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我果然还是喜欢平静的生活呢。”春日部望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收敛了光芒，面无表情地感叹道。然而在夏油杰和五条悟看不到的角落，春日部的手指无意识地钩紧了：【已经六点了啊……】

　　夏油杰转头看向他身边这个坐在天台边沿、临空晃着腿的未来特级咒术师，仿佛看到了他头顶上冒出来的心满意足的小花花。

　　此时，春日部和专高二人组正并排坐在旧教学楼顶楼的天台上。

　　天边是地狱之火灼烧那般热烈的艳红，是仿佛要把天空都燃尽的炽烈；等到近处，火焰又收敛了光芒，只留下了焰尖一抹紫色，却在云彩上蔓延出如梦似幻的渲染，铺陈满整片天空，让这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童话般的美好之中。

　　要说到他们此刻为什么会一起坐在这里，只是因为春日部淡淡的一句“这个时候的落日应该很美吧”。

　　“和光说得对，刚好我们一起去天台观赏落日吧。”夏油杰明悟了什么，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支持春日部没有说出口的请求。

　　五条悟是拒绝的，奈何一物降一物，五条大帅哥双拳难敌四只手，只能在压迫中咬牙走上了无法吃大餐的道路。

　　不过作为最后的反抗，五条悟一个电话让监督辅助送来了他心心念念的喜久福。
　　“绝对不给你们吃，略略略。”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五条悟总是那么幼稚。

　　“走吧。”夏油杰无视了五条悟的挑衅，但他勾起的嘴角已经预示了喜久福的最后的命运。

　　****

　　已经是一阵激烈的打闹以后了，三人都有些精疲力尽地或是坐着，或是躺着，注视着广袤而遥远的天边。

　　“平静的生活？”五条悟显然相当不理解，大嚼着最后一个好不容易保卫到的喜久福，用透亮的眼睛望着梦幻的天空，“有这样想法的小和光才是笨蛋吧？明明有最强的实力，还只唯唯诺诺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比杰的正论还要让人不能理解。”

　　“悟！”夏油杰随手一拍五条悟的胳膊，“不要随便轻视别人的梦想。”

　　“果然很难理解吧。”意外的是，春日部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反驳五条悟的攻击，或许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永远在这条不被人理解的路上走下去，他的眼睛倒映着漫天红霞，在落日辉煌的对照下显得更加澄澈，“但这的确就是我全部的想法了。大概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明白了，我最想要的、宁愿超越一切也想要得到的，不过是内心的平静罢了。除此以外，皆为虚无。”

　　夏油杰欲言又止，他怀有一种隐秘的担忧，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那么清除诅咒、这样的工作能让你保持内心的平静吗？”

　　春日部侧头看向夏油杰的眼睛，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深处能够看到他对众生的仁爱和对弱者的怜悯。

　　春日部移开了视线：“可能吧，我还没有试过。”
　　【只是仅仅保持周边环境的清净罢了。】

　　夏油杰轻轻舒了一口气。

　　五条悟看看夏油杰，又看看春日部，又看看夏油杰，不知道怎么的他好像就错过了一个亿，但是心高气傲的五条猫猫绝对不好意思不耻下问，于是他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好吧，春日部小老头，夏油小老头。尊重祝愿祝福。”

　　微风轻轻拂过，带起了春日部的金发，他突然对夏油杰感到好奇了。
　　难得顺着心意一次也不要紧的吧，春日部是这样想的。

　　“那么，杰和白毛怪——啊，不好意思，”春日部微微瞪大了眼睛，一副“我不会不小心说出来了吧”的样子，在五条悟猛地要跳起来之前，他又对着五条悟露出万分抱歉的可怜巴巴（夏油杰表示完全没有，但是五条坚持说阿光可怜巴巴）的神情，让无可奈何的五条悟只能报复性地用他刚刚拿过甜品的手狠狠揉了揉春日部的金发。

　　“不好意思，是杰和五条（“可恶！”此处是五条悟变本加厉的揉搓），到底为什么想要做咒术师呢？”

　　“是家族传承啦！”五条悟毫不避讳地说，一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开始在背后肆无忌惮地诋毁家族中的长老来，“如果我不做咒术师的话，族中那群老橘子一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光是这样想想，我就要被烦死了。所以，为了守护可怜的五条大人的身心健康，咒术师是那个不是最差的选择啦。”

　　【意料之中的回答。】

　　春日部对五条悟的回答没有评价，他看向夏油杰，发现夏油杰正在沉吟。

　　“杰的话，该阐述他那套正论了吧。”五条悟天生不会读懂空气，或许只是因为不够在意，他一边不以为然的漫不经心，一边抵了抵夏油杰，“不过刚刚那个咒灵的故事不是与杰的观点相悖了吗，你是怎么想的？”

　　【在某些方面倒是会出乎意料地敏锐。】

　　“你在说什么啊，悟。”夏油杰终于回过神来，露出了熟悉的微笑，“不管如何，强者保护弱者总是没有错的。不会咒术的普通人是弱者，咒力薄弱的依田君也是弱者。而咒术师的任务，就是保护弱者不被咒灵侵害，能幸福稳定的生活。如果咒术界能够尽早发现像依田君这样的人，并且加以教导的话，我想，依田君应该能成为相当了不起的咒术是的吧。不管怎么样，光是看到所有人不受危险侵害的能过普通平淡的生活，就能让我心满意足了呢。”

　　“切，果然又是这一套。”五条悟撇嘴。

　　【是自相矛盾的想法。】

　　但是不可否认，一瞬间春日部感到有什么东西微微被触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灵魂上脱落了。

　　春日部看着夏油杰在逢魔时刻的光影下那张半明半暗的脸，淡淡地说：“杰很温柔呢。”

　　【但是，如果始终背负着这样的目的生活，会是个辛苦的笨蛋吧。】

　　“我感觉到你心里有在偷偷笑我。”夏油杰听出春日部的语气和刚才不同了，他才袒露了心声，现在带着怪异的羞怯紧张，自然格外敏感。他等待着春日部对他想法的评价，无论是嘲笑也好，不理解也罢，那终归是他认定的道路，只是没有想到，向来表现得不愿意掺和外物的春日部给予他如此评价。

　　春日部看向远方，那里红色的火烧云在慢腾腾地挪动：“怎么会？像杰这样努力维护所有人平静生活的人，就算我自己做不到，但光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就会让我安心很多呢。想比之下，我的心愿就太渺小了。”

　　夏油杰有些脸红了，但是在夕阳的映衬下并不明显。
　　“那么，咒术高专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春日部看出了夏油杰的不自在，贴心地转移了话题。

　　夏油杰看着春日部虽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动，但是明显亮起来的眼神，还有悄悄摇晃得更加欢快的双腿，这才真切的意识到，坐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比他们还要小上一岁的孩子，尽管他强大的实力和沉稳的性格，总让夏油杰会在不知不觉间忽视了这一点——也可能是因为有五条悟的对比。

　　“高专的生活啊，”夏油杰模仿着五条悟，把手垫在头下，仰躺了下来，“很丰富呢……”

　　“非常有意思哦，”五条悟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夏油杰的话，他一个仰卧起坐兴奋地坐起了身，和激动地想要和大人分享宝贝的小孩一模一样，“咒高课程轻松有活力，活动课丰富多彩，每天都会督促强身健体；课业压力小，晚上通宵打游戏也完全没有问题。我们还有最好的医疗保健系统，就算你只剩下一口气了，家入硝子同学也能瞬间治好你全部的伤口，无能你怎么作都不会出问题。我们还有固定出校考察活动，公费旅游欢迎你，五条听了都说好。还有，还有我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超级好糊弄呢，平时翘课什么的完全没有压力。更重要的是，那里有超级good-looking-guy五条悟和怪刘海夏油杰，能够陪你度过多姿多彩的每一天哦！”

　　五条悟以一个帅气的wink作为结尾。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的宣传语好像没什么不对，但又好像哪里都不对。但他到底没有拆台。

　　直到五条悟暗暗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不正经地说：“把羊骗进来薅，对吧，杰？”夏油杰突然生出了让春日部快跑的想法。
　　他无奈扶额。

　　最终夏油杰只是有气无力地反抗：“悟，不要带坏同学了。还有，夜蛾老师知道你这么说他，一定会教训你的吧。”

　　“完全没有问题啦，反正他又听不到。”

　　五条悟炯炯有神地等待自己的评价，春日部只好干巴巴地承认：“听上去，确实……”【有些一言难尽】，“很精彩呢。”

　　五条悟一脸不满足地想要春日部对自己形容的高专生活做出更多评价，夏油杰不忍直视地选择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稍微有些好奇和光的术式呢，不过要是和光想保密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的哦。”

　　“如果是杰问的话，当然没有问题。”春日部微微沉吟，思考怎么能够更全面地介绍术式，“我的术式的话，是通过皮肤接触吧物体变成炸弹。我可以自由引爆，选择让炸弹本身爆炸，或是让炸弹作为桥梁使其接触到的一个事物爆炸，而保证炸弹本身完好无损。”

　　“好厉害的术式啊。”夏油杰感慨，“并且应用范围很广呢。”

　　“咳。”五条悟忍不住了，他装模作样轻咳一声，摆出了一个装深沉的pose，等待春日部向他提问。

　　夏油杰眼疾手快留下了五条悟完美的倩影，等待日后作为黑历史嘲笑他——虽然五条悟现在看上去完全不在意就对了。

　　在春日部眼里，五条倒像是一只白毛蓝眼波斯猫，傲娇地既想要主人逗弄自己，但又不愿意放下身段请求，只好一边把屁股对向主人，一边用尾巴骚扰主人的小腿，还用自以为别人察觉不到的目光瞥一眼主人，悄悄看他的反应。

　　春日部被自己的联想逗地微微一乐了，他偏偏不想顺着五条悟的意思来，于是转向夏油杰：“杰，你的能力是和咒灵有关吗？之前你们打破领域的时候，我看到你控制着很多咒灵。”

　　夏油杰看了看五条悟，他憋笑着说：“是咒灵操术，可以调服等级不大于我的咒灵。”

　　“好厉害啊。”春日部感叹，“是人形精灵球耶。”

　　眼看着五条悟要控制不住把猫猫怨念实体化了，春日部这才一副才意识到五条悟还在的模样：“啊，那五条的能力是什么呢？”

　　看到五条悟一副装作听不见、只有主人来哄哄才能好的猫咪恼怒样子，春日部忍住跃跃欲试伸向白毛的手，戳了戳五条悟，用尽量柔和和崇敬的语气——虽然别人听上去依旧毫无波动——问：“那么，good-looking的五条君能告诉我他尊贵的咒术能力是什么吗？”

　　五条悟一副算你上道，得意洋洋地开始从阿基里斯悖论开始讲述他的无下限术式，最后以气恼地看着春日部面无表情地戳了戳他的无下限屏障然后捧读地说出“厉害厉害”结尾。

　　之后的背景又是五条悟的无能狂怒地大呼小叫。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不知怎么的五条悟又和夏油杰打闹了起来。春日部这才注意到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天边，可他连什么时候天空完全黑沉下去都不记得了。
　　他僵直地呆坐了一会儿，摸了摸快要爆炸的胸口，那里横冲直撞一种不曾有过的活力。
　　高兴……吗？
　　春日部有些恍惚。

　　****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透了。

　　“是时候该走了。”五条悟一个挺身站了起来，“杰记得帮我做任务报告哦——刚刚是我赢了。”

　　“你现在和我们一起去见夜蛾班主任吗？”夏油杰没有要理会五条悟的意思，他看向春日部，“我们直接把你介绍给他。”

　　“我还要收拾一下东西。”春日部也站了起来，他低着头，拍拍身上的尘土，假装没有看见五条悟孔雀开屏似的炫耀自己无下限的方便，“或许，明天你们再来找我，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

　　“这样也好。”
　　夏油杰想了想，觉得这样更加妥当。
　　倒是五条悟嘟嘟囔囔地一脸不开心：“什么嘛，本来还想和小和光一起通宵打游戏的，可恶！”

　　三人慢慢在打打闹闹中走下天台，一路走，还一路伴随着前面两只小学鸡关于谁来写报告的推搡打闹。

　　春日部想要对着他们提醒什么，但是前方两人已经一溜烟地跑在了前面，春日部识相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世界突然一暗。

　　耳边只能听到五条悟焦急的喊声：“小鬼，快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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