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

　　罗茉的思绪还没有展开，一个民警敲门进来道：“报告罗副队长，有人来保释陈光淼。”
　　陈光淼是早晨被抓的那名大腹便便的秃头中年男子，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
　　他拒不承认与人发生不正当关系，一口咬定喝断片啥也不记得。
　　罗茉暗骂了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
　　抬头对那民警说道：“你去跟李局汇报一下，就说我认为那人还得再配合调查，李局要是同意了，就叫保释的人等着，关够他24小时再说！”
　　那民警点头出去。
　　这些人有一点点钱就敢目无王法！
　　他在那干得绝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轻轻松松就要走了，太便宜他了！
　　罗茉正在思索着要怎么下手，忽然见宋奇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个纸袋子。
　　宋奇捧着那纸袋子递到罗茉眼前，笑嘻嘻的道：“花姐，我拜托食堂的张师傅给你摊了个煎饼，放了俩鸡蛋，没搁葱，你快吃两口。”
　　罗茉低头闻了闻，确实挺香的，于是接过来咬了两口，问道：“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梁辰呢？”
　　宋奇看罗茉吃的开心，自己也开心道：“我们老爷们儿吃饭都快。刚才回来到楼下看见一帮记者在门口围着，梁辰被他们拉住了，在那应付着呢。”
　　罗茉皱着眉嚼着煎饼，记者怎么会到警局来？对了，早晨抓武一航的时候在别墅区里似乎有人认出了他，还有人举着手机偷拍。
　　虽然已经严令禁止不让散布，但这消息也传的太快了，抓这个武一航真是抓了块烫手的山芋。
　　罗茉三口两口吃完了一个煎饼，胡乱喝了半杯凉水，拍了拍宋奇道：“你去偷偷看看武一航那拨人，听听他们自己之间都说什么，我去楼下帮帮梁辰。”
　　宋奇忙道：“花姐，楼下阵仗可挺大的......”
　　罗茉未等他说完已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宋奇耸耸肩，自言自语道：“那么多相机，眼睛都快要被晃瞎了，我可不去凑热闹了。”

　　罗茉刚下到一楼大厅，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白光，晃得她险些双目失明，眨了半天眼，好容易缓了过来，就看到门口有几名民警艰难的拉成人墙，挡住了似乎随时要冲进来的人群。
　　仔细寻找，这才发现了已经被相机话筒手机包围的严严实实的梁辰。来的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总之是把警局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罗茉暗骂晦气，这些搞媒体的，除了添乱什么忙也帮不上！
　　眼见形式不好，罗茉也不想冲过去送人头，转身上楼找了局里的办公室。
　　办公室主任姓黄，快退休了，平时对罗茉很好。
　　罗茉进屋之后就对黄主任一顿苦求，让黄主任帮忙去应付媒体。
　　黄主任笑呵呵道：“小罗啊，我知道你们这次案子棘手，现在人手不足。可是咱们局里不成文的规定，你也是知道的，哪个队的案子招来了媒体哪个队自己解决。办公室虽然有应对媒体的职责，可每个队自己的事情，我们也不能都管了呀。”
　　罗茉哀求道：“黄主任，梁辰在楼下已经要被他们吃啦！他年轻，万一哪句话说错了，还不是给咱局里丢人，好歹求您帮我这一次吧。”
　　黄主任哈哈笑道：“你瞧你吓的！平时的威风哪去了？我能不帮你吗？逗你玩呢。”
　　黄主任叫了几个办公室的民警，一起随罗茉下了楼。
　　楼下人声鼎沸，白光不停的狂闪，梁辰被人群挤得帽子也歪了，站都站不住。
　　罗茉急忙上前，拨开人群，好容易才把梁辰拉过来。
　　其中的两个记者急忙拦住了罗茉，大声嚷嚷道：“哎哎哎，先别走啊，先回答问题呀！”
　　罗茉冲他们道：“警察办案，无可奉告！”
　　说罢就要拉着梁辰走。
　　后面似乎还有一群不是记者的年轻女孩，她们见罗茉拉了人就想走，都高声嚷嚷。
　　“你们警察乱抓人！”
　　“你们知道一航哥哥有多努力吗？他怎么可能犯罪呢？”
　　“一航欧巴的名声都被你们毁啦，官方再不出来辟谣我们就不走！”
　　“就是就是！快给哥哥澄清！”
　　罗茉暗叹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粉？今天居然被自己见到活的了。
　　不理会身后此起彼伏的质疑声，想悄悄溜走。
　　其中一名记者立刻把手机举到了罗茉面前，力气用的过大，那手机重重拍在了罗茉的鼻梁上。
　　那记者大声道：“我们只是想知道，被抓的到底是不是武一航！群众对此是有知情权的！你们为什么不说？”
　　罗茉鼻头一阵酸痛，强忍着怒火，把头转过去，无视那几乎贴在脸上的手机再次重复道：“警察办案，无可奉告！”
　　人群喧哗声顿起，就像要用声音的分贝给警察施加压力一样。
　　这时，黄主任把罗茉往身后一拽，笑呵呵的对人群说道：“各位媒体界的同仁们，后面的孩子们！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我一定会知无不答，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大家都是守法的好市民，一定不会做出影响警察执法的事情，对不对？”
　　后边几个女孩大声喊道：“只要你们澄清事实，还一航哥哥清白，我们是不会闹事的。”
　　“就是就是！”
　　记者们也纷纷把话筒和相机对准了黄主任。
　　黄主任不急不恼，带着几个民警指挥着这群人靠了个边，把大门口让了出来，继续笑呵呵应对着这些记者，手在背后摆了摆，罗茉见状赶紧拉着梁辰一溜烟就跑的无影无踪，虎口逃生，不容易啊！

　　宋奇在拘留室偷听了半天壁角，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猛料，几个年轻男女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有白天真时不时地抽泣两声。
　　罗茉带着梁辰逃离记者包围后，直接来了拘留室，宋奇见了她，忙冲着罗茉摇了摇头。
　　罗茉暗叹压力山大，一会等许绍杰把人都抓回来了，自己这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可怎么交待。
　　罗茉正犯愁，宋奇突然凑了过来，在罗茉耳边说道：“我看这个白天真倒是有话想说，不如.......花姐，你再问问？”
　　罗茉正在思考的并不是这几个年轻人，而是水果店那一家，他们才是关键。
　　时间紧迫，看来真的要动点真手段了，于是对宋奇道：“算了，这个姑娘简单，你来审吧，我去看看水果店那一家人。”
　　说罢，又回到了审讯室，再次提审水果店的老板朱阳金。

　　审讯室的灯光被调的很刺眼，朱阳金被带进来后还是一言不发，罗茉也未露声色，双方就在无声无息的对峙着。
　　罗茉仔细的观察着这个老头，长相看起来其貌不扬，个子也不高，就是典型的普通老头的模样，属于放在人群里绝不会被多看一眼的那种，实在很难把他和这么大宗的走私案联系在一起。
　　可是仔细看他的眼睛，却有一丝寒意传了过来。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狠，不是那种让人看了会逃跑的狠，而是会让人在午夜回想起来时浑身发冷的狠。
　　根据罗茉的经验，情绪波动越大的嫌犯越容易开口，这种毫无情感起伏的嫌犯，不多见，也最难对付。
　　难怪都说姜是老的辣。
　　此时，梁辰推门而入，在罗茉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罗茉小声问道：“大的小的都抓了？”审讯室很静，虽然罗茉声音很小，但足够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梁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罗茉调整了一下姿势，对朱阳金报以最诚挚的微笑，但却依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和朱阳金对坐着。
　　那老头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这样坐着不说话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至少有一个小时。
　　对面的警察一直不说话，让他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的不安，忍不住抬了两次头，瞄了罗茉两次。
　　罗茉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激动，这老头开始紧张了！
　　又这样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老头的手已经开始微微有些抖动，额头也有汗水渗出。
　　罗茉就这样静坐着，终于，老头忍不住了，忽然把头抬起来，刚刚想要开口，罗茉却突然对后面站立的民警道：“把他带回去，带朱保成过来。”
　　那老头面露惊讶，不等他有所反应，已被警察带出审讯室，一出门正和儿子迎面撞见，他儿子朱保成眼见父亲目露惊慌不由得也有些慌张，朱阳金来不及说话就被警察押走了。
　　朱保成照他老子可就差远了，梁辰和罗茉再一次表演了刚才的一幕，当朱保成听到“大的小的都抓了”之后立刻就忍不住开了口，大声询问朱小宝的情况，罗茉却并未理会，只是让民警把他带出去，再带他老婆刘秀芝。
　　刘秀芝看到朱保成时他已经有些情绪失控了，大声嚷嚷着：“小宝勒？小宝勒？”一边被两个民警强行拖走。
　　刘秀芝进屋后一脸惊慌。
　　罗茉并没有继续上演刚才那一幕。
　　罗茉盯着手足无措的刘秀芝看了半晌，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刘秀芝！你是怎么做母亲的？”
　　刘秀芝被吓了个激灵，眼神畏惧，闪闪躲躲。
　　罗茉不容她反应继续追问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狠毒的母亲，把自己的儿子一生断送掉！你简直枉为人母！”
　　刘秀芝浑身发抖。
　　罗茉忽然站起身，走到刘秀芝面前，厉声喝道：“刘秀芝！你就不想问问你儿子怎么样了吗？”
　　刘秀芝终于绷不住，痛哭出声。
　　罗茉道：“刘秀芝，抬头，回答问题！”
　　刘秀芝哭喊道：“你别问了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宝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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