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火柴吗？一盒五根。

　　莉迪亚模样的那一张面具，摸起来是一种很滑溜的感觉，像鳝鱼，滑腻腻的。罐子里的溶液应该是某种抗氧化的物质，也是黏黏的。

　　总之就是很恶心了。

　　秦列把钥匙从罐子里拿出来，打开了小抽屉的锁。

　　他把手套扔到一边，季枫就递上了一瓶医用酒精，示意他消毒。秦列笑了笑，“谢咯。”他把手伸了出来。

　　酒精蒸发的很快，只留下一丝丝的凉意。

　　季枫就安静地站在一边给秦列淋着酒精，秦列等到酒精全干了，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季枫的头。

　　没人可以拒绝毛茸茸。

　　季枫又被这个动作愣住，他对于亲密关系实在是很没有理解力。秦列摸季枫头的动作，在他的心里掀起一些波澜。

　　他想，这应该就是友好吧。

　　在现实世界里，他浑身是荆棘，他身边的人为了自保，也总是满身刺，他还没有机会感受过别人手掌的温度。

　　嗯，感觉不错。他这样想着。

　　王南夏看着眼前两人，摇了摇头，看向身边的秋潼，“要不，咱俩先走？”

　　在看热闹，听八卦这类事上，王南夏总是很积极，表现得很聪明。

　　小抽屉里只放着一本工作笔记，也是一样的破旧。

　　季枫戴上手套，拂掉表面的灰尘，没有完整名字，只有一个字母J。

　　季枫翻开第一页，寥寥数语，就概括了数十人的生死。

　　“1至10号身高体重等基本吻合，其余均不达标。8月23日起为10人缝合人脸。“

　　“3号鼻梁过高，削去2cm。“

　　“7号眼裂过小，眼头切开0.7。”

　　季枫翻开下一页，还是类似的记录。

　　“9月3日，3号与5号感染死亡。”

　　“离满月所剩时日不多，目前6号及8号表现良好。”

　　······

　　王南夏看着这些记录，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公爵这是在做整容计划吗？”

　　季枫放下工作笔记，沉声道：“所以，公爵是在制作一个新的莉迪亚？”

　　王南夏继续问道：“目的呢？制作莉迪亚是为了什么？”

　　他回想起自己在林子遇到的公爵夫人，愣了一两秒，“不会是···为了公爵夫人？”

　　秦列点了点头，说道：“在公爵夫人的视角里，莉迪亚只有在月圆之夜可以回来。而公爵也在月圆之夜前，筛选出了他想要的莉迪亚。”

　　秦列看着玻璃罐里那些和莉迪亚一模一样的脸，说道：“那么莉迪亚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公爵夫人幻想的？”

　　季枫思考了一会儿，答道：“我更倾向于前者。在夫人的描述中，是因为小狗维尔失踪，莉迪亚去找，随后便也失踪，这些假的莉迪亚，应该是公爵用来安抚公爵夫人的情绪的。”

　　到达医务室，就无路可走了，整个空间找不出一扇门。

　　秦列在墙上敲敲打打，“不应该只有这三间屋子。”他摸索到药物柜的左边，果然，指关节敲击墙面的声音不一样，这一块儿是空的。

　　他继续摸索着，在柜子左边墙面的底部似乎是有一块小小的凸起。他示意了众人，然后把季枫拉到自己身后，就用力按了下去。

　　药物柜随即往后退开，在墙体的左部果然一扇小暗门，门是往里开的，一片漆黑。

　　季枫看着黑漆漆地空间，回头对王南夏和秋潼说：“这里的情况比我之前想的可能复杂一些，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秦列回去准备一些灯和趁手的工具。”

　　秦列朝季枫点了点头，王南夏应声道：“好，我和秋姐在这里等着。”

　　说完，王南夏很自然地搂上了秋潼的肩。

　　秋潼浅浅地翻了一个白眼，手肘戳了一下王南夏的胸膛，“说谁姐呢，你还说不定比我大呢。”

　　王南夏嘿嘿一笑。

　　季枫把药物柜还原，“我们没来，就先别下去了。多一个人更安全。”

　　王南夏点了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整栋古堡其实找不出什么防身的东西，现实里的武器是带不进来的，最常见的只有餐刀。有总比没有好，磨一磨也能勉强使。

　　何况，剧情角色想杀掉谁本就是易如反掌，不过好在童化世界不是逃生世界，剧情角色不会无端杀人。

　　拿着一些武器，只是为了减少火力不足的恐惧。

　　秦列和季枫搜罗了一些油灯和餐刀、餐叉之类的，就重新回到了二楼。

　　然而回到医疗室里，王南夏和秋潼早就不见了身影。

　　医疗柜被推开，暗门被打开。

　　季枫暗骂一声，“该死，我们快下去。”

　　秦列了然，先一步走进暗门里，一人一盏灯，暗门后是一截楼梯，很窄，很矮。秦列需要微微弯一下腰，楼梯也只能同时过一个人。

　　季枫心里数着台阶，他们大概是走下了起码两层。

　　所以到达的是地下一层。

　　地下室很是阴森，冷风阵阵，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把两盏灯全部吹灭。

　　秦列直接抓住旁边季枫的手，把他拉的离自己近了一些。

　　秦列一只手摸着墙壁，另一只手牵着季枫，有点奇怪，季枫怎么没闹别扭。

　　他用手摩挲了一下季枫的手，这不是季枫！

　　季枫的手不是那种细皮嫩肉的，相反是有岁月痕迹的，极具力量美的一双手。而现在季枫的手却是一种很软很滑的状态。

　　像泡在罐子里的人脸触感。

　　秦列狠狠地把手一甩，转过身来，面朝着“季枫”。

　　“季枫”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怎么了？没路了吗？”

　　声音很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秦列心中冒起一团无名火。伸起手来就是一拳。

　　“季枫”的脸像是一团橡皮泥，秦列锤在上面，瞬间就被包裹住。

　　真他**的恶心。

　　秦列把手抽回来，狠狠地甩，却甩不开那团不明物体。

　　“怎么了？秦列哥哥？”

　　秦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呸，恶心人的东西。

　　无名火越烧越旺，“你他**再用他的声音说话。”

　　又是一拳过去，打中的却是空气。

　　“怎么了？怎么了？秦列哥哥？你不想我这么叫你吗？怎么了？”

　　那声音回荡在房间上空，3D循环。

　　秦列沉下脸来，“我说了，别用季枫的声音说话。”

　　秦列一拳砸在身边的墙上，周围都是空气，唯一破开的地方只能是这堵墙，秦列现在根本懒得去一点点摸索，反正只要墙破了，一切都好说。

　　墙体也不是很坚固的那一种，秦列只一拳，就锤下一大块墙面，墙体很薄，多捶几拳就被暴力冲破。

　　秦列对墙面猛踹几脚，轰的一声，墙面应声而倒。

　　出现在秦列面前的是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空间，悬浮在空中。

　　似乎是一个缩小版的童化世界。

　　走马灯过，季枫，秦列，王南夏，秋潼，还有几个他并不认识的人。

　　这个小空间里的时间像是10倍速，秦列根本没办法从里面提取出有效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小空间里的时间慢了下来，这次他才看清。

　　空间里的世界好像又变回了现实的世界，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季枫，秦列看见季枫在哭，他哭什么呢？

　　秦列伸手想去触摸，却在秦列刚碰上小空间的瞬间，整个雪白的小世界突然坍塌，一片片雪白四处飘散。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旋转木马，每一个木马上都坐着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季枫。

　　没错，就是季枫，一模一样被复制的季枫。

　　旋转木马的速度并不快，给足了秦列观察的时间。既然已经知道是假的了，那么找出所谓真的季枫就是破局的关键了。

　　秦列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些季枫。

　　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不知不觉，秦列的鬓角都渗出一些汗珠，旋转木马越转越快了，几乎能让秦列眼花缭乱。

　　突然，秦列死死地盯住其中一个季枫，他的胸前口袋里，露出了一点点蒲公英。

　　就是他！

　　秦列飞跑上前，直接扯掉了那个季枫脸上的小丑面具。

　　季枫几乎是七窍流血！整张脸就像是浸泡在了血里面。

　　而秦列也发觉自己的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把已经开刃的匕首，直直地捅进了季枫的肚子里。

　　秦列放开匕首，往后退去。

　　不是的，不是的，什么情况！

　　虽然知道是环境了，但是眼前场景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

　　秦列闭上眼，眼前全是季枫满脸是血的模样。

　　整个地下室被照亮，秦列察觉到眼前的光亮睁开眼来。

　　他就站在季枫面前，却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也有一滴泪，不知不觉地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季枫摇了摇秦列的肩膀，“怎么了？”

　　幻境里的声音和季枫的重叠在一起，秦列打了个寒颤，抹去脸上的一滴泪，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有了灯，二人才看清眼前的地下室，那是一间小的书房，空间潮湿的很，弥漫着一股书发霉的气味儿和灰尘味道。

　　季枫皱了皱眉头，走到书架边上，那里面存放的多是一些地理人口书籍，或者是一些村民的人口表之类。

　　他抽出一张很薄的人口表，上面泛黄的字写着，“Mary，14岁，身高154，体重90。”

　　而这张表上被红笔大大地划上了一个叉。

　　秦列站在一旁，“这就是公爵筛选冒牌莉迪亚的来源吗？”

　　季枫点了点头，“应该是。”

　　书架旁边是一张很古旧的书桌，书桌上空空如也，季枫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仅放着一张报纸。

　　被红笔圈出来的地方是娱乐版面的头条：星光马戏团巡回表演。

　　上面附带着一张黑白照片，是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大腹便便的一个男子，拿着马鞭，他的身边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怪的大型犬科动物。

　　头条的下面，是一行具体的解说：星光马戏团重磅回归，星光老板意外猎得神犬一条，极通人性，精通各种高难度花式表演，届时希望各位捧场。

　　秦列想起自己在幻境里看到的旋转木马，狠狠地皱了皱眉，“这和整个故事是什么关系？”

　　季枫绕着整个狭隘的地下室走了一圈，用力地踏着地下室铺好的木板。

　　当他踏到办公桌的附近，果然，又是空的。

　　秦列和季枫对视一眼，两人合力把小书桌移开，书桌的下面铺着一块地毯，很脏，全是各式各样的污垢。

　　秦列用脚把地毯踢开，就露出了一根麻绳，麻绳连着木板上的小孔，这一部分的木板是松的。秦列蹲下身来，用力一拉，木板就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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