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与月光

　　洞房花烛夜，本该是令人期待的，但是新郎新娘不太熟的话，就有点尴尬了。

　　方越山在浴室洗澡，水流哗啦啦的声音落在许云雀的耳朵里就多了几分不正经。

　　没办法，他的正经老公在浴室里洗澡，他怎么能不多想。

　　用手在腹肌上揉搓着白色的沐浴露泡泡，上下打着圈，再拿起花洒，无数的水珠在他身上跳跃着。

　　再往下，有点少儿不宜了。

　　许云雀在心里对着自己喊：许云雀，你在想什么啊，能不能不要整天满脑子都是一些黄色废料！

　　心里，也会不诚实。

　　就是没有办法控制地乱想，她只觉得脸有些发热，一定是因为空调的缘故，她平时吹多了热空调就会脸红。

　　那么此刻，方越山在想些什么呢？

　　他哼着歌，心里想着：新买的沐浴露，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个味道，好香好香，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嘻嘻。

　　但是他转念又想，虽然两个人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但是毕竟还不熟，她会不会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睡啊。

　　万一自己一个大活人睡在她身边，她不习惯怎么办？到时候万一睡不着，那自己的呼吸声会不会都变得让她讨厌。

　　可是今天都亲亲了诶，算了，不想这个了，都磕到牙齿了，太丢人了！

　　洗完澡，方越山又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仔细地摸摸嘴边还有没有胡茬，确认了没有才穿了睡衣出去。

　　许云雀看见她从浴室出来，咻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洗好了？”

　　“嗯。”

　　“那轮到我了。”

　　大概是有些慌乱，她走进去门都关上了才突然反应过来没有拿卸妆膏。

　　假装毫不在意，她开了门，目不斜视地快速一抓就小跑回浴室。

　　刚取了一小块卸妆膏，她照着镜子正准备往上抹，却一下子被镜子里的自己吸引住了。

　　“真好看，这么久了，居然也没脱妆。”

　　许云雀平时偶尔也会化妆，日常妆容化起来算是信手拈来，她自己觉得挺好看的。

　　但是今天这个妆，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论长相，许云雀并不是看上去温柔和善的那一挂。
　　相反，她的眼型是下三白，面相会有点凶。

　　第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不太好相处。

　　只有在笑的时候，才会让人稍微感觉好一点。

　　有些想和化妆师探讨一下，是怎么把她的眼睛修饰得这么柔美的，想学。

　　网上有说可以做手术改变眼型的，许云雀觉得完全没必要，这是她的特色啊，虽然有点凶，但是好看啊。

　　只要愿意再多接触一点，就会发现，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小姑娘。

　　对着镜子自拍了好一会儿，才她终于恋恋不舍地把妆卸了。

　　果然，一个妆容状态最好的时候永远是卸妆前。

　　洗澡时，她突然发现淋浴间里放的沐浴露、洗发水和护发素都是新的。

　　是他新买的吧，原本还想明天去买的。

　　挤了一点沐浴露在手心，她搓开来闻了一下，还挺香的，又看了一下包装，小苍兰香型的。

　　两个人用同一个沐浴露，散发着同一种香气，好暧昧啊。

　　她想，或许一会儿可以让他帮自己吹头发吗？
　　很喜欢洗头发的感觉，也喜欢洗完头发之后那种发丝好像都飘逸起来的感觉。

　　就是不喜欢吹头发，头发为什么不能在洗完之后自觉变干呢？

　　比起吹头发，许云雀现在有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

　　氤氲的雾气让她觉得脑子也跟着不清醒，她伸手去擦镜子上的水珠，看向镜中的自己，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

　　她刚刚顺手把手机也拿了进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给江卉杳发消息：救命，好尴尬，我和他一会儿要睡一张床上吗？

　　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很晚了，许云雀想到她今天晚上打哈欠的样子，猜到她大概已经睡了，只能放弃求助她，转而打开小红书搜索。

　　“结婚了但是和老公不熟怎么办？”
　　“和老公不熟要睡一张床吗？”
　　“和老公不熟尴尬怎么办？”

　　但是搜了半天，她发现大家也是纯尴尬，不知道怎么办。

　　行，认命了。

　　看着自己拿进来的那套睡衣，许云雀突然有点后悔了，感觉好像有点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

　　只是一套稍微有点清凉的漂亮睡裙罢了，还有一个外披，不该露的什么都没露。

　　说到睡裙，其实江卉杳也送了一套，蛮性感的，不过还没洗过，不能穿。

　　许云雀想到好多小说里面女主闺蜜都会送这个，说了她一句人机。

　　对方却说，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说明这个礼物好。

　　行吧，也有道理。

　　等哪天她结婚了，许云雀也要给她送一套。

　　反正是某人自己说的有道理，那就有道理呗。

　　·

　　趁着许云雀洗澡的这些功夫，方越山打开了衣柜下面的抽屉，抽屉里有一个盒子，装着一副胸链。

　　他伸手想去拿那副胸链，但是摸起来太凉了，又收回手。

　　不是怕凉，就是感觉这样凉的东西挂在身上有点……
　　像一只有点冰凉的手触摸他的身体。

　　如果稍微有点动作，又像是手指在身上滑动、挑拨。

　　正经的方先生当然不会主动去买这些东西啦，毕竟他也不确定许云雀会不会喜欢，万一她不喜欢对自己印象变差怎么办？
　　这是赵兴晨送给他的所谓新婚礼物。

　　方越山打开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拍了张照片去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结果那家伙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战袍啊，你看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男人年纪大了体力就不好了，再不努力打扮自己，拿什么和外面那些小男生比啊？这个胸链，你穿上，包性感的。”
　　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十分的不怀好意，笑都快憋不住了。

　　方越山觉得他竟然无力反驳。

　　想着许云雀洗澡还要好一会儿，他就真的把睡衣脱了试了一下。

　　暖黄色的灯光下，链子好像是星星点缀在身上，肌肉凸起的位置，链子就会悬空，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影子在晃动。

　　说到镜子，其实他之前房间里是没有的，还是前两天特地为了许云雀买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对着镜子试衣服嘛。

　　没想到他先用上了。

　　搜了一下网上大家是怎么穿搭的，方越山觉得好像那些配了一件衬衫半露不露的样子更勾人。

　　朦胧美，也叫欲盖弥彰。

　　不穿衣服，总是显得有些肤浅。

　　白衬衫和黑衬衫哪个更好看呢？有些难以抉择。

　　他拍了几张照片，想着先把这身行头换下来再慢慢想，不然一会儿被看到了可能会有点尴尬。

　　现在衣柜里还只有他的一些衣服，空空的，显得有些落寞。

　　许云雀的衣服拿过来了一部分，是现在这世界穿的，不算多。

　　突然好想给老婆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衣帽间里还有分好的小格子，可以放各种饰品，还有放包的柜子，可惜许云雀好像不是很喜欢买包的样子，平日里见到她背的都是各种款式的帆布包。

　　不太懂，但是感觉都还挺好看的，很有设计感。

　　有些期待，有朝一日柜子被填满的样子，挤挤的，极具生活气息。

　　手机里能拍live图，好像拍下来就能保存住当下的美好。

　　作为动词，live的解释是住、居住、生存、过日子。
　　作为形容词，它的意思是活的、现场直播的、实况转播的、现场演出的。

　　生活，live，应该是生动的，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

　　他慢慢解开系得不多的扣子，把衬衫收进衣柜里，挂起来，不然容易皱。

　　又把胸链从身上取下来放进盒子里，看着盒子，他还是有些犹豫。

　　听到开门的声音，方越山迅速地踢上了抽屉，转过头与刚从浴室走出来的许云雀四目相对。

　　两人都愣了。

　　许云雀刚刚听到了哐的一声，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洗个澡出来，方越山的上衣就不见了。

　　移不开眼，根本移不开眼。

　　不自觉地咬了下唇，她又连忙抬起手挡住嘴，眼神不经意间离开，心虚地咳了两声。

　　这两声咳嗽也让方越山反应过来，移开眼，一低头，猛地意识到自己睡衣没穿。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许云雀嘴里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张嘴都变得困难。

　　还是方越山先打破沉默，“怎么不吹头发？”

　　他假装不经意地披上了睡衣，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向她走来。

　　靠得近的时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热气。

　　“你可以帮我吹头发吗？”许云雀有些犹豫地开口，怪不好意思的。

　　“好啊。”
　　方越山自然地撩了一下她的头发，头发把她背后都弄湿了。

　　感受到脖颈被触碰，她觉得有点痒，抖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感觉碰到脖子有点痒。”
　　“这样啊，不好意思。”
　　“没……没关系。”

　　“你先去坐着，我给你拿吹风机。”方越山温温柔柔地笑着。

　　许云雀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好的。”

　　原本她是想坐床边的，仔细想想，这样似乎吹起来不太方便，脚还是湿的，不好上床。

　　陌生的环境，她还是会有些无所适从，局促。

　　方越山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她有些出神，其实以前罗翊也会给她吹头发的，现在都不一样了。

　　不想不想。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让自己很忙，她想着找点话题聊聊吧。
　　“你吹头发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以前给我前妻吹过。”完全沉浸在给老婆吹头发的氛围中的他，很诚实地说了真话。

　　“哦。”
　　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许云雀心想早知道不问了，更尴尬了。
　　也是，又不是Tony，除了给别人吹过头发还能是什么。

　　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方越山真想抽一下自己这张臭嘴。

　　沉默了一小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早就想说的事情。

　　“云雀。”

　　“啊？”
　　突然被叫名字，她有些懵。

　　“其实，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早就想和你说。”
　　是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事，关于他和她的故事起源。

　　“什么啊，说呗。”

　　“昭仁寺，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或者说，很早以前，我看过你的视频，是20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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