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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什么?要我娶公主!”
之余城原太守府中,传出一声略带反驳的质问。
前来传旨的梁皇亲侍张公公悄悄拉过有些激动的承烨,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承烨听完面色有些不好,带着些担忧。
尔青站在楚捷身后有些好奇的探头侧耳倾听,被他双手捂住耳朵,只能不满的作罢在他身边乖乖站好。
方才都城来了旨意,子桑有意求和,愿意向大梁朝贡十年,外加公主和亲止戈。
按道理这子桑是一定要拿下的,只是楚捷也有些不明白,梁皇此时同意和亲的意思。
张公公说完该说的就识趣的退下,留给承烨一些时间接受这个消息。
他此时情绪明显有些低沉,看向楚捷欲言又止的有话要说,但是忽然又转头盯向尔青,见她愣愣的平视过来,似乎没有一点主动避嫌的意思。
见对方如此不识趣,承烨只能指着她赶人。
“你,出去。”
“什么?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可是大将军的贴身侍从。”
尔青最讨厌别人指着自己吩咐,自然不愿意顺从,反正她一个死人又不怕死。
承烨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冲冲的就要上前亲自拖走她。
但是被楚捷伸手挡住,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神情挑衅十足的人。
口气温的对尔青说:“你先回去休息。”
让她本来酝酿着要炸毛的气势,也顺势矮了几分。
眼神瞧都不瞧承烨一眼的昂着头朝外面走去。
门外侍从机敏的将大门关好,此时屋内只剩楚捷和承烨二人。
楚捷在身后的椅子端正坐下,动作优雅轻缓的倒茶品茗,等待对方开口。
承烨上前落座,拿起桌上刚注满的茶杯一口囫囵灌下,神情忧虑的说。
“怀瑾,这回你可要帮我。”
楚捷带了丝笑意。
“太子娶亲之事,我如何帮。”
承烨急辩,“你知道的,我现下根本不想娶亲,方才张公公秘密告知,是因为父皇突然病重,太医说需要灵殊草做药引救治,而子桑王室收藏药材丰富,正好有此药物。不然父皇又何必要我这时娶个公主回去。”
楚捷缓缓放下茶杯,神色也有些凝重。
“你说陛下病重?”
“对,张公公亲自来传旨,就是为了告知我父皇病重的消息,让我在之余接亲后,即刻护送公主和她的嫁妆一起回朝。”
楚捷思索片刻,有些明白过来了陛下的意思。
看来和亲只是为了得到救命的药草,梁皇病重暂时不能让太多人知晓,以免动摇军心,给敌军拿捏住了把柄,所以不能大张旗鼓的求药。
而子桑皇室藏药无数,和亲时自然可以要求他们上供一些流传在外的名药一起做贺礼去大梁。
至于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公主,入了大梁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咕咕咕的叫音,承烨警惕的看去。
楚捷从容起身打开窗子,原来是一只信鸽,他熟练的拿下腿上绑着的信桶。
扫视几眼密信内容,然后意味深长的看向承烨。
“看来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此事了。”
承烨有些摸不着头脑,起身凑近接过楚捷手中信纸一瞧,顿时松了口气。
随即又有些坚定的说:“这次行动你可不能避开我,我要亲自为父皇拿药。”
原来梁皇本就无心接受求和,两国僵持多年,如今一切就位,拿下子桑势不可挡,岂能半途而废。
所以他明面上派人声势浩大的来迎接子桑和亲的公主,暗地里秘密吩咐楚捷可以半途劫药。
至于这劫药的身份自然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大梁军队之人。
这一夜承烨在书房跟楚捷待到子时才出来。
之余城外三十里的峡谷官道上,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正在缓缓前行。
队伍中间一顶八匹骏马拉着的金顶红绸马车在路上滚过时,留下一道道明显的车辙痕迹。
车内女子一身华贵喜服,头上精美的步摇随着马车的移动微微摇晃。
端坐着的女子突然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红纱,力道过猛拉扯得头上的朱钗坠子互相碰撞出一阵叮铛声。
没了盖头的遮掩,露出一张年轻娇艳的玉容。
马车旁骑马在侧的领头男子似乎听到马车中的动静,放缓缰绳靠近帘布遮掩的窗户朝里面问道。
“公主,您没事吧。”
迟迟未见里面回答,正要差个随行的宫女进去查看,车帘突然被一只欺霜赛雪的纤纤玉手挑起。
车内女子那张被脂粉涂抹后显得越发娇媚的脸露出,眼神似有哀怨。
开口轻轻柔柔的回道:“无事,秦将军不必担忧。”
只见方才还靠近车帘的男子立刻退后些许,口中疏离又恭敬的回她。
“即将要到之余,公主透气可以,但到时记得把盖头盖上,不然恐坏了礼节。”
被叫公主的女子,听见这话,眼神更是幽暗,深深的看他一眼,嗤笑了声把帘子一把拉下。
冗长的队伍默默前行,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小动静。
不远处的山坡上,尔青一手搭在眼皮上遮光远眺,口中嘟囔着。
“这公主马车可真奢华,可惜这么漂亮的马车待会儿别被误伤糟蹋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绕过来的大掌捂住了嘴。
挣扎间扬起了趴在周围的些微尘土,楚捷拿手比在蒙面黑布唇上的位置示意她闭嘴。
尔青连忙点头,这才重获自由。
放开她后,这人又专注的盯着下面的队伍。
尔青无聊的干脆翻身躺下,天没亮就趴在这,她都快尸僵了才等来楚捷他们要劫的人。
要不是她昨晚留个心眼,干脆睡在这人房顶上,这回偷摸出任务还不知道呢。
她的保护对象要作死,她拦不住只能任劳任怨的跟着。
此时就算她不知道这人的计划,看着这么多人紧张的盯着下面队伍,也知道这趟是要劫亲了。
方才跟公主谈话的秦将军环顾一圈四周后,眼神落在前方变得有些狭窄的峡谷之间。
大声朝众人叮嘱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抓紧时间通过此地。”
日光被移动的云层遮住,队伍缓缓进入到云层的暗影中。
忽然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两边山坡上有巨石滚落下来。
整个队伍中的侍从纷纷惊叫着逃命,一时乱做一团。
随即山坡上冲下来许多拿着大刀的黑衣人,叫嚷着劫财。
为首的男子大呵一声,方才一时被冲散的士兵立刻训练有素的列阵对敌。
他则靠近马车保护公主。
外面兵戈碰撞不止,马儿受惊有些焦躁,马车内也摇摇晃晃的。
公主嫁衣繁复,首饰沉重,导致她现在站都站不稳。
心一横直接脱掉精美刺绣的外袍,一头朱钗华冠统统拿掉扔在马车上。
拿过一旁的披风打开车帘,只见四周都在被黑衣人围攻,这劫财的黑衣人明显不同于一般山匪,各个都是对抗的好手。
这队送亲的队伍,当时不过是她皇兄随意指派的一些普通侍卫,跟王宫精兵差远了,估计抵挡不了多久。
一个女子纵使她是公主,落在一群劫匪手中也没什么好下场。
现在虽然危险,但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想法在她心中渐渐升起且越燃越烈。
“驾!”
杂乱中一声女子娇喝,方才提醒公主的那位秦将军,回头瞥见公主钗环尽褪,用匕首斩断马车的绳套,翻身骑上一匹拉车的马,拿匕首刺在马屁股上企图驱使它冲出围攻。
受惊的马儿扬蹄嘶鸣差点把背上女子甩下来。
趴在远处的尔青瞧着下面战况,看到那女子的动作,顿时感觉自己屁股都有点疼,下手还挺狠。
底下众人厮杀成一团,黑衣人渐渐占了上风。
尔青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楚捷在哪,虽说以他的武力不至于在这栽了。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死劫这东西可不一定按人想的来,她连忙跑下去寻人。
方才扎马的新娘子坐在狂奔的马上控制不住缰绳,眼看着正要撞上从山坡上下来的尔青。
虽然尔青不怕死,可是被马踩死到时肠子内脏洒一地,多少有些难看。
连忙朝路旁一扑,滚的一身尘土。
一个黑衣人快速靠近将她扶起,语气略微不稳的问她有没有受伤,对方的声音和眼神尔青一下就辨认出来是楚捷。
见自己保护对象好好的,小脸上还带着泥土开心的回他。
“没事!”
而后立刻有人骑马朝女子离开的方向追去,其余的和亲护卫都被制服的差不多了,
承烨蒙面的面纱不知何时弄丢,脸上粘上了一道道鲜红的血迹,他赶来尔青前方朝着骑马之人的背影弯弓搭箭,欲要将那逃走的为首男子杀死。
楚捷握住他蓄力的手腕,摇摇头道:“算了,没必要赶尽杀绝,正事要紧。”
这处死伤一片,只剩下一些随着和亲队伍而来的宫女缩在马车附近瑟瑟发抖。
众人正在清点后面载满的马车物品,尔青有些奇怪,他们大费周折,不劫人倒还真是劫财来的啊。
就在她暗自疑惑时,负责翻找的众人来报,并未发现灵殊草的痕迹。
承烨这时耐心全无,直接拔刀压在这群女子为首的那位年长些的老嬷嬷身上。
厉声审问:“说,和亲大梁的嫁妆为何会少这么多,药草为何跟和亲商议的对不上。”
那老嬷嬷被吓的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的求饶。
“大爷饶命,我等都是低微宫女,哪里能知道宫中的安排,况且我们都是在公主出嫁前夕,才知道自己要随公主和亲的,实在不清楚嫁妆的明细。”
一旁的楚捷听完神色有些凝重,朝众人询问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临时指派送亲的?”
众人连连点头,那老嬷嬷接着说:“玥公主在子桑不大受宠,跟王上非一母所出,平日里在后宫负责伺候的人极少。
不止我们,连这些送亲的侍卫都是临时抽调的。奴婢知道的都说了,还请各位看在我们女眷做不得什么抵抗的份上,饶了我等性命。”
楚捷听完心中了然,朝承烨摇摇头。
然后吩咐众人清理好此处,活着的一律带回之余城中关押起来。
楚捷看向气愤不已的承烨,看来,子桑根本没有诚意和亲。
“殿下,你现在带人回到之余带领众人守好城防。会有暗卫假扮我在城中坐镇,灵殊草我亲自去子桑为陛下取来。”
承烨有些激动道:“我也去。”
被楚捷果断拒绝。
“你身为太子岂能入敌国冒险,况且我们同时消失,军中有变故无法应对。”
承烨听完也只能听从这样的安排,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怀瑾,保重。我在之余等你平安归来。”
一旁的尔青上前朝心事重重的承烨伸出手来。
他看向尔青问道:“你这是作何。”
尔青撇撇嘴,“自然是要路费咯,快把你身上的银钱拿出来,我跟着将军去这么远的地方不要花银子啊。”
楚捷见此,罕见的笑了一声。
漏在外面的眉眼含着笑意,朝和承烨僵持的尔青看去,指着和亲队伍的马车道。
“去吧,那里多的是,子桑王还没吝啬到嫁妆的银钱都削减的地步。”
尔青忽视掉承烨烦闷的表情,转身朝楚捷指的马车去拿银子。
待人走远后,承烨看向对方。
“你真要带这无礼的小兵一块去?”
楚捷想了想,她反正是子桑人,说不定还知晓些宫中情形,方便他行动。
所以点点头确认了承烨的问题。
尔青拿不了多少,揣着太重,差不多就行了。
见楚捷上前割断和亲马车剩下的马匹缰,尔青有些心虚,她虽然当马被骑过,但是她却不会骑马,毕竟做鬼的时候都是飘来飘去,哪里需要掌握这个。
所以楚捷看着这人眼巴巴的站在马前,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把将人举起坐上马鞍,自己随后挨着她身后骑上马儿,有力的双臂环绕着她肩膀,拉过缰绳朝前方疾行而去。
这头承烨看着二人共乘一骑的背影,心底老是觉得他们关系有些奇怪,至于怎么奇怪他又找不出实际证据。
实在是楚捷从小到大的行为举止,让他很难想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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