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月

　　暗恋是什么呢？或许是只有在大庭广众或者在人多的地方才敢偷偷地望向喜欢的那个人的身影；是像小孩子一样某一天突然得到一大罐各式各样的糖果，很想分享给别人，让她们也羡慕羡慕，但生怕别人惦记或者不屑一顾，所以只好一个人悄悄把糖果揣进兜里，一辈子也不告诉他人这个独属于自己的秘密；是相比那个人的正脸，更为熟悉她的背影和鞋子；是可以为了见她一面想方设法地制造所谓的偶遇……而暗恋的归途，也无非是两种：能和她在一起或者所有的爱意尽埋藏在那段脸红心跳悸动的青春岁月当中。

　　这节课是自习课，除了偶尔有一些细小的写字地“沙沙”声和书本翻页的声音，基本上可以说是比较安静的。

　　常岸加的笔尖微微顿了顿，她只要再写完数学的最后一道题，她的今天的作业就可以完成了。但是这最后一道题她已经足足思考了将近十分钟，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唉”数学这种东西是真的不适合她。常岸加也没过多的纠结，不会就不会吧，反正数学老师也曾说过不会就放着，等他上课的时候再来讲。

　　轻轻把作业本合上，她很习惯地抬起头望向第二组第三桌靠着第二三组过道的那个位置——有苏期楠的位置。

　　苏期楠低垂着头正在全神贯注地写语文作业。阳光从窗户折射到了她的身上，她原本就有些白皙地脖子被渡上了柔光。风扇在她的上方“吱呀吱呀”地旋转，苏期楠那被阳光染上浅棕色的头发轻轻扬起。

　　常岸加看着那个被阳光照得蛮有氛围感的苏期楠，不经看呆了。

　　苏期楠好像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到，小幅度地抖动了一下身子，然后疑惑地转过头望向第四组那个方向。常岸加迅速地抓起笔，狠狠地把自己的脑袋扭回来，装作专心致志地写作业的样子。心脏在这一瞬跳得飞快，她像初次撒谎的小孩子，慌慌的。

　　过了好一会儿，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收回，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一天很快又过去了，她也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收获。

　　回到家，开了灯，一时之间，整座屋子都亮了起来。但灯泡已经用了很多年了，所以就算开了灯，也显得格外昏沉沉的。常岸加原本是有一部手机——她妈妈用剩下来的。但是没有卡，再加上她家网络比较差，所以时常用不了。久而久之，那台手机也就报废了。

　　家里除了爸妈的手机也就没有别的可以玩的电子产品了。于是常岸加索性就直接上床睡觉去了。

　　——

　　门外传来微弱的电子产品发出来的声音，常岸加缓缓地掀起眼皮。客厅的灯光透过缝隙洒进来了一点。她慢吐吐地下了床。

　　拉开门，客厅里的灯光一下子全部映入到她的眼帘。常岸加眯了眯眼，过了好一阵子眼睛才习惯这个亮度。

　　厨房里传来油噼里啪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缕缕烟雾从厨房里弥漫到客厅里。

　　常岸加看着坐在沙发上刚刚从小学里被接回来的常希宇，沙哑地开口：“常希宇，老妈手机借我一下。我看看班群里有什么信息。”

　　常希宇没有回应她，自顾自的摆弄着手机里的游戏。

　　“常希宇，你听到了没有？！”她有点不耐烦，催促道。

　　常希宇也不耐烦了，大声吼道：“你好烦啊，我不借！我还要打游戏，你自己找事情去做。”

　　原本就因为刚起床头有点疼和身体不适的常岸加在听到常希宇大声地怒吼之后，那种不适就更为强烈。再加上常希宇吼得老大声，她现在有点暂时性耳朵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不是，你不借就不借呀，为什么要吼那么大声？！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常岸加十分的委屈，在愤怒和不适的驱赶下，所有委屈和不解纷纷像火山一样爆发。

　　“对啊，我就是很牛逼。咋滴，你管的着吗？”常希宇一脸的得意，说完还做了一个鬼脸，吐着舌头，“略略略。”

　　常岸加被气得实在不行，作势推了一下常希宇，但力道被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给控制住了，“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

　　在厨房做饭的常妈妈听到客厅里的打闹声，顿时连锅铲都没有放下就冲出了厨房。

　　“干什么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常希宇，把拳头放下，不能这么对姐姐的。”她一冲出厨房就看到常希宇一脸的愤怒，拳头堪堪攥紧，正准备挥出去的时候被常妈妈制止住，“还有你，常岸加，你老是跟你弟弟吵架干什么啊？他不借你就不借呗，没有手机你是会死吗？”

　　常妈妈话音刚落，常岸加内心的委屈如大海翻滚，一瞬间，眼泪不争气地缓缓流出眼眶，“什么叫做我没有手机就会死？有你这么说你的女儿的吗？你还是不是我妈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哽咽起来，“你好讨厌... ...”在她的眼中，这个家和常希宇以及常妈妈开始慢慢地变得模糊。

　　常妈妈也烦了，没好气地道：“我当然是你妈啦，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还有，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手机和常希宇吵架的吗？我有说错你吗？”

　　“就是就是，自己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我玩几下怎么啦？”常希宇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在这一刻，常岸加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坍塌，她连连退后了几步，“好，好... ...既然你们都是这么想我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了。”

　　说完，常岸加不管不顾的冲出了这个家，眼泪飞快地往下流。像断了线的珍珠。

　　去哪儿，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只希望不要再有人拦着她的逃离，她希望离开这个多多少少令她崩溃窒息的家，只要能逃离和摆脱，去哪里都无所谓。这不应该是她要在意的。

　　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常妈妈的叫喊声，凉凉的晚风掺杂在其中。她不由的加快脚步，就好像，在她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她跑一样。

　　视野一片模糊，喉咙很疼很疼，像被什么东西夹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虽然跑的飞快，但很没有节奏，脚步都有点虚浮。

　　“呼呼”常岸加原本就不是什么能跑的料，而且她平常也不怎么爱运动。刚才一下子跑那么快且还是持久性的，所以她现在感到身子十分的累，脚底就像有针扎着一般，整个人都现在都处于崩溃之中，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常岸加随意地找了一个花坛的边缘坐下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不知多久，才勉强好一些。常岸加伸手揉了揉眼睛，她现在没有再哭了，但刚才那一瞬间内心的崩溃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使她的眼睛红肿得不像话。

　　用手轻轻地按了按，“嘶”常岸加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f市夜晚降温降得快，偶有一两阵风吹过，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常岸加只穿着一件短袖的夏装校服和长裤。那风吹来时，她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凄凉，不由的把身体缩了缩。

　　常岸加无奈地扯出一个苦笑，她现在这副模样，和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咪无异。

　　“妈妈妈妈，我明天想吃你做的炸酱面。”一道稚嫩的男童声吸引了常岸加的注意。

　　只见离她不远的花丛旁，一位打扮靓丽的母亲牵着一位小男孩往她这个方向走。

　　“好好好，妈妈明天就做炸酱面给你吃。”在路灯的照耀下，那位母亲显得格外的温柔，她慈祥地有手指点了点小男孩都额头，“小馋猫一只。”

　　“嘿嘿。”男孩摸了摸自己那块被母亲用手指点过的额头。傻呼呼地笑着。

　　常岸加忽然觉得那盏立于花丛旁的路灯非常非常刺眼。她再也忍受不了了，起身快速地走了。那架势跟落荒而逃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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