,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又托人给内院的玉璃打了声招呼,玉璃便悄悄的去把东西取了进来。
孟琼华拿到拜帖,才知道王郎君单名一个缙字,是太原王氏旁支。她不由的将这个名字在舌尖转了几转,才轻轻的念了出来。
还未来得及看到内容,便被他的书法所震撼到了,笔势委婉含蓄,平和自然,遒美健秀,飘若游云,矫若惊龙。孟琼华素来爱书法一道,见字便倾心不已。
待看到文采内容,更觉规模宏大,文采斐然,描绘尽致,渲染淋漓,更兼言之有物,志存高远,只读的孟琼华心旌摇曳,心中久久难以平息。
孟琼华不忍王缙洇灭在人群之中,想将他举荐给大伯父。可如果她自己去给大伯父说,大伯父极为重规矩,不喜家中女眷掺合外面的事,想必不会在意。
大伯父虽清贵却手中没有实权,而父亲身为中枢辅臣,才是孟家这一代官场上真正的领头人,如若父亲去给伯父说,大伯父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对于说动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孟琼华还是很有把握的。殿试在即,事不宜迟,又派下人去注意着父亲什么时候回家。
夜晚听闻父亲已归家,正在书房。孟琼华令丫鬟们打着灯笼,随自己一同前往。
孟德思见女儿深夜来寻,虽心有诧异,仍停下手中处理的政务,耐心听女儿有什么事。孟琼华将王缙的文章转交给父亲。
孟德思仔细的浏览完才道:“这文章字好,文妙,志更高。这位郎君身如璞玉,必是大才。”又问女儿这文章是从何处得来?孟琼华只说是偶然相遇,托自己转交。
孟德思心知女儿并没有说真话,只是女儿大了,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也很正常,便也没有戳破,“那琢琢想要为父做些什么?”
孟琼华将王缙的姓名,身世和正在准备殿试一一告知父亲,想请父亲帮忙举荐给伯父。
孟德思不仅哑然失笑,告诉女儿,王缙乃太原王氏族人,王氏自然会替他考虑,不必多此一举。
孟琼华不欲将自己与王缙的初遇告诉父亲。只是想到他当时穿着朴素,靠绘画谋生,想必王氏家族对他并没有帮助,便一脸恳求的望着父亲。
孟德思疼爱女儿,不想让女儿为此多思,也相信女儿会做出正确的事,便还是应下了,称自己明日下职后,便去寻兄长告知此事。
孟琼华又撒娇,让父亲不要告诉母亲。缠了孟德思半晌,才让父亲应下了这是父女二人之间的小秘密。
明日,孟德思果真去寻了兄长,举荐此人。大老爷为人最是循规蹈矩,本不欲答应此事,又担心弟弟为难。只道:“我再拟三个题目,你让这小子做三篇文章来。如若真有真才实学,阅卷时我自会为他美言几句。”
孟琼华收到伯父出的题目,喜忧参半。喜的是伯父总算还是应下了;忧的是,自己真的要过多的牵扯此事,只为了一个陌生的郎君吗?
可内心的悸动让她把思虑抛之脑后,又乘坐了那辆青色油皮小马车,带了玉璃一个丫鬟,安排了一个功夫高手作为马夫,先去了集雅斋。
她不知王缙居住于何处,但集雅斋想必是能联系到他的。她没有自己露面,只是让车夫去问出了王缙的家宅所在。
在玉璃不安的面容中,鼓足勇气,凭着一腔热血,寻到他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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