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情人是体育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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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很疑惑，隋末这种根本不缺追求者的人怎么会对五年没见的学生念念不忘，再说了，当了五年体育老师，见的学生成千上万了，怎么会没有能替代我的人呢？更别说我本身就是别人的替身。

　　隋末没有再找过我，她可能死心了，我应该很开心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我把这种情绪总结为《你非要给我什么东西但因为我的逆反心理我偏偏不要还要踩一脚再扔掉扔掉之后我又觉得可惜综合症》

　　后来的我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我开始逐渐共情隋末当初对我的感情，可能对当时的我来说那是令人伤感的，但现在想想似乎也可以理解。她不爱死缠烂打的人，她不爱抛弃自尊卑微求爱的人，或许是因为死缠烂打不代表深爱，又或许是丢掉尊严去爱人的人配不上她，无论是什么理由，我想现在的我都可以面不改色地接受。

　　回到黎游家，她正在敷面膜，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我，问：“死心了？”

　　“嗯，终于看破红尘了，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入得了我的眼了。”

　　“给你介绍点美女？”

　　我疲惫地笑笑，摆了摆手走进房间，趴在床上默默流泪，五年了，还是没改掉爱哭的毛病。

　　“最后一次哭。”

　　……

　　我提早回北京了，一是工作原因要准备飞俄罗斯出差，二是杭州这个地方实在有太多回忆，我不想把自己陷在回忆中。

　　临上飞机前给隋末发了条微信，算是结束我们之间最后的这点牵绊。

　　“我走了，祝你早日找到对的人，以后就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我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五年前没有好好告别，现在补上了。

　　我一直觉得我跟隋末之间的故事不应该发展成这样才对，按照小说情节，如果顺利的话，我会与她谈一场唯美甜蜜的校园师生恋，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支持我们，我们也会坚定地选择对方，一辈子相濡以沫。但是现实确实没有那么美好，我们更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过多了点故事罢了。

　　五年前的某个夜晚，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的消息，来自隋末的前女友，俞亭。

　　当时的我还没去实习，与隋末也是暧昧的状态，她通过微博给我私信，我问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微博的，她说因为我关注了隋末，而我的主页里有很多照片和对隋末的痴迷语录。

　　大数据的时代啊，还真是可怕。

　　我说：有什么事吗？

　　她回答：你知道我的存在吧？

　　我当然知道，她跟隋末曾经秀恩爱秀得让人嫉妒极了，这么鲜明，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回答她：知道，所以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她说她知道我在追求隋末，所以特地来告诉我隋末一直没忘记她，让我不要再骚扰隋末了。我几乎哈哈大笑，回了一句关你屁事，她倒也不恼，说我年纪小隋末根本看不上我这种小屁孩，我说可是你也才比我大两岁，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是的我确实很闲地去查了她的资料，百度百科你值得拥有。

　　她说：隋末这么多年只接受过我一个比她小这么多的人，就算她接受你，你也只是替代品而已。不然，你以为她一个北方人为什么一直留在杭州当老师呢？

　　这句话确实戳我软肋了，我一直疑惑隋末为什么要来杭州，原来是因为她在余杭的女朋友。感情中最忌讳成为别人的替身，而我不论是年纪还是性格似乎都与这个与我隔着一个屏幕的女孩相似至极。

　　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包括黎游，因为我还是执迷不悟地想在那最后一点时间里争取一下。我这么爱隋末，怎么会忍心单方面给她下达死刑的命令。

　　很显然，我失败了，所以我离开了，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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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俄罗斯出差本应该在十月份，但因为临时的案子让我们一直耽搁着，真正去的时候已经是年底。

　　俄罗斯一直是我非常想去的地方，比起高成本去芬兰、挪威看极光，去俄罗斯看极光的人更少，性价比也更高。

　　前一日与俄罗斯的广告公司对接完成，她们很喜欢我们公司这次的创意，顺利完成的案子让我对看极光的期待又添了一分。

　　我跟公司一起来的妹妹没有订机票，而是租了辆车，从莫斯科到摩尔曼斯克要四五个小时，我们轮流开车，为的只是欣赏俄罗斯沿途的这种残酷美学。

　　国际漫游真的很贵，但黎游还是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她说她担心我，她在新闻上看到好多中国人在国外被抢劫被枪杀等等。我让她别担心，这里的人很好很善良，看到极光会帮她许愿。

　　我们在摩尔曼斯克待了一天，终于遇到了极光，我无法形容我看到满天繁星和美得精妙绝伦的极光时的心情。绿色清透的光芒照耀在北极圈的大地上，我当时很想哭，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自己实在太过渺小，似乎任何色彩与感情都无法打破这种屏障。

　　我抬头看着天空，心里默默地为我爱的人许下一个个心愿。

　　当我正感叹于大自然的魅力，同事小莉兴高采烈地跑来问我，“银银姐，你之前是不是也来过啊？”

　　我一脸懵逼地说：“没有啊，我第一次来。”

　　“哇！真的吗？我在那边的许愿树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应该是同名吧，太有缘了！”

　　我敛了敛神色，“同名吗……真巧。”

　　沉睡在我心中的记忆好像在渐渐苏醒，我突然想起来今年十月份回杭州的场景，见到隋末的场景，把隋末的微信从黑名单拉出来的场景，小心翼翼地翻着她朋友圈的场景……

　　和发现她在两年前也来了摩尔曼斯克看极光的场景。

　　我和她在错位时空中见证了同一片天空。

　　我跟着小莉来到那棵许愿树面前，树枝上挂着无数的彩色丝带，上面是全世界的梦想。

　　一根鲜红的丝带吸引了我，正面是我的大名，小莉对我说就是这根。

　　我艰难地拿起，阅读着背面的寥寥无几的语句，本来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在我阅读完后变成了百分百。

　　“我爱你，但我会学着接受你成为我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遗憾。——隋/2008”

　　我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泪失禁，凭什么爱是不断错过，凭什么爱都隐晦如牢，凭什么永远无法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隋末曾经对我说过，她是个懦弱的人，她是个画地为牢的人，她是个无法争取的人，不然她不会成为一个普通大学的普通体育老师。

　　我一度认为她对自己的评价是对的，是中肯的，是精准的，不然怎么会连人生中最好处理的感情都处理不了，但我似乎现在才懂她的心。

　　她如果懦弱，又怎么会在不可置疑的极光下把自己判为死刑，人生几十年都在学着接受的人怎么会是不勇敢的人，接受才是最难的啊，要有多痛才会在异国他乡放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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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是个很轴的人，就像我无法服软，我无法认错，我无法抛弃自己心中的原则。

　　所以在隋末这件事上，我只能一根筋到底。如果隋末什么时候结婚了，我可能也只会无动于衷地去参加她的婚礼并祝福她幸福快乐。

　　然而事实是，先放弃的人是我，我要结婚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比隋末先结婚，就像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居然会结婚。

　　黎游曾经说过，可能她的孩子都成年了我还没结婚，我之前信誓旦旦地说我这辈子都不结婚，我这辈子都要跟美女贴贴，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啊。

　　我为什么突然跟一个陌生人结婚，原因其实非常戏剧化，离谱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们家是做生意的，爸妈今年生意大倒台，差点就要完了，是爸爸的一个好朋友帮的忙，借了几百万才扶起来的。按理来说我拼命奋斗一辈子迟早能还上这个钱，但人家偏偏不让还，偏偏要我跟他家儿子相亲结婚。

　　我一听，这可不兴说啊，婚姻自由的风潮都盛行多久了，怎么还整这么一出了。

　　我很爱我的父母，他们从小把我培养到大，即使我砸锅卖铁也会帮他们把钱还上，只是我实在太不关心他们了，我不知道其实不只是这几百万的问题，几年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当时向银行借钱，向朋友借钱，甚至还向高利贷借过钱，都是这个彭叔叔帮忙还的。

　　我还记得我哭着质问我的爸妈为什么要把我卖了，他们也哭着对我说对不起不想拖累我的场景。

　　我因为这个事请了一周的假回温州，妈妈每天晚上以泪洗面，爸爸无时无刻不在打电话想办法筹钱，他们也不想就这么拿我去换钱，但我们似乎真的……走投无路了。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妈妈偷偷进我的房间看我，她摸着我的手，哭着对我说：“囡囡，你彭叔叔的儿子真的还不错，不抽烟不喝酒，还挺一表人才的，要不你就去见见，我跟你爸爸实在没办法了。”

　　我还是去见了彭叔叔的儿子，我跟他说我是同性恋我不喜欢男人，我跟他相亲是因为我家欠他家很多很多钱。

　　他说他不在意，他说他也不喜欢我，只是家里一直逼着他来相亲，我心里好受很多。

　　“你想结婚吗？”我问他。

　　“我不得不结。”他说。

　　“那结吧。”

　　“好。”

　　我还是答应了，为了很多人，唯独不是为了我自己。

　　彭家很快就选好了订婚的日子，我一直推脱着所以一直没领证，他们说让我们在订婚后赶紧领证，我答应了。

　　我久违地给隋末打了个电话，她听见我的声音时非常的紧张，我笑了她很久，我决定把她约出来聊聊。

　　深夜最适合喝酒，我们约在一家很偏僻的酒吧，没什么人，很清净。

　　我点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我向来不会喝酒，今天只是单纯为了发泄。

　　她按住我想再点一杯的手，“不能喝就别喝了，你约我出来想说什么？”

　　我笑了笑：“我看见了，在摩尔曼斯克。”

　　她的表情凝固，怔在原地，随后转变为沉默。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诶，对不对？那你五年前为什么不接受我啊？如果你接受我，我们的人生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她喝了口酒，释然地说：“是啊，我确实很喜欢你，从五年前我第一次见你，我一直以为我承受不住你的年轻，你的热情，但事实上，我很享受。”

　　我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时间还是酒精有这种能让人放下一切说出心中藏了很久的话的能力。

　　“为什么呢？隋末，为什么不来爱我？”我摸着她的鬓角和脸庞，控制不住地来回抚摸。

　　“因为我实在太爱你了，但我接受不了你跟不完美的人在一起，你高高在上就该被人爱着，而不是去卑微地爱一个并不完美的我。”

　　“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跟前女友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不够好，耽误了她很久，所以我一直很自责。”

　　我问她：“你来杭州是因为她吗？”

　　她说：“最开始是，后来分手了本来想调回北方，在遇到你的那一年本来调离的报告都写好了，但还是为了你留在了杭州。”

　　“所以，我究竟是不是那个人的替身呢？”

　　她一脸疑惑。

　　我告诉她那个人曾经来找我的事，五年里我一直认为自己只是替身的事。

　　“你不是，我并没有瞎没有聋，你不是任何人。”

　　“可你从未理解过我，你一直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默默流着泪。

　　她笑着擦去我的眼泪，“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我现在想理解你还来得及吗？”

　　可能来不及了。

　　她亲了亲我，把我残余的泪水吻去，把头埋在我的颈窝，说：“银银，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种极致的痛苦与后悔。”

　　我们随便进了一家酒店，酒精的迷醉功能似乎这才上线。

　　我醉得不像话，躺着被她随意摆弄着，丝毫没注意到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她脱下。我稍稍清醒过来看着她，她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似狼。

　　我实在羞耻，用手虚掩眼睛，她把我的手拉下，强制我看着她。但当我看向她时她还是不说话，我叫着她的名字，她不应。我只好一遍一遍地喊着隋末，她还是那样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身上冰凉的地方开始泛红，我小声地喊着隋老师，她这才有所行动，我的脸红透了，无数遍地喊她，无数遍地默念着隋老师。她终于把自己刻在了我的骨头里，死死地扒着我的骨髓，汲取我的血肉，偏偏我还甘之如饴。

　　冰凉的泪珠从我的脸庞流到下巴，再砸到她的胸膛。

　　“隋末，我要结婚了，你来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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