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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由于孙伯灵是魏国的要犯,田忌将军不敢声张,只让钟离春带着孙伯灵悄悄地从侧门进入将军府,把他们安排在侧面不惹眼的几间房里,又吩咐仆从帮着孙伯灵去沐浴更衣,钟离春则趁着这个工夫去帮孙伯灵收拾屋子,一边收拾一边向外张望着,留意着尹子斓和禽滑是否归来。
由于身体不方便,孙伯灵花了很长时间才沐浴更衣完毕。钟离春早已把屋子收拾妥当,这会儿她注意力都在门外,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仆从搀着孙伯灵正向她走来。孙伯灵已恢复成他以往的模样,虽然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他也憔悴了许多,但他的眉宇间仍透着俊朗,眼神也如从前般敏锐而坚毅,他望着钟离春,微微一笑:“多谢钟离姑娘一路保护,我才能顺利逃出魏国,钟离姑娘的恩德,孙伯灵今生不忘。”
钟离春望着眼前这个高大而英俊的青年,竟一时忘了回答。从前她从没见过他笑,原来他的笑,竟是那么温暖…
“伯灵哥哥!春姐姐!”门外传来一声呼唤。钟离春和孙伯灵同时转身,看到尹子斓从门外兴高采烈地跑进来。
“子斓!” 孙伯灵和钟离春几乎同时喊出她的名字。尹子斓跑进屋,拉着他俩左看右看:“太好了,我们终于安全了!”
“是啊!你们一路可好?”钟离春问道。
“挺好的,我在坐席下藏着,庞涓一点也没有发现。”尹子斓笑着说,“哎?你俩不饿吗?我可是饿坏了…有吃的吗?”
钟离春笑了:“让你这么一说还真的饿了,我去准备饭吧。”说着就往外走。尹子斓赶忙跟上去:“我来帮忙!”
钟离春拦住尹子斓:“你手有伤,先歇着吧,过几天再让你帮忙。”说着又回头叮嘱仆从去拿些活血化淤的药酒来给尹子斓擦在她扭伤的手腕上。
孙伯灵笑着打趣她:“你看你春姐姐,本来我俩聊得好好的,你一来就顾不上我了。”
“哎哟,春姐姐你快看,伯灵哥哥吃我的醋了!”尹子斓咯咯地笑了起来,钟离春也笑着走出门去。
“啊,真好吃!春姐姐你的手艺真不错啊!”尹子斓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
孙伯灵爱怜地看着她:“快吃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尹子斓抬起头看着他:“伯灵哥哥,你才是最辛苦的一个…”她不由得红了眼眶,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来,我们以水代酒,为伯灵哥哥顺利逃出魏国,干杯!”
钟离春和孙伯灵也笑着举起杯。
子斓,能再看到你像过去一样天真烂漫地笑,真好。孙伯灵想着。
吃完饭,钟离春和孙伯灵坐在他的房中。尹子斓本想留下照顾孙伯灵,被钟离春以她的手伤为由赶去休息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钟离春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汤药,对孙伯灵说:“这是我刚寻来的治腿伤的药,我听子斓说,你的腿伤本来就没有好,这些天又受了这么多苦,想必更严重了。你去榻上坐着吧,我用这药帮你热敷一下腿。”
孙伯灵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和钟离春才刚刚认识没多久,可是钟离春不由分说地把他扶到了榻上,又掀起他的下衣,把他的腿露出来。
看到他的腿的一瞬间,钟离春的手抖了一下,孙伯灵有些黯然,想必是自己的残疾双腿吓到她了,他刚要用衣服把腿盖上,却听见钟离春声音颤抖地说:”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你看看你这腿上,一块好地儿都没有!”
孙伯灵苦笑了一声:”我当日只是个沿街乞讨的疯子,这世上的人哪有不是捧高踩低的,自然人人可欺,我又跑不了,只有挨打的份。再说我走路不稳,摔倒是难免的事。”
钟离春望着孙伯灵,几乎落下泪来。她转身把丝帛浸了汤药,放在他膝盖的伤口处,又用手轻轻地揉着。孙伯灵实在是不好意思:“钟离姑娘,还是我自己来吧…”可是钟离春伸手制止了他,继续帮他揉着膝盖。揉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关切地望着孙伯灵,问道:“这样是不是舒服点?”
孙伯灵微笑着对她点点头。她的眼神,清澈如水。他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他们的生活简单而平静。钟离春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孙伯灵的任务,孙伯灵每每过意不去,要自己来,总是被她制止,说他好不容易到了齐国,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孙伯灵行动不便,很多事也确实需要她帮他做,只得作罢。倒是尹子斓,常和钟离春一起照顾孙伯灵,只是钟离春担心她太辛苦,只让她打下手。尹子斓对武功高强的钟离春崇拜得不得了,总是缠着她让她教自己剑法,钟离春也对这个小妹妹关爱有加。禽滑每每得空,也会过来和他们下棋、投壶,他与孙伯灵和钟离春年龄相近,很是投缘。
这天,禽滑正与孙伯灵下棋,田忌的侍卫来报,说田忌要与大王赛马,请他同往。孙伯灵对钟离春说:“钟离姑娘,你也去吧,你这些天一直照顾我,太劳累了,跟禽先生去看看赛马,就当散散心休息一下,我这里有子斓呢。”
钟离春还是不放心孙伯灵,但是孙伯灵执意要她去,她这些天也确实有些累了,于是就跟着禽滑去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孙伯灵和尹子斓一看,就知道一定是赛马输了。正想安慰他们几句,钟离春气哼哼地说:“唉,不管上等马,中等马,还是下等马,都只差了不到一个马身,可是就差那么一点,最后还是个输。”
孙伯灵和尹子斓沉默片刻,异口同声地说:“为什么不把它们轮换一下?”
钟离春和禽滑两双眼睛顿时都盯在了孙伯灵和尹子斓身上:“你们说什么?”
孙伯灵和尹子斓相视而笑,尹子斓对孙伯灵说:“伯灵哥哥,你来说吧。” 孙伯灵转身对禽滑和钟离春说:“用田将军的下等马对大王的上等马,用上等马对大王的中等马,用中等马对大王的下等马,舍弃下等马,这样上等马和中等马将稳操胜券,一败两胜,将军便可取得全局的胜利。”
禽滑把孙伯灵的计策告诉了田忌,田忌大赞妙计,与齐威王约定,下次赛马,每场赌金千两,齐威王暗喜,田忌赛马屡战屡败,这是明摆着给自己送钱来了啊,于是欣然应允。
转眼间到了赛马的日子,尹子斓和钟离春一左一右地扶着孙伯灵站在观战的人群中。
果然,第一场田忌用伪装成上等马的下等马对齐王的上等马,输了。齐威王哈哈大笑,看来自己今天要白得三千两黄金了!谁知第二场和第三场,田忌的马接连获胜。齐威王的面子很是挂不住,便问田忌从何处寻得这两匹好马。
田忌答道:“不敢欺瞒大王,今日微臣侥幸获胜,不是因为换了马,而是用了计谋。”说着便把孙伯灵的计谋告诉了齐威王。
齐威王大赞:“田将军,你能想出如此智慧的计谋,寡人当对你刮目相看啊!”
田忌连忙摆手:“大王,此计并非微臣所想。想出此计的人名叫孙伯灵,是齐国人,与魏国元帅庞涓是师兄弟,同学于鬼谷先生门下。他独得孙武子秘传兵法,当年通过墨翟先生的举荐,曾效力于魏王,但庞涓嫉妒他的才能,对他施以膑刑,致使他终生残疾。他在我的门客禽滑的帮助下逃出魏国,现居于微臣府上。只因他是魏国的要犯,微臣担心庞涓知道会领兵讨伐齐国,所以一直未敢向大王禀报。”
齐威王沉吟片刻,告诉田忌:“立刻宣他进宫,面见寡人!”
齐威王坐在齐国的大殿上,看见远处有个人影,艰难地撑着拐杖走上台阶,迈过门槛,向他走来。
孙伯灵向齐威王低头一拜:“草民拜见大王。”
齐威王有些不悦:“孙伯灵,为何见寡人不下跪?”
“草民受过膑刑,不能下跪。”
齐威王这才想起田忌对他说的话,既然如此,倒也不能怪罪他。“田将军已经告诉寡人,你在他赛马时为他出的计策。仅此小事,就足以见得你智慧过人啊!田将军还告诉寡人,你独得孙武子秘传兵法,深谙用兵之道。你回到齐国,是齐国之幸,寡人将许你高官厚禄,让你与田将军共同辅佐寡人,如何?”
“不,大王,目前还不行。”
“为何?”
“草民刚到齐国,毫无建树,大王若重用我,难以服众。况且庞涓不知道我在齐国,若大王重用我,消息便会传到庞涓耳中,他若领兵进犯,目前齐国的军队还难以抵抗。不如暂时对外隐瞒我回到齐国之事,他日若大王有需要草民之时,草民必当尽力。”
“好,寡人听你的。” 齐威王差人将孙伯灵送出宫殿,又赏赐了不少黄金给他。
当天晚上,孙伯灵和钟离春在住处闲聊。
“先生今日面见大王,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我也没想到,大王对我如此厚爱,他日若有需要,我必会为大王尽力。只是目前,我在齐国的事不能让庞涓知道,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出任要职。”
“以先生之才,打败魏国是举手之劳,想必不日便可一举打败庞涓,先生又何必如此小心?”
“言过其辞了,一个国家要想战胜敌人,将领的作用只是胜数之一。何况魏国的军队比齐国的强大许多,庞涓若此时领兵进犯,齐国的军队怕是难以抵抗啊。”孙伯灵沉默了片刻,神色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只是,无论打与不打,何时打,我今生都无法再驰骋疆场了…我身为一个兵家,不能驰骋疆场,不管大王对我如何器重,我也就是一个废人…”
钟离春正视着孙伯灵:“先生,你虽然不能驰骋疆场,但是,你可以做军师,用你的智慧战胜敌人,这怎么是废人呢?”
孙伯灵转过头,正对上钟离春清澈而坚定的眼神,他早知道钟离春不是寻常女子,但他心里最痛最自卑的事,竟让她在今日一语中的地化解了,他不由得对她心生敬佩和感激之情,轻轻地说:“钟离姑娘,谢谢你。”
钟离春笑了笑:“话说先生今日给田将军出的主意,真的是妙啊!我和禽滑回来后,都在感叹先生智慧过人呢!”
孙伯灵微笑着说:“其实,智慧过人的不止我一个。你记不记得子斓和我是同时想到这个计策的?”
“也是,没想到子斓妹妹如此聪慧。”
孙伯灵笑道:“当年在鬼谷,我就知道她的智慧绝不在我之下。”
“对了,我记得你说过鬼谷先生不收女弟子?那么子斓是…?”
“她其实不能完全算是鬼谷先生的弟子。我听鬼谷先生说,他与她的家人是至交,当年她家中变故,她的家人把她托付给了鬼谷先生,是鬼谷先生把她养育成人的。鬼谷先生也看出她聪慧过人,所以这些年让她和我们一样念书习武。”
钟离春心中一动,不由得对尹子斓心生怜惜。她,先生,和子斓,都是与亲人分离,在这世上孑然一身的人。但愿从此,他们能陪伴彼此,一起在这艰险的世间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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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斓和孙伯灵互为对方的“世另我”:一样的智慧过人,一样的温润如玉...
钟离春和孙伯灵是互补的:一文一武,一刚一柔,一个是最强大脑,一个是最强行动力。我记得《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这部剧的下面有人评论说,钟离姑娘就是孙先生的腿...虽然这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是还挺有道理的。
相似的人和互补的人,你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