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齐的高三回忆录

　　“你觉得这次怎么样？”韩清焕从考场走出来，抓住身前人的肩膀，“做的还顺手吗？”后者转过身，流露出“天子”那独有的发愣式沮丧神情——眉毛一平，嘴巴微张，似语非语，看似平静的面部太正常不过，唯独眼神涣散，不像平日里的周俊，倒像是一个被下了药的遭拐卖儿童。韩清焕又轻捏了捏周俊的肩：“还行吧？”哪儿还行啊！天子内心一阵汹涌澎湃。不说高三考试的时候高一在操场上军训大喊口号“呀-而-耶”外加鼓掌起哄的事，光是高二教学楼下课十分钟却仿佛苦难了四十年的黑奴打赢了南北战争的欢呼声就已经让周俊头脑发懵，险些吐露优美中国话了，更别说这次的卷子，简直一张比一张别扭。“我觉得除了某些点需要注点意以外，其它的都还好吧，毕竟……”“韩清焕，你别和我聊考试了。”清焕停住了嘴，看着眼前这个抱怨起来都在无奈发笑的面孔，把一串的话吞了回去，像蛋白质丢入浓硝酸那样在肚子里任他变质。或许人称“永远的神”的韩清焕有时会不知人间疾苦地报一声“何不食肉糜”，但面对眼前这个状况，他还是罕见地不再作声。
　　去吃晚饭的路上，清焕又逢天子，凑合“请安”几句也再无言。不一会儿，二人端着饭准备在张子齐和张栾宇所在的桌位上就座，清焕才发现自己这一侧的桌上有些鸡蛋面的汤汁。“啊，那是刚洒的。”对面的张子齐提醒道。无奈，“永远的神”只能驾鹤西去，另觅宝地，坐下后回头却看到周俊还是坐在了没有脏的一侧，没有跟上来。清焕转回头，将筷子怼入碗内，自顾自吃起了面。
　　而到了晚自习，韩清焕最爱的时光之一，也被天降的小虫子砸了个稀巴烂。“班长，要不咱班买点杀虫剂啥的消杀消杀？”“消什么消，不把你消杀了就不错了。”王耀东这会儿也是莫名的火大，弄得韩清焕云里雾里，只得回座做题。可那儿行呢？心里烦的很，效率低下，还不如直接看书备考。人烦，心也乱，手脚都不利索，进到教室后的储物间里拿书，一个踉跄差点跌入拖布池，再出来时，又看到附近连同周俊在内的人听了那“哐当”一声都忍俊不禁。韩清焕干脆迅速地回了座，一下拍死一只降落在他作业上的飞虫，沉入书海中练习憋气去了。就在这时，他的余光里两点钟方向一个板凳向后挪了挪，稍稍抬头，就见周天子起身进了储物间，还没向里走，只听“哒”的一声，储物间的灯就被周俊关上了——那不是自己拿书的时候忘记关的灯吗？
　　还没趁周俊回过头，韩清焕就俯首开始默念知识点，视野中右前方那把板凳往前正了正，而眼底下的书却又被一只小虫光临，打扰了他的思绪。他轻吹一口气，把那可恶的小东西扬到别处，又开始专心准备明天的考试了，好似一切不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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