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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林夕无数次独自从黑暗中醒来,然而这次可真算是个意外。
她这次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自己已经完全缩成了一团。手上还抱着电脑,她刚想站起来,可手一撑地,似乎又碰到了什么东西。林夕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来送外卖的,可看这样子,自己这是被遗忘了。她自嘲的笑了笑,心中却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这里白天的时候就人烟稀少,更别提现在是晚上了,整座山丘就只有她一个人。估计现在更是打不到车了吧!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的这情况,她就是一点都不担心。
算了,不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的吗!想到这儿,林夕干脆就躺了下来,欣赏起天空中满天的繁星来。想想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星星了,老家虽然是农村的,但是大气污染可是一点都不比城市轻,后来到了大城市,这污染就更严重了。林夕都想不起自己上一次看星星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怎么着也得是自己十几岁那时候看的吧。
林夕正胡思乱想着,远处一道灯光打过来。林夕用手挡了挡。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真的有人来接自己了。
“小夕,小夕”焦急的声音传入林夕的耳朵。
“这儿呢。”林夕不急不燥的扬了一下手。
公良青一听到声音就赶紧跑了过来,顺势就把拽了林夕一把。林夕本来只是举手示意,还想让公良青和她一起看看星星呢。可感受到了公良青手上的劲道,她也就顺势起来了。
“对不起真对不起啊,今天下午的时候红豆娘家里出了点事,我们就着急忙慌的赶回去了所以……总之真的对不起”话说了一半公良青就说不下去了,再怎么说人家是来给你们一帮子人送饭的,你们就这么把人家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的,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出什么事了?”
“红豆娘她妈心脏病犯了,刚抢救过来,现在小习、八卦子他们在医院陪着呢!”
“万幸!”林夕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咱们先回去吧,对了待会儿咱们去看看红豆娘吧!”
“好。”
俩人就这么自然的牵着手下山了。直到该上车了俩人才把手分开。
公良青正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往前走。林夕打开了电脑想要看看网友给她的大结局的留言,可她却发现她电脑里的所有资料、文档全部消失不见,整个电脑就好像被人格式化了一样,她立即就想到了梁斌的车载wifi。
“公良,如果让你远程操作格式化一台电脑你能做到吗?”
突然的一句话虽然让公良青感到迷惑,她却还是如实答道:“没问题,只要有这电脑的基本信息就可以了。”
林夕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并没有感到愤怒,只是在震惊的同时感到一丝庆幸,庆幸自己的临时起意,没有让自己半天的努力付之东流。
而此时的公良青也实在是担心红红豆娘母亲的情况,虽然对林夕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许的诧异,但她也只是以为是林夕有事想要找她帮忙,不管是什么事她都没打算拒绝的。可她却忘了说出来。车上一阵沉默。
公良青原本的车已经买了,所以她现在开的车是剧组租来装器材的面包,车速慢的很。在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公良青还特地给小习打了个电话问了下红豆娘的情况,在得知红豆娘好不容易在慧子的劝说下去休息了之后,林夕和公良青就决定今天晚上就不去打扰他们了,明天一早再去探病。
下午在接到红豆娘母亲病危的消息的时候,剧组里的人就跟着担惊受怕,早早地就收了工,慌慌忙忙的赶了回去。确定老太太没事之后,公良青这才想起来林夕还被他们仍在郊外呢,这又急急忙忙的赶过去找林夕,生怕她会误会,万幸迎接公良青的仍然是林夕那淡淡的微笑。这么一通折腾再一放松公良青才想起来自己要请林夕吃饭的事,同时她也发现饭店也关门了。
林夕也是怕公良青饿。
所以公良青就在林夕的家里请林夕吃了顿饭。公良青一想到这一天的情况,先是和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原谅的梁斌又吵了一架,而且又一次牵连到了林夕,没隔多久红豆娘家里又出了情况,这时候又发现自己把林夕一个人落在了荒郊野外的。这一天简直不能再糟糕了!于是心情很不爽的公良青,就在林夕做饭的时候公良青就在林夕家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箱啤酒,想要借酒消愁,结果就是愁更愁她越喝越想找人发泄。后来公良青甚至还拉上林夕陪她一起喝闷酒,林夕酒量浅,公良青又是一肚子烦心事儿,俩人没喝一会儿就从沙发上出溜下去,紧挨着坐在地上聊起了天。
“林夕,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个混蛋为什么这么针对你吗?”公良青醉醺醺地说。
“想啊,可是没人告诉我?”林夕红着个脸提着个酒瓶子,抿了一口说道。
“那你问我啊,我什么都知道。”
“好啊,那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啊!我们是高中同学,图书馆的偶遇,校园里林荫路上的自行车、白衬衫,我们就这样一起度过了三年,后来我高考失利,只考上了本地的二本,而他却拿到了清华的录取通知书,当时我都做好分手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开学的时候我就在校门口看见了那个傻帽,提着个行李箱,对着我一脸傻笑,那一瞬间我就发誓我这辈子非这个傻帽不嫁。”公良青停了下来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后来他爸妈大发雷霆特的学费生活费都给断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在校外租了一间只有三平米的地下室,那个地下室夏天闷热潮湿比桑拿房都像桑拿房,我们俩每到夏天都是一身的痱子,等到了冬天就变成了阴冷潮湿,一进屋就跟有小刀子划脸似的,在屋子里泼一盆水用不了多久就能在里边溜冰了,而且一到冬天我们俩手脚就长冻疮,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的环境那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苦,甚至觉得连空气里都飘着甜味。”公良青又喝一口啤酒。
“再后来,他参加了数学社到处比赛,我参加了cosplay社四处参加漫展,渐渐的我发现cosplay比电脑更能提起我的兴趣,于是我就跟几个朋友创建了‘后羽工作室’,并且倾注了我们全部的心血和时间,大学四年就这么过去了,要说比心狠,父母是永远比不过孩子的到底还是梁斌的父母先服了软,他们托关系给我们两在一个公司里找好了工作,据说清闲得很,他认为这是一个和他父母缓解关系的好机会,可我却舍不得‘后羽工作室’,那可是我整个大学时代:我的友情、心血、努力都贡献给了‘后羽’,于是我就拒绝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不阴不阳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只是在生气,可后来他的话越来越难听,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cos圈比起现在来可是难多了,现在人们最多就是不理解,可从前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cos到底是什么,我们几个人四处找代言、接广告,可没有知名度谁愿意搭理你,我们四处求人看脸色,很少能接到工作,拍视频取景的时候只能找人烟稀少或者免费的地方,那个时候才知道‘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公良青说到这儿,又猛灌了一口酒。“可偏偏我过得越难梁斌就越是对我冷嘲热讽,我们吵了几次之后,那个小屋个渐渐的变了味,那时候我白天给人做孙子,晚上回去就要上战场,实在是太累了。”公良青摇头苦笑,又一口酒入喉。
“所以渐渐地我也就不敢回去了,只能在外面更加努力地找代言谈合作,那次我和一个游戏公司的代表谈合作,做我们这行嘛!当然就要应景,会谈的地点就在一家‘cosplay’主题的酒吧里,这次的合作倒是很容易的告吹了,我准备的资料、台词,可人家根本没容的我发挥就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还告诉我也不用再三的上门去求了,这件事就是没可能,唉!工作结束的时间太早,本来该回家的可一想到那个地下室,还有那个地下室里的人,一想到那无休无止的争吵,我就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又实在不愿意回去,而且你不知道,就在那天的前几天我们有大吵了一架,所以在那天的前一天他又开始对我展开报复,而这次他报复的方式还真是决绝,他直接把一打他自己和几个女人的艳照甩在床上还强词夺理地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逼着他离开我,我认真看了时间,第一张是在大学的时候某一次他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拍的,以后的就都是我们产生分歧以后了,震惊愤怒让我又一次摔门离去。”公良青冷笑着一口酒又一口酒的灌着自己,仿佛这样她就会舒服一些。
“所以,那天晚上我就想在那间酒吧对付一宿,就退了包间,去了前台买醉,呵呵……第二天早上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这不是我熟悉的地下室,而是一个标准的酒店的双人房,从自己身上传来的感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酒后乱性啊,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就是那间酒吧的调酒师,一个cos成天使的妹子,到第二天一早她还是那副打扮,从头到脚一身的白,笑的很恬淡,看见她的笑容我也会莫名其妙的感到舒心,那天以后我就经常带着她和我圈子里的人一起聚,她似乎非常偏爱天使的打扮,每次见面她都是那身打扮,可是后来一次聚会,不知道谁告诉了梁斌,他以来就把那层窗户纸儿给捅破了,小圆,就是那个cos成天使的女孩儿,一开始还一脸的不可置信,后来她看我没有否认,哭着就走了,我想去追却被梁斌给拦住,我们就在那个烧烤摊子大打出手,后来警察就来了,我们被带去了警局,等到我们被放出来,我想再去找小圆的时候,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楼上跳下来,摔死在我面前,满地的鲜血还有洁白的她,后来通过她的家人我才知道,她不是偏爱cos天使,而是因为有白化病,连睫毛都是白的,从小更是因为奇特的外表造成了内向的性格还得了抑郁症,也许她就是因为受不了我带给她的刺激,以为我是在欺骗她的感情才会想不开跳楼的,想着自己的结论,再加上小圆跳楼的场面,那一刹那我就崩溃了,又一次被叫到警局去询问。等到我再出来的时候,就揣着根棍子直接去了地下室找梁斌拼命,那天晚上我就拿着那根棍子打坏了我们的大部分家具,一开始他还一边质问我,一边躲闪,后来他也许是看出我的疯狂,也不躲了抄了把椅子直接跟我打了起来,那天晚上我用棍子给他的额头打出了血,他拿椅子给我开了瓢儿,那天晚上没闹出人命来纯属是侥幸,后来我们两个都晕了,再醒来就在医院了,是红豆娘给我们送进医院的,原本她是想借着给我们攒个局来借机让我们和好的,没想到后来竟然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在得知小圆的死讯后,她也没再说什么,再后来我离开了那个曾经充满回忆的地下室,也离开了梁斌。”说到这儿公良青的表情终于平静了一些。
“他冷静下来之后几次想找我和好,每天都送花写信给我,甚至还在我们工作室的门口跪下求我原谅,可我确实不想理会,所以都拒绝了,直到有一天他妈来找我,什么也没说,就递给我一张撕毁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们就又和好了,可自从那开始,他就彻底的变了,经常因为一点点小事,我们俩就会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想想,我们还真是配啊,渣男渣女天生一对,哎对了,你不是作家吗,没少写情感方面的书吧,你帮我们分析分析看看我们的情感到底变质到什么样的地步了?”
“我不知道,感情上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不谈恋爱的大学生,不叫上大学吗?”
林夕淡笑说:“我没上过大学,也没上过高中,我中考的时候没有考上重点高中,所以家里就没有让我再去上学,那时候我虽然伤心了好一阵,但是夹不住我父母一个劲的劝,一边说着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有多少明偷暗强的事发生;有多少女生被人哄骗被人玩弄过后又被人丢弃;城里的物价又有多么多么的贵,一个女孩子是根本不可能在外面立足的,我最终还是听了我父母的话,留在了家里,在当地的一间服装厂里当学徒,这一干就是三年,有媒人开始上我家说和给我找对象,一开始我也是顺着他们的意思开始相亲,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那里的人都是相亲一年就定亲再过一年就结婚,每一段婚姻都是这样,如果两年以后你还不想结婚,就会有很多人说你的闲话,他们会说你根本就是想占男方得便宜;根本就没想跟人家结婚;根本就是在耍人家,等等各种闲话不堪入耳,可结婚之后呢?结了婚之后的女人白天要上班,晚上和中午下班之后要开始做饭、带孩子、洗衣服、打扫房间做各种家务,而男人呢?男人只要上班就好了,下了班之后的男人基本上都会去和他们的好哥们儿去喝酒聊天、打游戏,有的时候甚至喝到半夜回到家里到处呕吐,而这个时候女人还要伺候他们,直到深夜再睡去,第二天再早起去做饭或者是在早点铺买饭,可即便婚后的女人如此辛苦她的家庭地位却底下的可怜,我妈嫁给我爸二十年,我爸不论是买车也好,买房也好,即便是我妈压根不同意他也根本不理会,仍然自顾自的去看去选,没有他满意的,他就说顺了我妈的意不买了,连着三年的大年初二他都没有去我姥姥家拜年,第一年说是跟他的同学会日期撞上了,所以他去了同学会;第二年说是要去和他的哥们聚会;等到了第三年人家的理由更是简单说没叫他!可实际上每次要去姥姥家的时候,我的姨们都会在我们家的微信群里讨论该拿什么东西去拜年,我爸的手机微信从没见他关过的,就算是吃着饭只要他的哥们儿发信息他都会回,还有一次我姑老爷出院,我问他去不去看,他竟然回答我不去,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他要去看车,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而且就算我妈跟我爸结婚二十年,我爸和他干哥们建的群都没加上我妈,甚至都没和我妈见过几面,哪怕他常常聚会,也没叫过我妈几次,我总觉得他们两口子虽然在一起过了二十年,但我妈对我爸来说始终只是一个外人。我们那儿每个女人的一生基本上都是这样度过的,几十年的风雨同舟,女人们伺候男人们吃喝,为他们整理家务,赡养老小,却始终不如他们的‘哥们’,不只是我妈我所认识的所有农村妇女都是这样过活,看到这仿佛被设定好的千篇一律的人生,我逃了,我想要等自己玩够了疯够了再去接受他们口中的安定,我以为自己这一生会很长!”
林夕说完也喝了一大口啤酒发现肩膀一沉,再看公良青她靠着沙发已经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说:“长,当然长了你今年就二十几岁,你的人很才刚刚开始。”
公良青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甚至听不出音调的起伏。林夕苦笑一声,把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不经意间又瞥见了早上给梁斌看的那本书,她的眼中缓缓有泪水涌了出来。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长,有还有多久呢!”
随后林夕抱着那本书又返回了客厅。
她是醉了,睡了,可我却醒了—疼醒的。
林夕抱着那本书蜷缩着身子躺在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公良青卧室的房门,泪水不停地流,手不住的把酒往嘴里送。“我也不想死,我也想活,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我还想去看名山大川,我还想要乘舟湖上,我喜欢的人还不知道我喜欢她!”
我不想笑,再也不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我很害怕,很害怕……
我也很想能有那么一个人,能够陪在我身边,安慰我,让我不要恐惧,说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在我身边陪着我,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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