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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t.3
南浔紧张地攥着剩下的卡纸,看着裴清签完一张,赶紧递上下一张,递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两人的配合已经严丝合缝地宛如流水线十年老工了。
他去接最后一张卡片,谢字刚说出口,裴清又递来一张新的,好像不在黎珊给的一沓里面。
裴清把笔也递给了他,“帮我也签一个吧,谢谢。”
南浔忙不迭地接过来,“好的好的。”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什么?谁签?我?
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很蠢但很有必要问的问题,“签我的名字吗?”
裴清挑了一下眉,一副那不然呢的表情。
“为什么?”南浔的好奇心膨胀了,这是最后一个问题,问完这个问题他绝对不再继续聊下去了。
裴清反问他:“那她们为什么要我的签名?”
南浔认真思考着,“因为喜欢你?你画画厉害?”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你长得帅。
裴清哦了一声,“我觉得礼尚往来比较好,这样公平。”
南浔:“......”你上辈子是天平吧。
南浔是个有底线的人,说不问,就不问了,他哦了一声,把所有签好名的卡纸放进包里,然后心虚地给裴清签了个名。
一切结束之后,南浔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想到要和对自己态度不明的人打交道就一直焦虑的好吗!
他真是为大家付出了太多。
他放松下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条路南浔还记得,上次他回渔港的时候,这还是块长满了杂草的荒地,现在已经变成宽阔的公路了。
公路下远远地能看见摇着尾巴的牛,地被分成了小小的方块,整齐地种上了瓜果蔬菜。
“这是什么?”裴清指着其中一块地问。
地里的作物长得很直,层层都有长叶子,顶上长着细细的短穗子。
“玉米地吧。”南浔看着车窗外回答他,说完之后,裴清语气有些上挑,“这么厉害。”
南浔在村落里住的时间不短,奶奶也时常会带他去田里玩玩,他揪了不少田里的叶子,那段时间,所有田里的植物,他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现在一看,还很怀念。
裴清应该没来过这里,嘴里一直没停下问问题。
裴清:“这块呢?”
南浔:“应该是番茄。”
裴清:“哇哦。”
南浔:“......”同学,你这好像是盲目崇拜。
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孙子兵法,没想起来有哪一计是制敌需要先盲目崇拜的。
裴清又问了很多次,南浔依着儿时的记忆都认出来了,就算没认出来也没事,反正裴清也不知道,他指花生为土豆也没关系。
南浔胡说八道开了,半认不认得的也替它编了个名字,编着编着就到了集训的地方。
他能感觉到,裴清是真诚地觉得他什么蔬菜都认识,很厉害。
唉,城里人。
南浔看着被自己认成是番茄的黄瓜苗摇头摆脑。
他和裴清是最后两个下车的人。
汽车的后备箱里只剩下他们俩的行李箱。
班里的体育委员是叶一文,平时的体力活他都主动包揽,像南浔这种不会主动寻求帮助的社恐,就是他帮助的重点对象。
叶一文走到南浔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今天的行李我帮你搬,不用谢,叫我红领巾。”
尾箱不大,他俩的行李箱都在很里面,叶一文在等裴清拿完行李出来。
裴清弯腰去将两个行李箱都够出来了,叶一文伸手要去拿,裴清一闪,自己将两个行李箱都拎着走了。
叶一文主动要拿行李,“我来拎就行。”
裴清拒绝了叶一文伸出的手,“不用,我来,偶像刚给我签了名,这是报酬。”
叶一文:“嗯?”
南浔:“嗯????”他什么时候变成偶像的?
他不是收集南浔资料,把他当假想敌的吗?难道,这也是打探敌情的一种手段?
裴清拖着行李箱也走得一点不比南浔慢,就连搬上三楼,他也是一手一个就拎上去了。
南浔狐疑地盯着自己昨晚差点没拉上拉链的行李箱,他特地在宿舍门口提了一下。
嗯,很重。
黎珊手里拿着住宿表,“女生住二楼,男生住一楼,男生的房间就自己分配吧。”说完,她看着成功完成任务的南浔欣慰地点点头。
叶一文从后面窜出来,一手一边地搭着他俩,“南浔,我想好了,我们仨,住一个宿舍。你看,你擅长画色彩,我擅长速写,裴清是学弟,跟我们一起住,刚好什么都能学到。”
他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
黎珊幽幽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敢让裴清跟你学画画。”叶一文用口型对她说“去去去”。
他特意试探裴清,让你的假想敌教你画画,怎么样,嘿嘿?
“裴清,你觉得怎么样?”裴清默默把叶一文搭在他肩膀的手推开了,“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这个试不出来,换一个试试。
叶一文大剌剌地搂上南浔的腰,“你也觉得挺好的?”
这种事情,直男干得明目张胆,南浔瞳孔地震。
同时地震的还有黎珊,她把叶一文的手用力拨开,叶一文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黎珊瞪了他一眼,这便宜也是你能占的!
南浔:“......”不仅不好,而且好像很危险。
不仅是叶一文是个危险,裴清的表情也很微妙。
叶一文神经大条,看不出什么风起云涌。果然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都这么激他们了,也没什么反应。他乐呵呵地在宿舍里收拾东西,顺带还帮南浔收拾。
南浔劝说不动他,只能任他帮忙了。
简单收拾好宿舍,叶一文一直叽叽喳喳地问南浔,什么时候变成偶像的,当然他什么也没问出来,只得到了一句不知道。
他又不敢问裴清,这个学弟话不多,眼神里还时常透着一股像捏死他的冲动。
叶一文的人生第一次这么憋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敌意强得惹不起。
八卦之魂只管点不管灭,造孽啊。
他含泪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
集训的负责老师正是罗素教授,一个慈眉善目的意大利老头。
集训第一天,大家都很有新鲜感,即使六点起床,依然兴致昂扬。
同学们都抢着占前排的位置放画板,南浔慢悠悠地把画板架在角落,伸手就能碰到两面墙的地方。
裴清就在他旁边架起画板,南浔挡着他摆画板的手,“你去前面吧,看得清楚,你是学弟,他们会给你让位置的。”裴清挑了下眉,一副我就不的样子,“那你怎么不去前面?”
南浔失笑,“算了,想在这就在这。”他把手收回,让裴清把画板架好。
罗素教授拿来了今天练习的照片,一人发了一张,随后开始进行示范,他和善地向大家说今天除了课上的素描以外,还有三十张色稿需要完成。
南浔明显听见了四周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南浔把照片夹在画板左上角,拿起笔开始起形。
画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默默地画着自己的素描,偶尔有人起身去透口气,很快又会回来继续。
南浔画起画来一动不动,就连起来伸个懒腰都没有,画到脖子僵硬,他才看了手边画好的画稿,数量差不多了。
裴清马上停下画笔,“要不要去吃个饭?”他的声音没有刻意放轻,南浔才意识到画室此时已经空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画起画来就不停,连黎珊都不等他吃饭,照她的话说,等他是会胃穿孔的。
他还在权衡,到底是一个人吃饭更恐怖还是跟陌生学弟吃饭更恐怖。
最终,他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了,饿着肚子,他实在编不出一个人吃饭的借口来。
一上午没有出过声,南浔喝了口水,“走吧。”
画室外很偏僻,不远处就是海,风景很漂亮,唯一可惜的是附近没有小吃店,只有饭堂可去。
饭都是一份一份分好的,只要端走就行了。
南浔选了有黑米粥的那份,刚画完画,虽然饿却不是太有胃口。
裴清和他完全相反,很快就吃完面前的饺子、拌菜、水果,而且并没放下手里的筷子,他的眼睛还在搜寻着,盘子里有什么能吃的。
南浔把自己盘子里的拌菜端到裴清面前,“要吃吗?我饱了。”
裴清没接,“你没胃口吗?”南浔把拌菜放到桌面上,又努力地多吃了几口黑米粥,“我没事,你吃吧,别浪费。”裴清不客气地把南浔那份都吃了,然后心满意足地拿出纸巾分南浔一半。
从饭堂到宿舍的一路上都是林荫,树叶摇摆的沙沙声让人觉得惬意。
裴清接到一片落到他手心的叶子,“他以前也这样吗?”南浔也从空中捉了一片落叶,翠绿的叶子亮得像刷了蜡,“叶一文?他一直这样,喜欢你才这样,看起来有点过分热情,其实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叶一文第一次和裴清见面就搂了他的肩膀,或许是裴清不习惯这么快速的肢体接触才会这么问的吧。
“所以,你喜欢他这样对你吗?”裴清问完之后,抬眼看了南浔一眼,手里的落叶被他团成了卷,反复地揉。
好像刚找到的房子,今天要塌了。
南浔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摇了摇头。
“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能强迫别人改变动作习惯。”
南浔想起在分宿舍那天,叶一文胳膊挂在他脖子上的事情,“这只是一种,表示好感的方式?”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就是朋友的好感。”
直男通常对肢体接触不太敏感,南浔还一度为了保持距离苦恼过。
不过,叶一文对南浔没有那样的意思,南浔是知道的,叶一文明白地跟他说过喜欢楼下的小学妹,而他又不敢自己去给人家送礼物,拜托别人去送,结果送到教导主任办公桌上了。
南浔现在想起来还是想笑,裴清看着他提起叶一文就莫名其妙的笑容,捏紧了手里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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