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向荣

　　乔易看唐飞很是激动的模样，轻轻点点头。

　　季扬望向畅意。

　　“畅意，咱们大学附近的美食街可是人称'小香港'，保你不亏。”唐飞诱惑道。

　　小香港？畅意乐了，应声答应。

　　“你车还是停老地方了？”唐飞问。

　　“不是在这附近吗？还要开车去？”畅意疑惑。

　　季扬笑道，“美食街在南门，这里走过去保守估计20分钟。”

　　大学……还真是大学啊。畅意咽了口口水。

　　依旧是从白天的那条绿荫大道往返，唐飞和乔易走在前面，畅意紧跟在后面。现在天色渐沉，夕阳穿射过茂盛的枝叶，往石板路泼洒了一片橙汁。

　　忽地畅意手腕传来体温，一只手环住她手腕，将她轻轻向后一拉。

　　四目相对，畅意甚至可以看到他琥珀色眸子倒影着自己的轮廓，瞬间红了耳朵。

　　还没等她回过神，那体温突然消失，只剩季扬温温道了句，“不急，走慢些。”

　　畅意没空想其他，愣愣应了声“好”，于是两行人之间隔了好长一段距离。

　　两人并排走着，畅意偷偷比着两人的身高，刚好到肩膀的位置，稍稍抬头就可以看到他凸起的喉结。

　　车上仍是畅意坐在副驾驶，唐飞和乔易坐在了后座。

　　“我竟然有生之年能在季扬的车上看到除了糖纸和矿泉水瓶以外的垃圾。”唐飞望着那车载垃圾桶里的饭团包装愤愤道。

　　“其实是我丢的。”畅意扭头回道。

　　唐飞从失去高光的双眼突然一眨，转成两眼放光，和乔易对视。

　　乔易：“那么，我觉得一切合理了。”

　　但畅意关注点全在他的第一句，有些虚心问，“季老师是有洁癖嘛？”她有些烦恼刚刚怎么没把垃圾带下去。

　　“不是洁癖，他是有界限感，比如不喜欢自己的东西出现其他人使用的痕迹……”

　　正当唐飞说得痛心疾首时，季扬打断道，“想吃烧烤吗？唐飞之前和我介绍过一家店。”

　　唐飞眨巴眨巴眼睛，有这回事吗？

　　乔易瞟了瞟唐飞，原来他喜欢吃烧烤。

　　畅意举双手双脚赞同。

　　四人下车时天色已经沉下来，那美食街各式各样的灯让这长条街道绚烂起来，配上行人攘攘，飘香四溢，可谓烟火气十足。

　　季扬挑了一家外边挂着“千椒”和“百味”俩大灯笼的烧烤店，这家烧烤店是真真火爆。

　　畅意注意到已经吃完的客人个个出来都是面红耳热，还在那儿吐着舌头道，“太辣了，早知道点微辣。”

　　四人围坐在里面的方桌，畅意和乔易并排着，对面是季扬和唐飞。

　　畅意观察下来，旁边的大美人话很少，只有在唐飞打趣时稍稍附和，同时还非常照顾自己，让她坐里面避免待会服务员上菜，帮她找服务员要来遮油的围裙等等。

　　季扬拿着点菜单，抬眸望向畅意，“能吃辣吗？”

　　畅意狠狠点头，“非常。”

　　“喝饮料吗？”

　　“今天已经喝过汽水了。”

　　于是他在那菜单上开始划勾。

　　“季扬也爱吃辣，你俩还真默契。”唐飞又开始碎念。

　　默契……畅意回想了一下之前，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喜欢同样口味的糖果，喜欢吃辣，或许还有其他相似的地方。

　　她看着对面的季扬，顶光灯将他五官照得更是深邃，松软头发下的阴影也因白皙的肤色形成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他明明穿着正装，却来到了这烟火地点，这反差感好像忽地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些。

　　他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时说道，“麻烦拿瓶果酒。”

　　果酒是给唐飞点的，对他这种不能吃辣的人，果酒确实不失为是好伴侣。

　　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外焦里嫩，酥脆可口的肉串和香味俱全的烤菜。“羊排，牛肉串……小黄鱼，烤茄子。”服务员划着小票上的清单，“帅哥美女，你们的菜上齐了哈。

　　唐飞挑了几串没啥辣椒的，又打开了话匣子。

　　如果说公孔雀开屏是为了给自己求偶，那唐飞恰恰相反，他基本上是变着法在畅意面前夸着季扬，从学习生活到个人情感。

　　譬如，大小奖拿到手软，大到国家竞赛小到实践活动的优秀成员，一个也不放过；再或者是，做设计十分拼命，大多数时间都是泡在工作室；又或者是感情干净，对待表白的学妹都温柔杀，委婉拒绝却不留余地。

　　畅意很喜欢听季扬在学校的事，那是不同于平时上课严肃的季老师，带了学生气息的季扬更让她更好奇。

　　再加上唐飞每说一长串，乔易都会惜字如金地附和道，“嗯”“没错”“同意”，这两人的对比让畅意更乐了。

　　唐飞问季扬，“怎么带畅意过来就只开会开会？咱们那江宁湖哪个A大学生不说美？下次让季扬带你去那。”他又扭头看向畅意。

　　江宁湖，以其美景之甚引得情侣之多，又美名其曰情人湖。

　　季扬没回他，从那堆烧烤里挑了串最辣的小黄鱼放在唐飞碗里，微笑道，“那次你就说最想吃这里的小黄鱼，多吃点。”

　　唐飞疑惑，表示并没有说过这句话，但看着这微笑觉得背后冒寒

　　但乔易心里又默默记下，唐飞想吃小黄鱼，又把自己跟前的小黄鱼推给唐飞，“喜欢的话多吃点。”

　　唐飞无声吞咽了下，筷子碰了碰那小黄鱼，往嘴里蘸了下。

　　噫！

　　没一小会唐飞的手机震了几下。

　　季扬：【没开玩笑，真是家教，她高三】

　　唐飞看看对面的畅意，再看看旁边的季扬，石化……

　　他还以为是哪个大学的小学妹，找季扬来做专业指导。

　　唐飞发了一连串跪哭表情，咳了两下看向畅意，郑重其事道，“咱们学校的图书馆也建得很好，欢迎多来。”

　　畅意看着他从嬉皮笑脸到一脸正气，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去上洗手间。”季扬起身。

　　等他出来后，从口袋摸出个糖叼嘴里，径直走向柜台结账，就听到自己那桌又开始闹腾起来。

　　“这咋整啊？”唐飞急了。

　　“怎么了？”季扬走过来，就看到脸颊泛红的畅意。

　　“可能是刚刚错喝了我的荔枝果酒。”乔易有些内疚。

　　她是左撇子，和畅意的水杯刚好放在一块，再加上荔枝果酒和水的颜色差不太多。

　　“喝了多少？”

　　“一口闷。”乔易说着还把那杯子倒过来晃了两下，愣是没滴出一滴。

　　季扬看着眼神飘忽的畅意，有些想笑，“没事，度数很低，可能是喝太急了，过会就好了。”

　　就这些，畅意呆呆地被乔易挽着，呆呆地坐上了副驾驶。

　　她意识其实挺清醒，就是思维有点滞后。

　　季扬把车窗摇了下来，少女靠着车窗，发丝在晚风中飞舞起来。

　　“季老师，这是江宁湖吗？”畅意扭头问季扬。

　　季扬睨了一眼窗外，“是的。”

　　“想去。”

　　“咳咳！”唐飞猛地咳嗽起来，“那里晚上不好看。”

　　畅意不听他劝，而是看着季扬，“好奇。”

　　酒精的短暂作用下，让她比平时更坦率，季扬觉得她这副模样鲜少见，轻笑了下，对后座两人道，“我带她去吹一下风，不然这么回去不太好解释。”

　　他将车停在了湖旁，打算带着畅意绕着湖畔走上小半圈，而乔易和唐飞则默契地往另一方向走去。

　　绀青色的湖水和天色融融，湖周围了一圈暗黄的路灯，隔几米一盏，不算太明亮。

　　“季老师今天怎么戴眼镜了？”畅意问他。

　　“昨天太晚休息，眼睛有些疲惫。”

　　“那是平光镜？”

　　季扬点头。

　　畅意往前迈一步，然后转身，挡住了季扬前行的方向。她将手背在身后，正对上他的双眸，那双眼藏在眼镜后，看不出情绪。

　　“怎么了？”季扬看她盯了好一阵。

　　眼前的人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眯着眼睛，背后的双手慢慢伸至眼前。

　　季扬觉得鼻梁上一轻，眼前的人将他眼镜摘下，还咧了个笑，“季老师不戴眼镜更好看。”

　　夜色下，她眼睛一眨一眨，明亮且温暖，或许酒精作用还没完全下去，脸颊依旧是红扑扑。

　　他们行至两盏路灯之间，晦暗夜色让五感放大，道不清的氛围融在晚风里，肆意疯长。

　　季扬愣了下，但眼前的人目光太过清澈，只好无奈地笑着从她手中接过眼镜，放进衬衫口袋，轻轻“嗯”了一声。

　　“那里怎么了？”

　　畅意又看见前方不远一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哪知道晚上的情人湖就有情侣在阴暗中接吻已经是不成文的定律了，正想往前一探究竟，季扬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沉着声音道，“不早了，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畅意耳边隐约听到了一阵喘息声，瞬间脸霎红。

　　“好。”

　　夜风袭来，畅意直觉瞬间清醒，愣愣地跟他回了车上。

　　“酒劲还没下去吗？”乔易皱着眉头问畅意。

　　“啊？”畅意疑惑，她觉得自己现在异常清醒。

　　“脸还是红的。”乔易有些担心。

　　可能……不是因为酒精。畅意暗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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