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模拟器

　　第二天的虞期有一点想休假的冲动，脑子有种用力过度的胀痛感，像是熬了几天几夜。

　　虞期猜测也许是［理智］用得太过分。

　　直到现在，这种张牌都还是处于冷却状态中。

　　比起［力量］使用时间短，但快冷却快的特性，［理智］使用时间更长，冷却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痴迷］的状态持续时间并不长，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受到一种吸引。

　　这一次虞期选择主动进入牌桌。

　　她的系统面板除了最初的要求填写名字，几乎从不主动发布任务，即使此刻也依旧保持着高冷般的沉默。

　　虞期的牌桌空前地热闹。

　　【工作】模块正闪烁着，提示有完成的事务。

　　虞期率先点开【工作】的模块，失去了［力量］与［理智］的模块却并没有停止运转，反而给虞期带来了新的收获。

　　【［工作(■■知识)］：你已然发觉世界的一角，真实与虚幻互为倒影。你的道路即是自身。】

　　【工作】的方框常被虞期塞[力量]卡牌，不过此刻方框并非需要其他卡牌给予【工作】加持，而是存在着几张只露出无法辨别的黑色背面的卡牌。

　　随着虞期拿出那几张卡牌，牌桌上出现了新的模块与卡牌。

　　【［钻研］：或许你能够通过钻研领悟到什么。也许是你所需要的，也许是你所追求的。(可投入你的技能，也可投入你的知识。)】

　　【［无眠］：今夜，你将放弃你的沉眠，转而潜向梦之交汇处，探寻你的道路。(梦中拥有一切，梦中交换一切。)】

　　两个模块并排放置于【工作】模块旁边，风格和形状都与【工作】一脉相承，想来也是能够进行操作的。

　　而另外两张则是卡牌。

　　虞期轻点第一张卡牌，浅紫色的牌面上绘画着一只简笔的蛹，蛹内涂着苍白的色彩。

　　【[飞蛾的残约]：在大地黑暗的时刻，身披斑驳者诅咒所见的一切，包括它自己。或许，你曾见过受诅咒之人。（此为一级契约，可通过复数进行升级。）】

　　在触碰到这张卡牌时，虞期脑海中响起一道轻微的嗡鸣声。

　　如同飞蛾震翅，抖落鳞粉。

　　毫无疑问，这张卡牌与虞期昨天所见的尸体有关。

　　但让虞期有些举棋不定的是她曾在梦中所见到的自己。

　　在陷入无梦的沉睡前，虞期所臆想出的项圈纹路也是飞蛾这一点，让她有些在意。

　　不过现在暂时也没有更多的线索，或许之后可以试试【无眠】模块。

　　另一张卡牌则有着深沉的纯黑色的卡面，牌面正中绘了一个处于平衡状态的金色天平，两端空无一物。

　　【[天平]：进行一桩交易的前提是足够平衡。若有参差，则交易无法成立。若要拥有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反之亦然。（此物具有唯一特性。）】

　　在翻开这张牌后，虞期发现牌桌变化为纯黑的一片，随后猩红色的桌布铺满桌面，灿金色的天平置于主位之前，透出尖锐而又冰冷的光芒。

　　而虞期站在离天平最近的地方，同时也离主位仅有一步之遥。

　　虞期眼神微动，如果说游戏面板是属于她，进而牌桌与卡牌都是属于她，那么……拥有着这张名为[天平]的卡牌的她，是否就是这张主位的主人？

　　虞期感觉自己似乎摸清了一点系统面板的规律，系统面板并不具备主观能动性，它的一切变化都是源自于虞期的行动，以及行动导致的结果。

　　在座椅与天平之间的桌布上，绣着两行潦草的字体瞥以贵气的金色而组成的句子。

　　“此，即交换之地。所有存在的事物皆有其重量。”

　　“天平的重量取决于某些心照不宣的规则。”

　　在虞期看完两行字后，字迹被湮灭，露出一枚无法辨认花纹的银色硬币。

　　天平，姑且能称之为交易规则的提示……这难道是谁的筹码？

　　虞期拾起那枚银色硬币，整个空间逐渐溃散成幻觉，她又回到了牌桌前。

　　银色硬币已经变成了一张卡牌。

　　原本的[天平]此刻处于灰暗状态，这个状态既不是属于冷却状态所拥有的暗淡色彩，也不是即将消失的状态。

　　仿佛是知晓了虞期的困惑，系统面板跳出了相应的提示。

　　因为太像是诈尸，让虞期颇有几分意外。

　　【[天平]，将于交易时开启，其他时刻沉眠。】

　　等等，她什么时候开启过交易？和谁进行的交易？

　　还是说仅仅是进入那个场景就算是一场“交易”？

　　虞期蹙起眉头，对这份不清不楚的交易半信半疑。

　　在她看来，[天平]原本是她从【工作】获得的最后一张卡牌，但她在接触后出现的景象中得到了一枚银色的硬币。

　　【[某人的银色硬币]：这是一枚古老的硬币，用秘银熔铸，曾是谁的筹码与订金。（交易已成立，你必须完成你的许诺，以此来收获她的全部筹码。）】

　　这枚硬币变成卡牌后的描述提示她有一桩处于未完成中的交易，而硬币则是他人付出的一部分筹码与订金。

　　难不成是失忆前的她进行的交易？

　　这个猜测在虞期脑海中一闪而过，空茫的过去未曾给予任何回复。

　　这一份“交易”看来她目前暂时无从得知更多的提示了。

　　虞期看向[飞蛾的残约]，这张卡牌作为【工作】所得之中的一张，她在垃圾处理站的工作之外，似乎也只有昨晚的思考能够和“飞蛾”扯上关系。

　　难不成，她在捡垃圾的同时多收尸，并尽量找死于蝇虫的尸体吗？

　　……

　　也许是因为昨天的突发情况，越知微在今天工作开启时没有再放虞期单独行动。

　　虞期：虽然我不想收尸，但也不想没机会收尸啊。

　　但虞期也没想好什么拒绝的理由，从身份上来说，越知微官大一级确实是有想一出是一出的权力。

　　今天的垃圾量比昨天又增加了，黑色的塑料袋能够遮掩住内里的一切，但属于液体的冰冷的触感仍旧能够穿透手套。

　　没有下雨，切城内水源不能说少见，至少可以说得上稀缺，是需要花费卡纹点数才能购买的商品。

　　虞期的鼻子灵敏，在面罩的净化下也嗅到了一丝铁锈味。

　　蝇虫会吸血，这不是死于蝇虫，无法验证[飞蛾的残约]的来源。

　　虞期生出一点点可惜的念头。

　　黑发少女在偶尔的休息时间内，不时地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脖颈，像是爱不释手，又有点说不出的神经质。

　　越知微发出了自己的疑问，眼神中带着觉得自己的新员工是否有点毛病的怀疑：“你在做什么？”

　　虞期一脸认真道：“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我的脑袋和看到的那具尸体一样不见了。”

　　言外之意是现在她正在确定脑袋还好好地安在脖子上。

　　越知微嘴角一抽，随后想起了什么，忽然变了表情，正色道：“你有其他反应吗？比如说头疼想呕，出现幻觉之类的？”

　　虞期回以困惑的眼神“？”

　　虽然不是分头行动，整体路程变长了，但每次收集垃圾都有双倍的人数，总体的时间还是相差无几的。

　　【获得[注视]：来自四周的注视，你捕捉到了视线。】

　　游戏面板跳出一行提示，虞期眨了眨眼，目光落在越知微的肩膀上。

　　她的心中生出一种被窥探的感觉，那视线来自于越知微的身后。

　　越知微借着搬运垃圾的动作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接下来的一路都和虞期保持着沉默。

　　直到回到垃圾处理站，越知微才稍稍放松，工作服下的躯体不再那么紧绷：“或许你对切城有自己的看法？”

　　那注视消失了。

　　虞期点点头，说道：“人很少见。”

　　这是直接导致虞期无法获得更多信息的原因——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好像很难在路上遇见其他人。

　　除了酒馆附近的巷子，那里永远热闹，也永远无法轻易靠近。

　　她的垃圾处理车最近也只能行驶到垃圾点，否则便会生出一种危机感。在获得[不安]卡牌后，直觉更是让她此时此刻应该远离酒馆。

　　虞期有些怀疑，这和她垃圾处理员的身份有关。在最初的后巷中，她并没有这种感受，更多的是一种纯粹源于好奇的探索欲。

　　也可能是她先前的感知没那么敏锐？

　　虞期无法确定，但她刚才确实感受到了来自别人的注视，这在之前是没有的。

　　越知微并没有反驳，他注视着这个在某些层面上看上去颇具天赋的少女，说道：“你会困惑为什么一次也没撞到别人丢垃圾的时候么？”

　　虞期从善如流：“为什么？”

　　不，有一次。虞期在心里想，就是她遇见越知微的那一次。酒馆的人，那名服务员直接把垃圾抛向垃圾处理车。

　　其他人不愿意和垃圾处理员产生直接的接触？

　　越知微叹了一口气：“垃圾点是一个，嗯，比较微妙的地方，没有谁会想在垃圾点和垃圾处理员产生接触。”

　　她猜对了。

　　但虞期高兴不起来。

　　这说明她在维持这个身份的时候，越知微将会成为她为数不多的信息源了——尽管这几天来说，越知微给她的信息并不少，但她总是抱着和其他人多收集些信息的希望。

　　不管是鸡蛋还是信息，都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只听一种声音。

　　“垃圾处理人需要长时间的接触‘垃圾’，许多人会觉得这会带来感染，毕竟异兽嘛，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感染的能力，”越知微观察着虞期的表情，发现虞期表情维持得稳定，眼睛都没多眨一下，“被感染的人必须尽早清理，在你之前有两个愣头青就在感染后被我清理掉了。”

　　虞期心想，难怪你之前说起那几位前辈时没半点波动，原来“垃圾”的种类真的是丰富多彩啊。

　　很多人并不喜欢在讲述事件时，听众表现得无动于衷。

　　但这个小姑娘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正是这种稳定，让越知微心下一动，有了进一步述说的想法。

　　“如果我真的感染了，可能就要你帮忙收个尸了。”

　　虞期：？？？

　　怎么忽然从讲解频道跳转到留遗言环节了？

　　“当然，看在你做得不错的份上，你感染了我也勉为其难地帮你留个全尸吧。”越知微说着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交代完后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不着调了。

　　虞期：“所以你不需要拖油瓶，是这个意思吗？”

　　越知微开始进行垃圾的分类处理：“如果没有足够强烈的求生意志，怎么做好事情？怎么在垃圾处理时严守规则，把风险减少到最小？”

　　虞期：……

　　好吧，你现在是老大，你说得有道理。

　　***

　　【直播间[切城298号]已启动。】

　　【主播[不知道叫什么]已开启直播，欢迎各位观看……】

　　在一间老旧的房子里，三个人正围着桌子互相争吵不休。

　　唯一一个安静的是坐在墙角的少年，也是房间内现在唯一开启了直播的主播。

　　在另外一边则堆放着狩猎到的异兽，大大小小不一而足，还未擦干的血迹弄得地面分外斑驳。

　　穿着衬衫的青年表情犹豫，提出自己的建议：“艾德文死了，咱们要不还是离开这地方吧？”

　　“又不是咱们逼他去的切城，再说了，他自己拿到酒馆的猎人证后就兴冲冲的想找事，拦得住他赚经验值还是拦得住他找死？”坐在青年对面的是一名秀发半秃不秃、满脸横肉的中年人，脾气显而易见的不太好。

　　“总算是前队友，他自大不假，但还是要能力的，死得这么突然有些蹊跷，据说还是死因是低级异兽。我们组队来这个‘世界’，少了他之后不也遇到了很多麻烦吗？”主位上的是一名戴着眼镜的女子，说话温声细语，态度却坚定。

　　“为什么你这么想去追着爱德文？”中年人不满地念叨，“凯尔，你不会是喜欢他现在还念念不忘吧？”

　　主位的人还没开口，青年人已经忍不住扬声道：“你整天怎么就情情爱爱啊！凯尔小姐是那样的人吗？！肤浅！”

　　凯尔不怒反笑，她将目光投向角落的少年，询问道：“那，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直播间内，被自动推送到的观众已经开始嗑起了瓜子。

　　“这是个小队？还有前队员？有趣有趣！”

　　“切城，一大半主播都在前线杀异兽，一小半混日子，真是一座奇妙的城市啊！”

　　“好多红色的痕迹啊，处理异兽有点粗暴啊，这样岂不是容易产生感染，好多主播都是被异兽感染而死亡的啊！”

　　身为直播间的主播，反而不能看到直播间内的弹幕。被问到的少年抬起头，缓缓说道：“爱德文不是死于异兽，也不是死于感染。”

　　他也许是祭品。

　　少年并没有说出最后的六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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