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避世——夜路

　　“隔离区的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的身份。”考尔指着一个倾倒的容量瓶标志说道。她带你穿过另一扇无声拉门，进入一个几无修饰的房间，里面是六边形的白色地砖和冷冰冰的白色墙壁。

　　霧面玻璃后面展示着巫术文物，一些文物则被放在带塑料基座的玻璃罩里。这里有木乃伊残片、古版书、残缺卷轴和破损的护身符，还有一张几年前考古发现的“加州巨石阵”的示意图。你听说过那个地方，传闻中那里是某种仪式场所。房间的另一头是一架路易十四时期的写字台，一张放有留声机和读取蜡筒的装置的夏克桌，以及一个微缩胶片成像阅读仪。虽然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还是本能地避开摆放着的大量玻璃和金属。

　　考尔博士看了一遍拉丁文信件，就是莱托亲王写给她的那封，然后顺手把它丢在一张茶几上。助手瓦尼小心地将信件放好，这样她的女主人就不会找不到它了。

　　两个看起来学生模样的英俊青年正靠在一旁的沙发，阅读着用你不认得的语言书写而成的书籍。

　　“你饿了，塞莱斯特。”考尔博士说。“我不喜欢饥饿的血族在我的地盘徘徊。请吧，享用勒内或是索南。勒内是一名机器人科学博士生，索南是一名神秘学家，他是从不丹的一个小村庄途径伦敦辗转来到这里的。一年后，我将从他们之中选择一个子裔。在那之前，他们会尽可能地提供的营养和消遣。”

　　还有三位学者围坐在附近的桌边，瓦尼也坐在那里，她不停地敲打着电脑键盘。显然，他们不在提供营养的范围内。

　　“我更倾向于库存血浆，如果你这里有的话。”

　　“厨房。”考尔博士说。你走进厨房——一个你通常不会花太多时间的地方，在放冰箱的位置找到一个粗旷的金属盒，而考尔正预备阅读微缩胶片。你从里面取出一个瓶子，接着小心地啜了一口。

　　还不错。你又喝了一口。里面有一种令人不适的化学余味，以及“袋装”血液熟悉的单调感。你感觉绯红之血渗入你的身体，就像直接从静脉获取的血液一样坚实而浓烈。

　　瑞默尔仔细观察着你。

　　“这是一种人类血液、动物血液以及一些化学粘合剂的混合物。”考尔博士说。“问题是，每一口都要花费上千美元。现在还是一种新奇玩意。”

　　你将混合物咽下，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你感觉旧伤正在愈合。

　　“莱托亲王告诉过你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吗？”她问道。“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贾斯珀·诺尔斯的事情。他是我的朋友和同事。但是，得知他对血族进行实验，我不得不与他断了关系。我们都必须在某些地方设下底线。尽管如此，我依旧会想念他。”

　　考尔博士在水槽里洗去手上的血迹，然后小心仔细地清洗那枚石榴石戒指。瓦尼递给她一件实验室外套。

　　瑞默尔扭动成像阅读仪的旋钮，开始阅读莱托亲王文件的第一页，正是那份取消她运作这个设施权限的文件，你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也许，你该说点什么来缓和打击。

　　又或许，你该利用考尔博士脆弱的时机，获取更多关于“雪屋”的信息？

　　“写的什么，博士？”勒内问道。他和索南走向考尔博士。其他几位学者也走了进来，小声地谈论着神秘学或科学方面的问题。但是，他们与考尔博士保持着谨慎的距离。只有瓦尼愿意靠近些。

　　“应该与这里的研究有关。”你开始问一些研究方面的问题，希望能赶在读到坏消息之前，用自己充足的学识可以让她透露一些信息。

　　等她注意力分散，你趁机问到了“雪屋”。“你怎么知道那个的？”她说道。“瓦尼，不要让高桥博士喝得太醉，跑去跟一般研究者说这些。”

　　“好的，老师。”瓦尼回答。

　　根据听到的信息，你问了几个更为具体的问题——表现出了你对科学的深刻理解，考尔博士说道：“去年，一个女巫来杀我。如你所知，瑞默尔氏族曾经是瑞默尔宗门——凡人巫师的结社。许多巫师仍然憎恨我们，巫师们的盟友——女巫、神秘学家和其他没有价值的凡人——也是如此。某个家伙决定探探我的防御能力。现在，她属于我了，成了一个被血缚的仆人。奴性崇拜几乎摧毁了她的力量，但是，我和她一直在努力将她的巫术转化为瑞默尔氏族可以利用的基础框架。至于细节，恐怕超过了你的理解能力。”确实如此。你并不是巫师。

　　她的视线转回到微缩胶片。随着阅读的进行，你感觉她的愤怒正在不断累积。你试图揣摩可以说些什么。目前，她对你的学识印象深刻；你思考能否和她达成某种协议。就在你准备开口时，跟考尔博士一起阅读胶片的勒内把手放在考尔博士的肩膀上，说道：“会没事的，英维迪亚。”

　　“没事？你觉得这样是没事？”她站起身，扇了勒内一巴掌，把那个比她壮得多的男人扇倒在地。

　　片刻思考后，你猜出在博士的心兽失控前还能说些什么。虽然机会渺茫，但是也许可以提出一个替代方案。这个方案或许还能让她平静下来。

　　“冷静！”索南大喊。

　　这不是该说的话。

　　考尔博士一把抓住索南的脑袋。血液从指甲下流出。经过炼金术转化，血液像酸性物质一样冒烟并猛烈燃烧。皮肉融化成液体，从头骨滴落下来，索南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其他神秘学家尖叫起来，丢下书本，奔向出口。但是，当索南尸体产生的腐蚀性蒸汽碰到天花板时，设施的火灾探测器突然启动，一扇巨型的安全门开始关闭。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考尔博士转过身，双手溢出腐蚀性的酸液，酸液把地砖碳化变黑。

　　考尔博士释放腐蚀性鲜血时，你飞一般地躲到了沙发后面。边上的椅子溶解了，冒着带毒气的泡沫。心兽在脑中尖叫，像是被困在一场大火中。钢铁般的意志力让你可以控制住恐惧，但是你仍然不敢靠近去制止她——至少不是在她手指不停溢出超自然酸液的时候。

　　“他怎么能这样？”考尔博士嚷嚷道，她的脸因愤怒而狰狞。“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她转过身，腐蚀性鲜血将成像阅读仪碳化，房间里充满了塑料燃烧的臭味。石榴石戒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小心翼翼地走近，她的双手和眼睛在燃烧。你举起双手，双眼紧盯着她。

　　“他们是你的学生，考尔博士。你的学生。瑞默尔不会伤害自己的学生。集中注意力。抑制住愤怒。”

　　她的双眸依旧在发光，但是指甲下的腐蚀性血液却停止渗出了。

　　“Ego Tremere（我是瑞默尔），”她低声说道。“Melius mihi est（这样对我来说更好）。”她的眼睛恢复到正常的深棕色。

　　她凝视着你，凝视着那粘糊糊的一堆——曾是血器的索南，然后倒在离她最近的一把仍然完好的椅子上。

　　“你没遇上我状态好的时候，塞莱斯特。”瑞默尔说道，声音有些黯淡。

　　瓦尼和其他神秘学家缩在墙边，不敢接近瑞默尔。

　　过了一小会儿，门再次突然打开，派对上那个奇怪的红发女人大步走了进来。她脱掉了苔绿色的毛衣，露出手腕上仪式的疤痕，身上的T恤写着“拒绝技术，拥抱传统”。

　　“发生了什么？”她一边保护性地走向考尔博士，一边眯缝起双眼，冷冷地盯着你。你认得那种急切的取悦和保护。看来是真的了，考尔血缚了一个女巫。

　　“我犯了一个错误，吉赛尔。”瑞默尔的语气阴沉。“索南死了。”她似乎想起了你还在。“哦，塞莱斯特，她是吉赛尔。她之前是来杀我的，因为我偷了她的巫术。于是，我血缚了她。现在她爱我了。很有趣，不是吗？”

　　“别这么说，”吉赛尔说着，将一缕黑发挽到考尔博士的耳后。“我想在这里。我想要跟你学习。”

　　“你当然会这么想。”瑞默尔轻蔑的语气比她的指甲更加尖酸。“把这里收拾干净，吉赛尔。我应该在派对上露个面。编造一些像模像样的故事。我知道你有多么喜欢解释这些事情。”

　　“那……”半小时后，瓦尼在私人办公室里问考尔博士。“我们要做什么？”

　　她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抱在身前，以免自己因恐惧而颤抖。

　　“返回派对。”瑞默尔说。她干脆利落地脱下黑色长裙，像一个对物质事物漠不关心的人那样，用海绵将自己擦拭干净，再让瓦尼递给她一条衬裙，紧随其后的是一件红黑色的和服。

　　“但首先，塞莱斯特，我需要处理你。”考尔说。“给莱托亲王回复前，你需要留在KXG研究所。别说话。”她抬起手。石榴石戒指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也别担心。我不会要求你带炸弹回去。不过，我需要时间，找到别的办法，满足莱托亲王的命令。在那之前，你不能离开。瓦尼，带她去她的房间。”

　　几分钟后，你的行李也一同送到了房间。这是一个宽敞干净、设施齐全、没有窗户的房间，尽管有舒适的家具，但感觉就像一间牢房。

　　瓦尼递给你一张门卡。

　　“你不是囚犯。”研究者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你。“但是，也请你不要惹麻烦。”说完，她消失在走廊尽头。

　　看起来，考尔博士决定如何背叛莱托亲王前，你要在这里待上几个晚上了。

　　头一晚，你记下了设施地图上的一些耐人寻味的区域——“焚化炉”、“有机浆料处理室1-4”、“安保总部”——不过，大部分区域都没有标识。你只能自己探索这个地方了。

　　夜晚的空气不算冷，你走出主楼时候，并没人出来阻止你。虽然无人机在头顶盘旋，但是没有一架在跟踪你。只要，注意周围、小心驾驶，你应该可以把日产挪到离出口更近的地方。彻底侦察过主楼附近后，你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停车点。

　　你观察了无人机几分钟，迅速沿着安保驾驶全地形车的小路驶离停车场。你将车停在雨棚下，雨棚在一辆荒废的清风拖挂房车的后面，旁边就是一个紧急出口。很好。

　　接着，你进入隔离区跟研究员们聊天，他们也许知道考尔博士到底在做什么。

　　你也许没办法迷倒他们，但是，可以让他们相信你是知情人，说服他们透漏一些的信息。

　　很快，你就给考尔博士秘密研究团队里的医学家、技术员和阴谋论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尽管他们小心翼翼，绝口不提任何会带来麻烦的东西，你还是成功知道了大多数高级研究员的行踪，包括高桥博士。你打算找出雪屋的位置。通过地图、实地调查以及研究人员的行踪，信息指引你到达一扇巨大的库门前，这扇门只能是通向雪屋的。你花了几分钟时间记录下所能找到的每一条信息，从暖通空调设备的型号，到外面的塑料垃圾箱里的生物医学废料的品牌，再到刻在地板和天花板上的神秘符文。

　　现在…你要怎么进去呢？五组摄像头一直对准着大门，全副武装的警卫驻守在交叉点。当巡逻队出现在视野，你不得已地选择了撤退。但是，除了大门的密码，你已经有了所需的一切信息。

　　在剩下的时间里，你根据收集到的信息进行检索。通过Google学术，JSTOR数据库，以及面向犯罪行为和巫术魔法的一部分暗网，你开始将考尔博士在做的事情拼凑起来。克隆细胞样本、改良咒血、异种基因、低温保存技术、死灵魔法。

　　她在制造克隆人。

　　不是人类或动物的克隆。这些克隆根本不是活着的。凭借咒血、血魔法或者任何那个女巫所能使用的魔法，考尔博士正在克隆死亡组织。她在克隆血族。

　　你在咖啡馆——KXG三家内部餐厅之一——找到了瓦尼。她嘬饮着卡布奇诺，正研究员工绩效数据。当你走上前，她微笑着关上了电脑。

　　“塞莱斯特，对吗？”她说。“我一直在观察你。”

　　前几晚考尔博士大发雷霆之后，她看起来并没有完全恢复状态。不过，至少她不再发抖了。

　　“你喜欢和考尔博士一起工作吗？”你问道。

　　然后，慢慢地，在接下来的一小时里，你引导瓦尼将话题从考尔博士——对凡人那种诡异的偏爱，仿佛是暴怒情绪的一种代偿——引向自己。瑞默尔家族的血族有他们的长处，但是他们之中却少有天生的领袖。对话结束时，瓦尼看你的眼神闪闪发光。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你说。“如果考尔博士允许的话。”

　　你知道什么时候该结束对话。你感谢瓦尼的陪伴，给她时间思考你的提议，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现在，也许再晚些，你就有一个盟友了。你将思路放长到中期。一个学者和管理者能给你带来什么？你想要创造一个血仆吗？这种可能性激起了你的兴趣。四处奔波的生活无法拥有一个仆从，但是，也许也是时候建立一个真正的权力根基了。

　　隔天晚上，太阳落山后有人敲响了你的房门。吉赛尔站在门口。

　　她脸色苍白，精疲力竭，苔绿色毛衣黏在手腕上，毛衣被鲜血浸成了暗红色。她似乎哭过。

　　“考尔博士想见你，”她说。“收拾一下。你有十分钟的时间。”

　　从她的语气来看，你猜测这大概是在Kiowa Xenogenetics的最后一晚了。你打包好所有的东西，包括你的邮差包，确认好自己的退路，万一需要逃离这里呢。

　　如果需要的话，你有信心可以避开考尔博士的安保和监控设施。而且，吉赛尔看起来糟透了，狼狈得像走了三十英里路。真正的危险来自于瑞默尔血族本人。

　　你走进隔离区，走过瓦尼的面前，她冲你微微点了点头。你一定给她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她愿意帮你脱困。

　　吉赛尔没有带你去博士的办公室，而是带你去了设施的更深处，直到走到雪屋的巨大库门前。端详自己在金属门上扭动的倒影时，你允许自己露出一个自鸣得意的微笑。在不进去的情况下，你已经尽可能地调查了这个地方的全部信息。看起来，现在你要进去了。

　　“这里是雪屋。”吉赛尔的声音疲惫。她瞥了你一眼，但是，你只是耸了耸肩，仿佛不知道那是什么一样。

　　“考尔博士和我就是在这里研究如何仿制血族的肉身。”

　　你观察四周，寻找出口。万一事情失控，你还可以及时逃走。

　　雪屋门口的出口很多，还有一个通往雪屋的复杂通风管道。也许，在事情变糟时，你可以利用这个管道。

　　巨大的库门静静地敞着，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冷空气无法影响你，除非你冻成了冰块。不过，你依旧与普通生物一样，本能地感到不适。吉赛尔一贯的傲慢态度消失了，躲去了冷空气吹不到的地方。库门关闭的时候，她留在了门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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