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萧清月

　　“清月，你和那和尚是怎么认识的？”
　　九龙寺里的唐莲正和无禅讨论收到的“凭心而动”，萧瑟也终于有时间和萧清月聊一聊了。
　　“认识的话……英雄救美？”萧清月回忆了一下。
　　“英雄救美？”
　　“嗯……就是我把敌人干掉后力竭晕倒被他捡回去了。”
　　萧清月顺着话回忆那天的情景。
　　萧瑟离开天启后，萧羽再次在她面前嘴贱，她和每一次一样，一言不合就开打，只是这次打的比较重，不同于之前只有皮肉伤，这次萧羽内伤外伤加起来不在床上躺半个月以上起不来。
　　致兄长重伤，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算做小孩子的口角之争，萧清月被明德帝禁足了。只是她一向不是守规矩的人，隔天就从宫里遛到了雪落山庄。明德帝见她整日闭门不出，睁只眼闭只眼权当她换了禁足的地点，轻轻放过。
　　熟料她平静了几天后，便在一日清晨独自离开了天启城。
　　离城三日，她迎来了萧羽找的杀手。
　　萧清月不太想回忆那天的场景，即使她现在能够平静的取走一个人的性命，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狼狈不堪。
　　杀手实力不强，就算人多也敌不过她，但生死一线的时候，经验的不足还是让她吃了不少亏，同时也让那些杀手死得非常不干脆。
　　尸横遍野。
　　萧清月带着第一次杀人的慌乱逃离了那个满是血腥的现场。
　　陆续又有杀手循着踪迹追上来，那些亡命之徒即使身受重伤也要完成任务，萧清月只好一次次解决掉。
　　连续七天，萧清月在睡梦中也保持着警觉，每天休息的时间都很少。她在这过程中渐渐学会了隐藏自己，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迹，慢慢摆脱杀手的追捕，她手中的剑越来越快，她杀掉一个人用的时间越来越少。
　　终于，杀手失去了她的踪迹，而她也再没有一分力气。
　　无心就是在她一剑捅穿最后一个人的心脏时出现的。
　　那是荒无人烟的野外，她周围还躺着四五具尸体，却有一个长相俊秀的白衣小和尚出现，他眉目青涩稚嫩，然而即使看到凶杀现场也面不改色，唇边带着微笑。但是在这笑容下，俊秀的面容却透着几分妖冶妩媚。
　　他虽然顶着一个寸草不生的光头，穿着一身脱俗的白色僧衣，可萧清月也无法确认这是个和尚。
　　从外表上看，他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出家人的慈悲为怀，看着刚刚干掉好几个人的她，甚至眼神中还透着几分趣味。
　　实在不是个正经和尚。
　　萧清月满心警惕，但是敌不过身体撑不住，没过一会儿就晕了。
　　再醒来时，便见自己躺在一处昏暗的房间里，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淡淡月光透入，给房间增添一丝光亮。
　　有人给她运功恢复真气，此时真气充盈，没有之前真气枯竭之感，外伤也被妥善处理过，上了上好的药，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被鲜血浸透的衣服也换成了一身普通的女子衣衫，穿戴整齐，先前身上的配饰和随身物品就放在枕边。长剑被清洁过，现在放在手边。
　　萧清月脑海里闪过昏迷前看到的那个小和尚。
　　她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随即就愣住了。
　　今夜月色正好，刚好照亮了那个在庭院中对月起舞的身影。
　　舞姿优美宛如云间鹤，可又偏偏透着妖娆魅惑，那起舞的人仿佛就是蛊惑人心的妖魔。明明只有一个人，院中却有渐渐出现八个身影，白袍纷飞，妖娆妩媚至极。
　　这这这……萧清月呆住了。
　　单看衣着身形就能认出他是她昏迷前看到的小和尚。
　　她果然没看错他，这就不是个正经和尚。
　　哪个正经和尚会跳这样的舞？
　　不过还挺好看的，萧清月默默欣赏起这难得一见的舞蹈。
　　“施主看了许久，可有什么感想？”小和尚跳完后，竟然还要询问观后感。
　　萧清月本着对恩人的尊敬，诚恳地夸了句：“跳得挺好看的。”
　　“哦？”他轻轻挑了下眉，所有所思。
　　什么意思？觉得她没夸够？
　　“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妖娆妩媚，尽态极妍。”萧清月淡定地换了个文雅的说法。
　　“哈哈哈……”这话不知戳中他哪个笑点，竟然笑出声来了。
　　萧清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完。
　　“小僧无心，不知这位施主姓名？”无笑了一会儿，理理衣袍，像萧清月行了一个佛礼。
　　这装模作样起来，又有点出家人的感觉了。
　　“我叫萧清月，怎么称呼我随你。”
　　无心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来，那起茶杯倒了两杯茶，举了举杯向萧清月示意。
　　萧清月走过去坐在无心对面，端起茶杯润了润喉。
　　“我的伤是谁帮我处理的？”萧清月问。
　　这话中意思很明白：谁给我换的衣服？
　　无心看着她，慢慢露出一个略显暧昧的笑容，微微倾身，右手拖着下巴，歪着头说：“若是小僧帮的施主……”
　　他拉长尾音，声音缠绵，眼神放在她脸上一动也不动。
　　萧清月眨了眨眼，问：“我现在该害羞还是该生气？小和尚你更喜欢哪个反应？”……
　　然后无心便又笑了起来。
　　萧清月只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垂眸喝起了茶。
　　无心看她一脸思索，没再逗她，告诉她：“开个玩笑，施主勿怪。给一些钱，自然能找到别的女施主帮忙。”
　　“嗯，我没生气。”萧清月点头，一脸真诚。
　　我只是在想我们谁的实力更强一些罢了。
　　没有产生想打你的想法。
　　萧瑟很久没有说话。
　　眼前篝火发出一声轻响，他回过神来，摸了摸萧清月的头：“清月，这四年在外，你受苦了……”
　　他有些愧疚，当初他不该向她隐瞒行踪。
　　但是萧清月并不在意地说：“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我离开天启也不全然是因为你。”
　　皇叔不在了，留下睹物思人更难受，萧瑟失去消息只是更加坚定的她的想法。
　　遍看各地风光，顺便找找有没有萧瑟的踪迹，新地方看够了就回寒山寺和无心聊天，日子可比守着客栈的萧瑟有趣多了。
　　但是萧瑟权当她在安慰他，叹息一声：“是哥哥没保护好你。”
　　萧清月说：“哥，你想多了，我游览各地，还比你有钱，过得不知有多开心。我听说你开了家客栈，叫做雪落山庄，下雪天时，外面下大雪，里面下小雪。我觉得你过。得才比我辛苦多了，你这这几年，不容易啊。”
　　“……”
　　萧瑟觉得心上扎了一箭。
　　他转移话题：“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萧清月摸了摸眼上的白绸，笑嘻嘻地问：“我现在是不是和二哥很像？”
　　萧瑟盯着她没说话。
　　萧清月道：“这是新伤，都说了很快就会好的，放心吧。其实我现在已经能看见一些东西了，只是还不能见强光，过一段时间，就恢复如初了。”
　　失明一段时间也不算坏事，适应了没有视觉的日子后，她渐渐开始从另一个角度体会世界，前不久在路过一处山谷时，心有感悟，由此突破到了逍遥天境，算是因祸得福了。
　　其实她可以更早一些恢复的，用内力化解毒素再慢慢温养眼睛要花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如初，可是在那个小子找来给她治疗时，她在很快痊愈和捅他一刀之间选了后者。
　　不管失明几天还是几个月都是吃亏，既然如此，不如报仇。
　　她那一剑可没那么简单，附带的剑意会很快融入体内，极难去除，带来的痛苦不是很重，但也难以忽视。
　　她要瞎三个月，但他至少要痛半年。
　　她，萧清月，吃什么都不吃亏。
　　她这般说，萧瑟便也相信她。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你和那和尚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啊，我很少与人相交，他是我这四年为数不多的朋友。”
　　“你之前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还要与他深交？”
　　萧清月反问道：“六哥，你交朋友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身份了？”她转了转玉箫：“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我当然会欣赏他，身份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萧清月正色道：“重要的是，小和尚是个美人，还是个大美人！”
　　“……萧羽也是个美人，可你不是很讨厌他？”
　　“肤浅！”她面露鄙夷，“看人怎么能只看脸呢！”
　　萧瑟无语：“看脸的明明是你。”
　　萧清月没理这句话，说道：“萧羽空有个好皮囊，但内心却是个丑八怪。内外兼修才能算是个美人，他早就长歪了，而且掰不回来！但是无心不一样，他的心灵和外表一样美呀，我们是灵魂之交！”
　　萧瑟嗤笑一声：“那和尚给你灌迷魂药了吗？”
　　萧清月托着下巴：“六哥，无心有句话说的没错。”
　　“什么？”
　　“你就是口是心非，你明明很欣赏他。”
　　“谁……”
　　“别反驳。”萧清月截下萧瑟的话，“别以为我看不见就你说什么是什么了，你虽然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是不会变的。若是换了从前，你早就和无心称兄道弟了。”
　　“还有，你此去雪月城，是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萧瑟熄火了。
　　“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想做就去做吧，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一定会帮你！”
　　萧清月说了这句话，直接起身进了庙，留下萧瑟对着篝火，神色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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