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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六九
皇城月中区,万月楼。
万月楼的掌柜亲自迎接了他们,不过准确来说是亲自迎接了杨南樛。
杨南樛低眸瞥了一眼掌柜,并未说什么,流星大步的进了他每次来都给他预留出来的雅间。
三人纷纷落座,杨南嘉低头盯着自己膝上的百褶裙,轻轻咬唇,她坐得端正拘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杨南樛侧目,瞧了一眼杨南嘉。
而后者脑子里却一直想着这雅间的名字——绿嘉园。
杨南嘉抬头,欲言又止,又垂眸,几次下来,倒是姜穗岁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初次见面,杨公子,在下文城姜家,姜穗岁...是你阿秭最好的朋友。”姜穗岁弯着眼眉。
姜穗岁虽然对杨南嘉的父亲颇有成见,但是对于杨南嘉的弟弟杨南樛这张无与伦比的面容来说...她甚是满意啊!
杨南嘉一双手在桌下紧紧捏紧,出了一层薄汗。
“哒哒哒...”
只见杨南樛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杨南嘉抬眸看向他,心里疙瘩一下,揪的生疼。
“在下...杨南樛,字允,皇城人士,家父杨海正。”
姜穗岁眨眨眼,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犹豫片刻,小心开口:“还要报家父......”
“阿允。”
杨南嘉打断了姜穗岁的话,杨南樛抬眸间,流过几丝异样。
“好久不见,阿允。”
杨南樛手指轻轻一顿,并未说话。
“本想......”
“樛哥哥!樛哥哥!樛哥哥——”
一阵呼喊打断了杨南嘉,她抿唇,稍有不悦,看向与此同时夺门而进的少女。
来者是个年纪尚浅的少女,浅色罗裙缭姿镶着银丝边,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浅色紫罗兰色彩绘芙蓉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一双懵懂的圆眸微微眨着,眼底清澈,正愣愣的瞧着杨南嘉。
杨南嘉扫了一眼杨南樛,后者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杨南嘉了然。
“樛哥哥,你来万月楼也不带我玩,这是又瞧上了哪家姐姐呀!”说着,小姑娘靠着杨南樛,话是说给杨南樛听,实则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盯着杨南嘉看,少女的心思藏不住,这明摆着的敌意姜穗岁隔着十条街都感受得到。
姜穗岁刚要开口,就被杨南嘉拉住,倒是她好言好语,带了丝笑意:“妹妹又是哪家女娘,生的如此漂亮?”
来者一愣,没料到杨南嘉来了这么一出,顿时噎住了。
“叶双洱!你又去哪里了?!”
屋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来人撩起门帘,探头瞧了一眼:“对不住啊,我妹妹走丢了,我看一眼她在不在。”说罢扫了一圈就又要走,突然觉得不对劲,大步走了进来,揪出了藏在杨南嘉身后的叶双洱。
“二哥二哥,你弄疼我了!”
进来的少年抓着她衣领,没好气说:“好不容易躲过阿母带你出来玩,眨眼的功夫就给我跑走了。”说着,偏头就看到了杨南樛:“我说呢!原来是杨兄。”
安顿好叶双洱,少年这才认真瞧了瞧屋内的另外两个姑娘,他好奇问:“杨兄,这二位是...?我怎么从未见过她们。”
杨南樛背靠着,一副懒散模样,嘴角微微勾起,笑容蔓延。
“二公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阿秭,杨南嘉。”
叶啼竣点着头,笑着说:“见过杨阿秭,那这位......什么?你阿秭?你阿秭回来了??”
反应过来的叶啼竣嘴巴略大,他也不顾着抓着叶双洱,叶啼竣嘟囔着:“杨南樛,你阿秭回来了,真是个大喜事啊!”
菜上齐,满桌佳肴,清香扑鼻。
只是杨南嘉坐立难安,她看着本来只有三人的屋子里,如今一张圆桌上整整齐齐坐了六个人。
她左侧靠着杨南樛,右侧坐着姜穗岁。
杨南樛身侧坐着盯着她好奇直看的叶双洱,姜穗岁身侧坐着一样盯着她瞧的叶啼竣......不愧是兄妹。
杨南嘉抬眸,望向出现的第六个人——凉容与坐在她对面,正含笑冲她点点头,杨南嘉微叹,皇城之大,如此也能碰的到。
“叶啼竣,武安公爵府的二公子,叶双洱,武安公爵府的小郡主。”杨南樛介绍着,又道:“这位是我阿秭,杨南嘉,旁边那位是我阿秭的朋友,姜穗岁。”
几人频频点头。
“这位是长公主.......”
“又见面了,杨姑娘。”
杨南樛还未说完,凉容与便打断了他的介绍。
杨南嘉曲眉望向他。
凉容与今日着了一件白衣,银边镶着,手中握了一把黑玉折扇,黑发白衣,如同那夜她在程宅见到的那位凉医师,只不过今日的凉医师,更多的是一身的贵气。
“你们认识?”
“你们认识?”
叶啼竣和杨南樛异口同声。
凉容与颔首,并没有开口解释。
杨南嘉缓缓道:“凉公子曾在文城,是个百姓爱戴的医师,没想到又见面了,凉医师。”
杨南樛瞥了一眼凉容与:“他可不是什么医师,他是长公主府的独子。”
杨南嘉微怔,也是,他姓凉,是如今的皇姓,若非她许久不在皇城,也不会如此迟钝。
如此,他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倒是有了个好解释。
叶双洱看这几人都不说话了,脆生生道:“杨姐姐,以后我也叫你姐姐好不好。”
“郡主若是不嫌弃,倒是我的福气了。”杨南嘉柔声道。
说罢,她举起酒杯,笑道:“今日我做东,各位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不用客气。”继而,她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流过嗓子,她咽下酒香,眉眼弯弯,偏了偏头道:“阿允,你能同我出来一下吗?”
杨南樛抬头看着她,片刻,才点点头。
杨南嘉这才又扭头对姜穗岁道:“奾奾,我马上回来。”
姜穗岁捏了捏她的手,表示让她放心,望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万月楼顶层有一片外堂,如今正是严冬,并没有多少人,杨南嘉走在前,凭着记忆找到了,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植物,不由得嘟囔:“这么秃...”
她小碎步踱步到栏杆边,靠着栏杆,呼出一口酒气。
杨南樛跟在她身后,走到她身侧,刚偏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无奈闭了下眼。
杨南嘉脸颊红通通,一双无辜的眼睛眨呀眨盯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如今烈阳高照,照的她格外白皙,她身子有些摇摇晃晃,侧过身子来,面对着杨南樛,支支吾吾许久,才憋出句完整的话。
“阿...允...对不...起...”
杨南樛心下一软,扶住杨南嘉微软的身子,声音放软:“酒量不好也敢一口闷?”
杨南嘉仰头看向他,眼前迷离,她抬手摸了摸杨南樛的鼻子,呢喃道:“你都长这么大了......阿...允...你怨我么?”
杨南樛叹气,他哪里还顾得上怨她?
他抓着杨南嘉的胳膊,摆好,试图让她站直些,这才柔着声音,怕她听不真切,一字一句道:“杨南嘉,我不怨你离开,我只怨你这么久才回来,也不给我写信!”
杨南嘉圆眸微微眯着,看着眼前少年郎。
“对不..起嘛...”
杨南樛心下彻底吃不准了,他弯腰打横抱起杨南嘉,大步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不吃饭就喝酒,一会不难受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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