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云影

　　校领导发言占了大半的时间，然后才开始介绍艺术节，主要也是对没经历过的高一和高二年级说的。
　　这年的高三就不参加了，不过还是可以来观看演出的。
　　季瑞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就附和着点头。
　　叶旷称奇道：“你这又是来哪招？”
　　“什么啊。”季瑞面露疑惑，“我可是我们班的艺术委员，这你都不知道？”
　　“啊？我们班还有艺术委员？”叶旷也同样震惊。
　　“当然了，今天早上才册封的。”季瑞转回头去，“我还要负责报名呢。”
　　“哦。”叶旷道。

　　“各位。”早读一下课，季瑞站在讲台上喊道。只有一部分同学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了眼他。
　　季瑞招呼道：“艺术节要来报名的人记得来我这报道。”
　　只是下面的同学都在各干各的，显然没有听进去季瑞多少的话。
　　季瑞一嘟嘴，跑去叶旷那，深深叹了口气，“现在的同学情谊还真是冷淡诶。”
　　叶旷写字的动作没停，笑了笑。
　　季瑞趴着，软绵绵地说话，“连你也是，我们七班的……哦，不对，现在只有两个人了。”说着他又瘫倒在桌面上，跟没骨头似的。
　　叶旷问他，“荀幽呢，你问过他没有。”
　　季瑞一骨碌爬起来，“对了，我怎么能忘记他呢，我们班唯一的艺术生。”
　　季瑞绕过叶旷朝后面看去，结果荀幽的座位上却是空无一人。
　　季瑞又有些泄气了，叶旷安慰他，“没事，有什么项目，没准我也可以报名。”
　　季瑞打开一本小册子，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钢琴？”
　　叶旷摇摇头，“学过一个月，不过实在没天赋。”
　　“那吉他。”
　　叶旷微微一笑，然后摇头。
　　“大提琴？”
　　叶旷还是没有点头。
　　“小提琴？”季瑞还不死心。
　　叶旷眼里流露出一丝丝抱歉。
　　“好吧。”季瑞直起身子，“那你会什么音乐吗？”
　　叶旷斟酌地回答，“唱歌算不算？”
　　季瑞无可奈何地写在纸上，“算吧，反正也是一个活动。那你会画画，写毛笔字吗？”
　　“不会。”叶旷道。
　　起码有收获，还不算太坏。季瑞盖上笔盖，对叶旷说：“我再出去宣传一波好了，要是没几个人报名，我就跟老班说干脆我们班来场大合唱得了。”
　　叶旷不好打击他好不容易又竖立起的积极性，鼓励了他几句。
　　经过季瑞这么一打岔，叶旷也没有了继续写题的欲望，想着休息一会儿了，不料，刚放下笔，就又有人来烦他了。
　　赵行之走到他的座位旁，叫他，“叶旷，有人找你。”
　　顾栖迟顺着目光看去，站在门口还在跟搬着作业走进来的姜饶打招呼的不就是从前七班三侠的另一人，宋迁年吗。
　　叶旷轻轻舒了一口气，朝着门外走去，但还没到就被心急的宋迁年拉了出去。
　　“怎么了？”叶旷稳定住身形，问道。
　　“中午出去吃吧。”宋迁年道。
　　“那要怎么出去？”叶旷有些懵。
　　宋迁年抿着唇，“没事，我有办法。”
　　“那去干嘛？”叶旷不解地问。
　　“去见我妈妈。”宋迁年说。
　　“我见你妈妈干嘛？”叶旷不懂，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季瑞也去。”宋迁年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我妈妈总以为我在学校被欺负了，今天从国外飞回来就要过来看我。”
　　“啊？”叶旷茫然道，“那她还真该放心，毕竟谁敢欺负你。”
　　宋迁年扯出一个笑来，“总之，希望你今天可以来。”
　　叶旷回答：“我是没问题，对了，你问过季瑞没有。”
　　“还没呢。”宋迁年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下一刻，拐角处就跑来了一个人，看他那张扬的跑法就确定是季瑞无疑了。
　　叶旷朝他招手，季瑞也很不负所望地飞速跑到他们这，虽然差点撞到叶旷就是了。
　　“怎么了。”季瑞转瞬间就不复不久前的郁闷，而是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
　　“中午出去吃吗，我妈妈请客。”宋迁年问。
　　“好啊。”季瑞没有过多提问，就欣然地接受了。
　　“叶旷。”季瑞喊道，“老班同意了我合唱的建议，还有你的独唱，荀幽的绘画，姜饶的书法……”
　　“等等。”叶旷终于找到机会打断他了，“什么叫我的独唱。”
　　“很难理解吗？”季瑞边说边比划着手，“就是你可以单独演唱了。”
　　叶旷睁大了点眼睛，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季瑞将左边的胳膊架上叶旷的肩，“你傻啊，就是你可以一个人在艺术节上大展歌喉了。”
　　“我也没说要单人独奏啊。”叶旷绝望了。
　　“那简单。”季瑞一摊手，“找个伴奏就可以了。”
　　叶旷不说话。
　　他又出主意，“那要不然你和我一起演小品，或者二人相声？”
　　叶旷转身就给了他头上来了一个板栗。
　　季瑞捂着头，呜呜地说：“你怎么还打我呢。”
　　叶旷很认真地看着他，对他说：“你以后要不去当演员吧，我看你演技比一些科班出身的还要好。”
　　季瑞龇牙咧嘴的，“不要，我以后呢，想当个家庭主夫。”
　　叶旷白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说要好好学习，目标还是C大嘛，更何况，有哪个女生会跟你结婚。”
　　季瑞忽的正经起来，“突然忘了，我好像是个不婚主义者。”
　　叶旷被逗笑了，“好，好。”
　　季瑞又绕回到正题去了，“所以呢，要不要跟我演小品，保证能炸翻全场，让他们在未来八年内……不，八十年内仍记忆犹新，甚至带到棺材里去，把它视作青春的回忆。剧本我都想好了，就叫……”
　　叶旷捂住季瑞的嘴，“停停停，你天天在想些什么。总之，我是不会跟你一起表演的。”
　　季瑞有些沮丧，“好吧，那你要参加班级演唱吗，表演服装我都挑好了。”
　　“什么时候挑的？”叶旷问。
　　“刚刚啊。在办公室和老班一起挑的，真的，我俩都超级满意。”
　　看着季瑞的笑，叶旷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到中午回宿舍放东西时，季瑞拿着手机就给宋迁年看，宋迁年面露苦色，连带着看叶旷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丝同情。
　　虽然有做过心理预期，不过真看到叶旷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子。
　　五彩斑斓的衣服上似乎集满了所有的颜色，正前方还写上了七班必胜，每个人的名字则是印在了衬衫的右上角。
　　季瑞摇晃着手机得瑟地说：“怎么样，好看不，还是独家定制的。”
　　季瑞看向宋迁年，一脸期待的等待他的评价，宋迁年被他那闪耀的目光刺伤了，只好昧着良心，嘴角微微牵扯，“应该……还不错吧。”
　　“是吧是吧。老班说今天下午就下单全班的。”季瑞道。
　　叶旷则是还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件辣眼睛的衬衫，问，“现在还能换吗？”
　　季瑞把手机递给叶旷好让他看得更仔细些，“为什么要换。”
　　叶旷抿住唇，“我是觉得这还是要大家也来看看才好。”
　　季瑞思考过后点了点头，出了门，随手抓住旁边宿舍的郝水，问他，“你觉得这衣服怎么样，我选的哦。”
　　郝水面色一言难尽，不过再怎么说他还在追姜绕有求于季瑞，闭着眼睛说瞎话，好看。把这件衣服吹得天上仅有，地下全无。
　　叶旷简直是佩服他说瞎话的能力。
　　叶旷斟酌着话语，“要不再问一下我们班同学。”
　　那我发到班群里吧。季瑞道。
　　季-超级帅的一塌糊涂-瑞：哈喽，各位亲爱的同学们，不知各位觉得这件美丽的，漂亮的T恤作为我们这次艺术节的演出服如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时搞抽象惯了，这次居然没有一个同学相信这是真的。
　　朋友a：可以。
　　大人：超级好看的哦?? ?(*?)? ??
　　左（荀幽）：感觉有种特别的艺术。
　　季瑞看了荀幽的评价，很是开心，“不愧是艺术生，就是懂我的审美。”
　　这倒是更让叶旷不好意思去说，当那个恶人了。
　　他委婉地说：“要不再考虑……”
　　结果这时候季瑞一看时间，“完蛋了，快点儿走吧，都要迟到了。”
　　宋迁年说：“没事，和我妈妈吃饭，不用那么麻烦。”
　　季瑞拉着他们往下冲，“那怎么行，让女人等。”
　　宋迁年帮忙打开劳斯莱斯的车门，季瑞惊叹一声，但碍着有面容格外严肃的司机在场，他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一直手机轰炸叶旷和宋迁年。
　　——我靠，好帅。
　　——你说我以后有没有可能开得起。
　　直到叶旷轻踢了他一脚，他才终于收敛一点。
　　下车后，他望着宋迁年，“我靠，一直知道你们家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宋迁年道：“还好吧。”
　　“这叫还好。”季瑞还是张着嘴。
　　宋迁年没说话，眼里却沾了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转又笑了笑，“走吧。”
　　宋迁年对酒店的前台说：“沈女士，谢谢。”
　　那酒店的前台一开始看他们还穿着校服的着装还抱有些怀疑，直到打过电话确认后才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说：“好的，宋小少爷和他的同学，让我来带你们过去。”
　　季瑞对她前后区别对待的态度有些反感，故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
　　绕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和走廊，又乘坐电梯到了顶楼，前台都一直维持着笑容，各位请，您们的包厢就在右侧的最前方。
　　顶楼和一楼的装饰也不相同，但更容易看出它的奢靡。
　　没走几步就看到包厢的门前站着一位全身黑衣的保镖，见到宋迁年恭谨地说了一句，“小少爷，午安。”
　　宋迁年点了点头。
　　门便被那位保镖打了开来，包厢的主位上坐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宋迁年轻声喊了一声“妈”。
　　她这才抬起头，缓步走到宋迁年身边，余光也不动声色地瞥向一旁的叶旷和季瑞观察了起来。
　　“小年，你来了。”她说着手抚上宋迁年的脸，宋迁年身体有些僵硬，微微颤着抖，但还是待在原地没有动
　　看着宋迁年乖乖的样子，沈于眯起眼，这才露出一个笑来，又望向叶旷他们，“你们好，你们就是小宋的同学吧，这孩子应该经常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还是多谢你们了。”
　　叶旷客气道：“没有，应该是宋迁年帮了我们很多。”
　　沈于笑笑，说：“快进来先坐吧。”她转身朝一直待在这儿的保镖道：“范莫，现在可以上菜了。”
　　“好的，夫人。”范莫缓缓关上门。
　　包厢很大，但除了主位上坐着沈于，宋迁年坐在他妈妈的右侧边，顾栖迟和谢然也紧挨着他，这倒显着内部更加空荡。
　　不过很快就来了菜，足足上了一桌。
　　宋迁年嘴角抽动，“这是不是上太多了？就我们几个人吃。”
　　“啊？是吗。”沈于也惊讶的是像现在才发现，她朝着门口道，“范莫。”
　　一直守在门口的范莫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有什么事吗，夫人。”
　　沈于的长甲敲打着桌面，“怎么点这么多呢，浪费可就不太好了。”
　　宋迁年连忙说：“算了吧，反正点都点了。”
　　包厢里一时很安静，过了会儿沈于才道：“那好吧，范莫，你出去吧，不要让无关人士打扰了。”
　　“好的，夫人。”范莫微微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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