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

　　又过了一个星期。
　　我以为你放弃了。
　　可是现在你，就这样安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如此地不相信自己的双眼。将你温暖的笑容和会笑的双眼，只对着我一人，盛开时，我被震撼了。
　　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天使，真的会降临于那些被阴霾的乌云遮掩住心的可怜儿身边。如果我的眼睛还值得为你流一滴泪，那么我一定不会吝啬，毫无保留地送给你。
　　“欢欢，我们又见面了。”
　　她说，欢欢，我们又见面了。
　　仿佛老朋友般，这般的亲密，这般的安心。
　　阳光下，她恬静、美好的笑容，像古堡里的蔷薇一般，迷人，耀眼。
　　可爱的小虎牙，如洁白的扇贝，闪烁着珍珠般的亮泽与润滑。
　　“跟我走吧。你的时间被我包了。”
　　我的眉头突然纠结起来，不是讨厌，而是诧异。因为我从未想过，也从未预料过，我，一个夜店歌女，此时此刻，竟被一个纯洁的女人给“包了”。
　　她拉住我的手指，缓缓地，暖暖地。抬起头，看向我的不可置信。只是一个安心的笑容，我竟不再犹豫自己的双脚与心灵。
　　为什么拒绝呢？
　　这么真切而又温暖的感觉。十指相扣，紧紧相连。
　　我们欢快地奔跑于长长的、混乱的柏油马路上，仿佛逃离般。
　　我一直跟随着她的步调，她的方向。坚定不移。
　　风，轻吹我的耳际，将她的长发，向后飘散。轻软的发丝，如蚕丝般，在空气荡漾着水百合的清丽香味。不经意间拂过我的脸颊，敏感的触觉，将身体里每一个沉睡和冻结的细胞唤醒。
　　这种感觉真好！
　　没有烦恼，没有悲伤，没有痛楚。

　　直到筋疲力尽。我们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气。才停止奔跑。
　　“累吗？”
　　我笑着看向她，早已布满细细密密汗珠的额际。轻轻地摇头。手指不觉抚上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心细地将那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向耳际。
　　起初有些震惊，站在原地，任由我的触碰。不过很快便淘气地大笑。然后紧了紧我们始终连在一起的十指。
　　“欢欢，你为什么不留长发呢？你长发飘飘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难道短发的我，不好看？”
　　她突然守住了挂在嘴角的笑容，仿佛卡带的收音机。只有不远处依然慷慨地回荡着甜蜜的欢快音符。
　　她是以为我生气了吗？
　　她是很在乎我的感受吗？
　　如果是。该多好。
　　“欢欢，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管是长发，还是短发，都很好看。真的，我不骗你。”
　　“不是梁咏琪还有首歌，叫《短发》嘛。还有关之琳的新片，也叫《短发》呢。所以短发真的没什么不好，真的很好啊—— 呵呵”
　　有没有人告诉你，淋淋，现在的你，像极了森林顽皮可爱的小精灵。
　　因为你的出现，给我的世界带来了光和热。
　　如果可以，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听那首梁咏琪的《短发》，我想要你陪我一起看那部关之琳的《短发》。

　　“我好像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淋淋——”
　　我微笑着，看着她不知所措的表情。
　　“啊？”
　　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错愕地瞪大晶亮的双眸，看着我的双颊。仿佛那是一本难以攻克的难题。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你不饿吗？”
　　我戏谑地转身，不容她多做回答。坚定地拉住她白皙、娇小的手掌，坚定地向前走。
　　淋淋，现在就让我来牵着你，好吗？
　　哪怕只有一次。
　　“你是不是，刚刚，叫我，淋淋啊，欢欢？”
　　“我好像没听错啊，我刚刚明明有听见你这么叫我的。”
　　“欢欢，淋淋，蛮好听的。”
　　“欢欢，你既然都这么叫我了，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成为朋友了。”
　　还好，我背对着她。我的表情，我幸福而又甜蜜的微笑，被我一个人保留在心底，那个最深、最隐蔽的盒子里。
　　淋淋，谢谢你。
　　给了我幸福和甜蜜的瞬间和勇气。
　　我想，那个拥有你的男人，真的很幸福和甜蜜。

　　“我们吃点什么呢？”
　　我游离、虚浮的目光，徘徊于一张张印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菜色的菜谱上。不觉抬起眼，与对方会笑的双眼，擦肩而过。
　　她的睫毛，很细，很长。似乎从未打理过，杂乱得可爱。不由得，想起自己也曾拥有过这样一个布娃娃。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选好了吗？欢欢。”
　　我看着她扑朔的双眼，蝶翼般舞蹈。会心一笑。把菜单推到她的面前。
　　“你来点吧。我不挑食。”
　　她傻傻地一笑。眉毛连着眼眶都弯成一个小小的月牙形。
　　“我也不挑食。”
　　“那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好吃的菜都来一份吧。”
　　她诧异地看着我，愣了半秒。然后急速转身，对着老板挥挥手，摇摇头。
　　“不要不要。我们自己来点。呵呵——”
　　她主动伸长自己的脖子，向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将头靠过来。我发誓，今生再没见到过比她还要可爱的女人了。那勾小指的柔媚动作，那如小狐狸般狡猾的会笑的双眼。可惜，我不是男人，要不然·····
　　一定要把你吃掉。
　　还好我不是男人。
　　“欢欢。你怎么能相信他呢？哪有商人不奸的，要不怎么无商不奸呢。他一定把这里最贵、最没有人吃的菜，通通给你上了。咱还是细细地，慢慢地挑选。”
　　我看着她因剧烈运动，久久未能平复的双颊，泛出朵朵桃红色。煞是可爱。
　　话到嘴边，想想还是送回了肚子里。
　　其实，淋淋，你不用担心。这里的老板和我已经熟到不能再熟的地步了。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吃香喝辣、大块朵颐。
　　“老板，我们要一个鱼香肉丝、辣子鸡块、香菇青菜、奶油玉米、番茄鸡蛋汤。还有两碗米饭。”
　　“欢欢，够了吧。”
　　她已经径自点完了所有的饭菜。不过还好，到最后还不忘提醒我，自己的饭量。
　　“你不问问我，喜不喜欢？”
　　突然，心情特别好。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女人，今天一身粉红色的休闲运动衫，红扑扑的像只吃不着胡萝卜的兔子。故意逗弄一番。
　　“嗯？不是刚刚某人自己说，不挑的嘛。不会是光天化日之下，还想赖账吧。我可是有证人的哦。老板——”
　　“来喽—— 小姐有啥吩咐？”
　　只见老李踩着鼓点，踉踉跄跄地跟进。看看我们，会心一笑。
　　“我只是想问问——，我们的饭菜好了没？”
　　嘿！
　　这小妞，还故意找茬。装神弄鬼。
　　改明儿丢我手里，看姑奶奶怎么拔了你的兔毛，撕了你的兔皮，然后来个红烧兔肉。
　　美味啊！
　　“快了——，姑娘嘞，您别急撒。饭菜马上就出锅喽。”
　　然后又跟一游魂，漂移到另一桌去了。

　　这恐怕是我这一辈，吃到过的最完美的一餐了。
　　甜甜糯糯的奶油玉米，滋润了我的心田。眼泪莫名其妙地冲出眼眶，宣泄得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是这般幸福与甜蜜，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这般的心不安？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欢欢，你没事吧。”
　　“没事儿，你先吃吧。”

　　再次跨出那扇薄而轻的门帘。
　　你在，可是身边却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看着你们亲密无比的动作，甜似甚蜜的笑容。我的心，顿时如沉入海底的石块，深不见底、寒冷至极。
　　原来真的是奢望，幸福和甜蜜。这两个字眼，太过美好，所以像我这般污秽不堪、满目疮痍的人，没有资格去叙说和拥有它们。
　　因此，短暂的数十分钟后，我们的友情，终究被这扇薄而轻的门，无情地阻隔了。
　　虽然我是多么的想要成为你的挚友。
　　虽然我是多么的喜欢你纯净如雪的笑容。
　　虽然我是多么的希望有一天依然能够与你这般吃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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