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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的去留问题
画儿本不想管这档子破事儿的，梅若鸿和杜芊芊吵架，哪里有她插嘴的份儿。就算有，她也不想管。她本就是个拖油瓶，吃住都在这杜家人眼皮子底下，虽然老爷太太为人还算和善，但终归不是自己的血亲。
可是，看那老妈子的表情，事情似乎闹得很是严重，画儿倒是也有些好奇了起来。自从娘死后，爹再婚，就很少见到他与芊芊吵闹的，两人感情还算是很不错的，平日里最多绊几句嘴罢了。今天吵成这个样子，倒是少见。
画儿站在三楼的楼梯口，能很明显地听到楼下屋里传来的争吵之声，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下去看一看。刚走到二楼的走廊里，便听得“哐当”一声，像是什么玻璃物件给摔碎了。这一下子，各个屋子里的人，都探出头来张望着看热闹。
杜世全出门去了不在家，只有大太太意莲，是家里最大的管事儿的。她听得吵闹，也从房里走了出来，正好就看见迎面而来的画儿。意莲先不忙去劝架，而是走上前来，拉起画儿的手，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啊？画儿，你知道吗？”
画儿摇头道：“太太，我也不太清楚。刚刚阿姨找我去她房里，爹还没回来，不知道怎么的，爹一回来，就吵起来了。”
“芊芊找你，说了什么没有？她当时脸色好吗？”
“哦，说谷家送了帖子过来，请我们参加舞会来着，阿姨让我帮她挑衣服，还说要带我一道儿去。阿姨当时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并没有不如意的地方啊。”
意莲在画儿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带着她，一道儿进屋去劝架。两个人刚踏进屋子，就被房里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芊芊的衣服散落一地，梳妆台被推倒在了地上，上面的镜子碎了一地，弄得满屋子都是玻璃渣子。
意莲一见这景象，先是叫了起来：“哎呀，这是怎么搞的呀，你们两个，在打架吗？”
芊芊一见母亲，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道：“没有，妈，不小心推倒了梳妆台，这台子底下的有个脚断了一块，不太稳，若鸿身子往上面一靠，就倒了。”
“真的吗？”意莲疑惑地看着芊芊，又看了看女婿，不解道，“我听你们两个，好像在吵架，是不是？”
“没有的事情，妈，只是在商量事情，说话大声了一点，吵到您了。您别进来，快让人来把这里收拾一下，小心玻璃碎片扎着脚。”
意莲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招呼着下人们，将芊芊屋里的玻璃碎片赶紧收拾了。
梅若鸿一直站在旁边，脸色有些尴尬，看了看画儿，头又低了下去。画儿走进屋里，对着父亲说道：“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了气呀？”
“没有，你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了。”
意莲一听这话，心里就不乐意了，这看上去，明明就是有什么事情，只不过，女婿和女儿都不肯说罢了。她当下就对芊芊道：“你跟我到房里去，画儿说，你要带她去参加舞会，你把衣服都拿我房里来，我来帮你挑挑。画儿，你给你爹绞块帕子擦擦脸先。”
芊芊跟着意莲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画儿听得太太的吩咐，仔细一看父亲的脸，果然就见上面有些灰土，手也弄得有些脏，当下就绞了块毛巾，递到父亲面前，然后就装做不经意地问道：“爹，你为什么要跟阿姨吵架？是为了我吗？”
梅若鸿接过毛巾，一面擦手，一面回道：“不是的，你不要乱想，这事情和你没关系。”
“我看早上你们两个还好好的，怎么你出了一趟门，回来就吵起来了。爹，你出门做什么了啊？”
梅若鸿听了这话，心里一惊，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竭力地平静了自己的心情，这才挤出一丝笑意道：“画儿，你别胡思乱想了，我跟你阿姨没什么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知道吗？”
画儿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有细问，乖巧地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而且，这事情，绝对和众望有关。
画儿猜得没有错，梅若鸿跟杜芊芊吵架的根本，就是为了众望。意莲将芊芊带回了房后，把门给关了起来，然后便询问女儿道：“芊芊，你说实话，你们究竟为了什么吵架。你们结婚这么些年来，一直不曾大吵过，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芊芊一听母亲问起，就委曲地掉下了泪来：“妈，我真是委曲死了，若鸿太伤我的心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了？”
“他刚刚跟我说，说想认回众望。”
意莲听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床上，喃喃地说道：“众望？他想认回众望？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结婚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生孩子，若鸿想要有个儿子，所以，他不愿意再将众望挂在谷玉农的名下了。”
“那他准备怎么做？难道说，他要把众望领回家来吗？”
芊芊一面擦眼泪，一面回答道：“那倒也不是，他只是说，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众望，至于那孩子，还是养在子璇那儿的。”
“这算怎么一回事情呢。”意莲虽说是个好脾气的，但也忍不住叫道，“这家里，已经住了一个画儿了，那是没办法，翠屏死了，咱们不能不管画儿。可是众望不一样，他娘还活着，而且，若是认回了他，就算不住在一块儿，以后咱们家跟汪家，岂不是要斩不断理不乱了。他若是成天借着看儿子的名义去汪家，那可如何是好啊。”
“妈，我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
“你说，他会不会，想把子璇也娶进门来？”意莲联系到自己的拿去，想着楼上还住着的素卿，不禁为女儿犯起愁来。
“那倒不至于，若鸿说了，他只是对众望有父子情，对子璇，从来没有男女之情的。他要是真喜欢子璇，当初何不娶了子璇。更何况，他就是想娶，子璇也必定不肯嫁的，子璇的想法很西式，又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来做小老婆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子璇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出嫁，一直一个人带着个孩子，难保她没有其他的想法啊。”意莲越想越担心，正要继续说下去，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只见梅若鸿站在门口，对她说道：“妈，我来找芊芊的，我知道，我惹她生气了，我是来给她赔礼的。”
芊芊坐在里面，一听得这话，心里先是一暖，再看看梅若鸿一脸诚恳的模样，心就硬不起来了。意莲更是出了名的心软，见女婿亲自前来劝女儿，她自然也不好发作，只能劝着芊芊，跟梅若鸿回了房间。
两个人回到房里，一个坐在沙发里，一个坐在床上，都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都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似的。
等了半天，还是梅若鸿先开口说道：“芊芊，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知道，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对你很不公平。只是，我看到众望那个样子，想着他有爹不能认，总觉得很可怜。我想负起责任来。我与他，毕竟是骨肉亲情，斩不断的呀。”
芊芊一听之下，眼泪又掉了出来，不满地说道：“若鸿，你现在再来说这个话，是不是太迟了。你若真念骨肉情，当初子璇怀了孩子来水云间找你时，你为什么不负起责任来。子璇大着肚子说孩子不是你的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负起责任来。我们去医院看子璇时，她刚生了众望，那个时候，你又为什么不负起责任来呢？现在，七年了，孩子都七岁了，你突然才说要做个负责任的爹了。别说我接受不了，就是子璇和众望，也未必能够接受得了，不是吗？”
芊芊的话句句在理，梅若鸿听得面红耳赤，冷汗直流。是啊，自己未免想得太好了，以为子璇和众望是什么，不想要的时候就不要，现在想要了，说一句话，人家难道就会巴巴地贴上来不成？
再看看芊芊，一脸委曲地看着自己，梅若鸿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的心思，又妥协了下来。他走到芊芊身边坐下，安慰她道：“好，这个事情，咱们先不提了吧。等以后众望长大了，咱们再和子璇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必要再告诉他实情。我看玉农，也未必肯当这个爸爸一辈子啊。那天在画展上，他那个老婆，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人物啊。”
芊芊拿出一张请帖，扔进梅若鸿的怀里，似笑非笑道：“这个厉害人物，请我们去她家跳舞呢，怎么样，你去不去？”
“这种场合，我还是算了，我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的。你带画儿去吧，画儿也到了，该进社交圈的时候了，咱们是不是，也要为她的婚事考虑了？”
芊芊一听这话，心里一乐，后妈不好当啊，终于，熬到了要把画儿嫁出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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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