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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姜洛期跟着沈觉回了家。
沈觉财大气不粗，没说赔她一件外套，只把自己的马甲丢给她，要她跟着。
姜洛期抬眼:“去哪?”
沈觉说:“回家处理伤口。”
姜洛期:“处理伤口的正确方向是去医院，而不是回家。”
沈觉:“我知道，但是家里有板蓝根 。”
姜洛期不说话了，她现在怀疑沈觉就是个聪明的神经病，时不时就会发作一下。
沈觉看了看时间，四点已经过了一刻，照这个速度，等走到家也就差不多该是饭点了。他转头礼貌询问姜洛期:“晚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姜洛期用迷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沈觉没听到她回答也没追问，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
“老杨，我今天有个客人，你帮个忙，给我运点东西过来，我们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到。”
“吃什么?我看看啊……”他应和几声，“虾?我觉得可——”
他余光瞟到姜洛期的眉头一皱。
“——可能不太行。”沈觉调子一拖“吃鱼吧，你动作快点啊，有空了请你喝酒 。”
姜洛期见他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口袋里随便一扔，继续往前走。
她突然笑了一声。
沈觉问:“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姜洛期说，“江城东区大酒楼手里掌控着江城收入的大块头，平日里多少人千金难买一座。现在你一个电话就叫人家老板亲自给你送菜，沈先生真是好大的威风 。”
沈觉耸耸肩:“这你就误会我了，我不过只是和杨老板关系比较好，朋友之间的帮忙罢了。江城离国都十万八千里，天高皇帝远的，而且我们沈家人向来不追求威风。”
这个老狐狸是三句话不离一个坑。姜洛期心里嗤笑一声，就这么想套她的话?
毕竟是沈家人,多疑，敏感，血都埋在了平静的眼神里，她要借沈家的手接近T，还有得和这个沈觉打交道。
“那听你这么说，沈家在国都那边倒是威风。”姜洛期面无表情地顺着他的话恭维，“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舞，更厉害。”
不知为什么，沈觉总感觉自己从她平平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
“啊，沈家在国都那边经常和上层有来往，这倒是真的。”沈觉好像想了想，“以前沈家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姜洛期几乎是踩着他的话音问回去。刚说完.她就对上了沈觉深深的视线。
她心里突的一跳。
停了两秒，姜洛期勾了勾嘴角。
“我又没有去过国都，沈先生，你太高看我了。”
这句“沈先生”被她念得慢而重，一字一字都带着反击。
刀枪不入，很难对付。
这是沈觉对姜洛期的评价。
到目前为止，姜洛期对他的防备几乎是每时每刻的，就算他们刚刚达成了初步合作的共识.姜洛期也对他的试探防得滴水不漏。
为什么?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从小长在江城，不太了解。”沈觉一句话轻飘飘把刚才的隐形交锋带过。“这么跟你说吧。沈家呢，就像条巨蟒，看着慢吞吞的，实际上是个冷血动物。尤其是在一些需要多方联手的场合，沈家绝对说得上话。”
“冷血动物啊。”姜洛期重复了一遍，“挺好，单人杀手。”
“那倒也不是。”沈觉提了一嘴，“以前沈家也有拜把子兄弟的，如果不是后来出了事，估计现在也该有几十年了。”
姜洛期垂着眼，乌黑眼睫盖住她眼底晦暗无声的风暴。
“你这么推销沈家，你家里人知道吗?”姜洛期抬眼，那一瞬间的失态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淡.“放心，在这里，暂时还没有比你们沈家更好的选择。\"
沈觉颔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算有别人，你也会来选沈家。”
姜洛期顿了一下。
下一秒，她突然伸手扯上沈觉的衣领，另一只手勾住他脖颈，将他往下一拽——
沈觉只感觉她的呼吸忽的贴近，从一个安全的距离一直到他的耳边，连带着凉意一同被温热融化。
“沈觉，你别以为和我走太近是什么好事。我建议你最好能一直保持清醒，记住我是这里的人。”姜洛期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从远处看来，他们就像是正在拥抱和厮磨，“和来历不明的人打交道，要永远保持警戒，注意他暗处的影子。”
沈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你不是来历不明。”他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更何况，你会离开江城的 。”
说完他慢慢直起身来，眼中带着点笑意看着姜洛期，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姜洛期身上披着他的马甲，头发是乱的，神情是淡的，对着他的挑衅不置一词。
唯有她的眼睛背叛了主人，出卖了心脏。
沈觉伸手拍了下她的头顶:“我知道我很好看，别看了，光看我不能吃饭，跟我回去才行。”
姜洛期的目光状若无意地掠过了街角，慢他两步跟了上去。
在无人看见的时候，她的心悸终于飚到了顶点——
刚刚沈觉的话，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还是假装胸有成竹地在试探?
她突然觉得，如果当年真有沈家的插手，她怕也做不了什么吧。
就算她已经潜伏了很久很久，久到“七院姜洛期”的名号在西区打响，久到她已经和十三方地下市场打了不下百次交道，久到她为了实力，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结果这次这个传言里玩世不恭的沈家二公子一出来，就难缠得要命，要借她的便利，也要寻她的破绽。
大麻烦。
姜洛期有些头疼。
她有一种预感，沈觉比她想的还要深。
——她还真不一定玩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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