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被diss过的前辈盯上了

　　吃过晚饭后，因为队里不再安排训练，所以我早早地回到了房间。因为今天醒太早，下午又一直在运动，所以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特别是心里想着和千音比赛的事情，下午在训练的时候时不时会走神，好几次得下场喝口水，休息一下才能重新专注。
　　躺在床上想让自己强制关机睡觉。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然而心里装太多事就像睡前吃太饱一样，我完全无法入睡。
　　更何况现在虽然天已经黑了，但东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从酒店的窗外看去，光是便利店就能看到好几家。远一点的地方还能看到比较大型的商店街，购物中心，总之就是灯火通明。
　　相比之下宫城就是一个大型农村。可能单看仙台市的话勉强还算繁华，但越远离市中心，人烟就越稀少，晚上连路灯都没有几盏。说起来前辈们好像说刚才要去逛街来着。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商店街吧。
　　反正在床上躺着也睡不着，索性就出去逛逛得了。路上都是指示牌，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吧！
　　然而跟着指示牌绕了三四次之后，我发现我虽然抬头就能看到商店街的那个大型看板，但我不管走那条路都找不到入口。我站在路灯下又确认了一遍旁边的指路标识。明明就是这个方向啊？
　　本来还以为很快就能到商店街和前辈她们汇合，之后就能进店吹暖气了，所以我没有戴围巾帽子之类的装备。谁能想到我在商店街外围转了百八十圈都转不进去呢？
　　我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一个公园。虽然离商店街不远，但没有多少人会在冬天的晚上坐在露天的公园里。只有偶尔几个晚上出来跑步的人会经过这里。刚才我第一次经过这个公园的时候就有两个人你追我赶地跑步。
　　在我随便找个路灯下的板凳坐下的时候，那两个人又出现在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们的声音随着距离的拉近而越发清晰。
　　“已经第4圈了！你累得不行了吧！！”前面个子稍矮一点的男生对后面的高个男生说。
　　“白痴你说什么！唔哦哦哦哦！！”后面的男生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样，猛地加速超过前面的人之后又冲出了10几米。然后，他在我眼前停下了。
　　这个身穿运动服，脖子上围着围巾的男生向我走来。进入路灯的照射区域后，我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并且松了口气。
　　此时后面的矮个子男生也追了上来。他没有及时刹住车，把我面前的男生撞得差点没站稳。我赶紧上前去扶了一把。
　　“影山！你这家伙干嘛突然停下来啊！”帽子被摘下来后，一头熟悉的橘色头发在黑暗中十分惹眼。“嗯？是小光（Micchan）！你怎么在这里呀？也是来跑步吗？”
　　“我看这家伙是迷路了。”影山前辈说，“还有小光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我上次去看你们比赛的时候，仁花前辈和我交换了邮箱，那个时候日向前辈也在。所以一起交换了。”
　　“还有，我没有迷路。”我严肃地说。“我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路而已。”
　　不过他们好像都没有相信我说的话。影山前辈皱着眉，欲言又止。兴许是看我说话的时候缩着脖子，他把自己的围巾扯下，给我戴上。
　　“下次要是晚上出门，注意保暖。”
　　“影山说得对！不要小瞧东京的一月啊！”
　　我点点头。围巾上的温度包裹着我的脖颈，熟悉的气息让我平静下来了。这股气息的主人现在就在我的眼前。
　　“谢谢前辈。”隔着围巾，我发出来的声音都是闷闷的。
　　“现在可以说了吗？”影山前辈说，“白天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了？”
　　“嗯？小……光川怎么了吗？”
　　我把白天遇到千音的事情告诉了两位前辈。
　　“这样……原来真仓去了成德。”影山前辈若有所思。
　　“是那个时候的高高的女生吧？姓的读音是睡觉的枕头那个！”没想到日向前辈是以这种方式记住了千音的姓。“就是说你们可能会在后天作为对手碰上吗！太好了吧！”
　　“太好了？”我问。
　　日向前辈看着影山前辈。“我跟这家伙初中的时候比赛过！那次是我初中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结果第一场就遇到北川第一！然后，我们就被这家伙的队伍打爆了！”
　　“还是你自己的问题。空有那么好的运动神经，就这样白白荒废了三年。”
　　“那个时候他说得还要更过分一些。”日向前辈凑近我，在我耳边小声补充道，“高一刚入部的时候，他死都不愿意托球给我。还和大地前辈说与其和我配合，还不如发球传球扣球都由他一手包办。”
　　说着，他把头发压下来学影山前辈的表情。因为实在是太过传神，我忍不住放声大笑。影山前辈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了，他把站我旁边的日向前辈拉回原来的位置。
　　“咳咳。总之，我从初中那场比赛之后就想着，我一定要打败这家伙！结果我们进了一个学校，现在都当了两年队友了。”
　　“但就算是这样，我要在球场上打败这家伙的心情也从没变过！”
　　从影山前辈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是同样的想法。没想到在球场上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搭档之间，也会有着如此强烈的竞争意识。
　　“高中毕业之后，两位前辈是会去不同的球队吧？”我问。
　　日向前辈表示自己的情况可能会更加复杂，不过未来肯定是去不同的球队。影山前辈点头。
　　“到时候我肯定会变得超级厉害，接球发球都会比现在好很多很多！！”日向前辈对着他的搭档大声说道，“到时候我肯定会打败你！”
　　“到时候赢的也肯定是我。”影山前辈不甘示弱。
　　第一次见到日向前辈的时候，他好像也是一样在和影山前辈斗嘴。那个时候千音就在旁边跟着笑。不同于这对一直在互相较劲的搭档，从小学开始千音就一直在我的身旁，一次次扣下我为她托的球。在对手看来，千音是一名怎样的排球选手？
　　在网对面的真仓千音会打出什么样的排球呢？
　　远处传来自行车铃的声音。浅色头发，戴眼镜的前辈双手搭在自行车把手上慢慢骑了过来。好像是乌野的月岛前辈。
　　“还以为你们又迷路了。”月岛前辈停下来说。
　　“什么叫又啊！我们去年也走过这条路了！”日向前辈说。
　　月岛前辈注意到我，微微抬手打了一个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视线好像在我脖子上围着的围巾那里停留了一会儿。他看向影山前辈，说：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那些多余的体力应该也已经释放得差不多了吧？”月岛前辈没有下车，直接转弯返程，“矮个子的跟我回去。那边的高个子的送女生回酒店。”
　　“那么，影山君就拜托小光了！”日向前辈已经乖乖地跟着自行车跑动起来了。“比赛要加油啊！”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我扯了扯围巾，把被风吹得有些冷的下半张脸罩住。我和影山前辈往酒店的方向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影山前辈打破了沉默：
　　“你不想和真仓比赛吗？”
　　“……也不是不想，就是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我说出今天一整天都在脑内重复的话，“我和千音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很好的搭档。我之前也一直都理所当然地相信我们初中毕业会一起进新山打球。”
　　“但是今天……千音知道我们要比赛的时候，好像很开心。”隔着围巾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更加沮丧了，“搞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伤感一样……”
　　旁边传来影山前辈的轻笑声。
　　“你笑什么？”我把围巾从脸上拉下来。
　　“在想初中的时候。”影山前辈开口，“初中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和球队里的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你了解每一个队友。”
　　“那个时候，我其实很羡慕你。”
　　我转头看影山前辈，他还是刚才那个表情。我有点不太明白他说的“那个时候”是指什么时候。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影山前辈转头与我对视。
　　“刚升上高一的那场IH，我们和青城打了一场。初中时的那些队友，他们都在网的对面。”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样，声音多了些不太一样的情绪，“也是真正成了对手之后，我才发现我其实根本不了解他们。”
　　“那按照前辈的说法，升上高中的千音我也不了解啊。换了一个环境，人本来就是会变的。”我说，“而且就算平时处得好，打球的时候也不一定能配合得好。排球比赛是胜负输赢，虽然处好人际关系是很重要，但是比赛归根到底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我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这些的前提都是沟通要到位。”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我意有所指，轻笑了一声。“本来是我安慰你，结果我倒成了被教育的那一个。”
　　“哈哈哈，被后辈指指点点很不爽吧！”我的语气不由地欢快起来。
　　“不会。”他认真地说，“不管是哪一次，你说的都是事实。”
　　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找别的话说。“总之谢谢今天两位前辈了。要是没有你们，我可能还要再胡思乱想一会儿吧。”
　　第一次遇见这对搭档的那一天，千音问我如果我们进了不同的大学，在大会上遇到的话我会怎么办。我说，我会带着我的队伍尽全力把你打爆。
　　当时说得那么坚定，怎么现在反而犹豫了呢？
　　“果然，前辈真的就像是我的目标一样的存在啊。”我不禁感慨。
　　影山前辈没有说话。很快，我们到了通往乌野和新山各自酒店的岔路口。我准备把围巾解下来还给他——
　　“你戴着上去吧。电梯里也会冷。”
　　我解开围巾的动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让它暂时留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想了一下，让影山前辈站在原地不要动。迅速进出便利店后，我把刚买的热饮递给影山前辈。
　　“就当是今天的谢礼啦！”
　　影山前辈出神地看着手上的小瓶热饮。“柚子……”
　　“嗯？啊，对。是柚子！”
　　如果买的不是柚子茶，我可能就要以为影山前辈刚才在叫我的名字了。
　　围巾把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包裹在了一起，刚才那种被前辈直呼名字的错觉让我有些混乱。我目前为止的人生经历无法让我准确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它只能让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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