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准备守则

作者:航航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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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这是我在火葬场上班的第四天

      也许你还没有参加过葬礼,但在你人生在世时,肯定需要参加的葬礼最少6场以上。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这个世界每一秒钟就用两个人的死亡,再你读完上一句话的功夫,这个世界上就少了8个人。现在少了14个……

      如果你觉得太空洞,那么试试这个数:14亿。这是大概是大陆总人口,每年的死亡人口总量是1030万人。死亡的死者被巧妙的隐藏起来,以至于生者很难察觉到这一数量的变化。除非这一年来大家都都活的挺好的,突然年底死了1000多万人,我们才会大为震惊。

      这个死亡的人口相当于整个瑞典的总人口。在除了明星和公共人物的死讯,我们先少关心平时都有谁死去,任凭他们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既然人死去,就不能自理(自己给自己收尸),那么总得有人给他们收尸,把他们从家里或者医院运到放尸体的地方,比如殡仪馆和法医办公室。

      想到干这个活的,肯定是一个魔鬼,满脸胡渣儿,白发苍苍,专门摆渡死者穿过迎冥河来到地狱。

      在梵摩殡仪馆,这个角色是由大久担任。
      大久有68岁,差不多要70岁了,皮肤晒成了黑红色,满头银发甚是扎眼,一双眼睛经常流露出淡淡的沧桑感。他总是穿戴的异常干净,一条深褐色的西裤搭配老式的衬衫,标准的中年人正装。

      大久是一个说话慢条斯理,语调很平淡,他至今仍是单身,从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我偷偷问了玉珂师兄),他独自一个人住在一间小公寓里。每天回到家里面,一边吃着面条(因为没有钱),一边看着访谈节目。
      大久是梵摩殡仪馆最年长的人,从上一辈爷爷开始工作了,目前从事殡葬工作的时间有37年,是一名运输尸体的司机。严格来说,大久在为爸爸工作,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堪比喜剧片:大久走进了爸爸的办公室,说自己要去哪里收了一个林先生的尸体,但行车路线不太理想,路上不仅拥堵,还会碰上道路施工,现在城市的罪恶感被他唠叨了一个遍;爸爸应付性的“嗯”了一声,假装点点头,一门心思的用电脑给死亡证明存档,几乎没怎么搭理他。

      大久还是每天乐此不疲的去办公室找他唠叨。

      到人家,家里捡收尸体的做法叫做“□□”,现如今医生已经很少出诊了,但殡葬业仍保留志这向项业务,服务时间不分昼夜。

      根据殡葬业相关规定,个人可以单独前往医院、养老院、法医办公室捡收尸体,但前往别人家里的话,必须得要两个人。所以当有人要求“□□”时,大久得有一个助手,那个人就是我。

      经过这几天的经历,今天再见到什么鬼魂应该会波澜不惊。没想到我今天到火葬场一打开门,看到了满屋子鬼魂的我还是小看了自己。

      “看那个没有头?没有头的小孩子爬到房顶上面去了,看那个满脸黑紫的大婶挂在窗户上,还有你挡住了我的,去,去,去路了,纸片大叔……”我口干舌燥,不停的咽口水,喉咙发出了声音,不敢进去了。

      密密麻麻的鬼魂全部都挤在工作间,就像一些大妈会去超市抢购特价商品时蜂拥而至的样子,还向鱼池里面的观赏鱼,看到有人喂食就一拥而上张开嘴抢吃的。

      “Oh my god ,我现在反悔可以吗?”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鬼魂,我的鸡皮疙瘩都已经起来了。

      “不就是鬼魂嘛,我可以的,不我不可以。”我试着安慰我自己,但是没用,手颤抖着,身体僵硬动不了。

      “啊,我看不到,看不到”我自欺欺人的闭上了眼睛,闭上了眼睛就看不到,就像掩耳盗铃的人一样。

      这几天已经让自己慢慢的适应了这些尸体和一只鬼魂,那也需要几天的时间,现在让人震惊的是一屋子鬼魂。

      “范兰谍,你怎么不进去,挡在门口干什么?”这个时候玉珂师兄刚好来上班,他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他左脚踩着那个纸片人大叔,右脚踩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我看着他走了进去,忍不住的开口“玉珂师兄,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进去的。还是说你看不到?”

      “啊,你是说他们吗?”玉珂师兄,指着他脚下踩的那两个鬼魂。

      “原来你也看得到的呀,你怎么做到的面不改色?”

      “喔,你师兄我在梵摩也是干了有3年了,如果还害怕,恐惧这些鬼魂,那是不正常的。你认真的观察这些鬼魂,他们是没有意识的,就像投影出来的影子一样,你要是去停尸房看一下,会更精彩。 ”

      “啊,你说的没有错哎,全部都没有动,就像投影一样。唉、唉、唉、唉,我今天还要拿着死亡证明去冰箱拿尸体。”吓得我哭爹喊妈的。

      “那为什么全部的鬼魂会在这里,就像被锁在里面一样出不去。”

      “你不知道吗?你爸爸妈妈没有跟你说吗?因为我们这里是火葬场,是阳间与阴间交界的地方,阴气甚重。会用厉害的法宝镇压这里的鬼魂,所以他们只要进来了,就出不去的。”

      “噢,怪不得爸爸会让我继续上班,原来如此啊!”想想正常的爸爸知道女儿被鬼纠缠了,肯定是找方法立马解决,而不会让她继续上班。

      “恩,我先上班去了。”玉珂师兄他逃之夭夭了。

      “哎,我怎么办?”我尴尬地举着手挽留他,想让他帮帮我。

      “唉不能指望他了。还是要靠自己。”

      “没办法了,看来现在我要动用我是梵摩的继承人的身份了”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其实我特别感激这条“两人规定”的“接送尸体的服务”,轮床是人类发明最难用的东西,根本不听你使唤,怎么推都推不动,还发出刺耳的声音“当啷”,简直是专门用来让你面前丢脸的。比尸体更不好伺候的,估计就只有这个玩意儿了,让我一个人独自在陌生人家里操作轮床,想想都觉得恐怖。

      这个就是爸爸给我的今天工作任务。在火葬场工作的第四天,我迎来了第一次“接送尸体的服务”的机会,地点在新建的东城。死者是橘柑夫人,一个40左右的中美混血人,死于癌症。

      我跳上了大久的货车,准备去接橘柑夫人。这辆车跟着大久将近20年了,车是白色的车厢,没有窗户,就像公共频道播放的防拐广告里提醒儿童,不要坐陌生人的车型,就是这种。

      我听大久说,梵摩有一辆运输尸体的专车,比他的还要新,深蓝色,外观和内饰都是专门为尸体检收工作的设计的。但是他不喜欢一成不变,他只喜欢自己的车。

      20分钟之后,我们把车停在橘柑夫人家门口。进门干活之前,我又让大久给我讲了一遍流程,我可不想在死者家属面前丢人。

      “别担心兰谍,这点事连猴子都能做来,我给你再讲一遍。”

      “这点事连猴子都能做”,我现在知道了猴子是像孙悟空差不多的猴子,这次的“□□”让我印象深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下午六点,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到了白芨家,我已经提前告诉他,因为鬼魂的事需要今天暂时住他们家。

      傍晚时分,要在我睡觉的时候,我的电话响起来了,是爸爸的电话。

      “兰兰,我们找到了那个鬼魂了,是一种上身鬼,目前只有寺庙、老爷庙、法宝镇压的、或者是有香火的地方可以防范,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那只能完成它的执念,只是种鬼魂是要借用人体做它未完成的事,不会夺去生命。上身鬼形成原因是因为多年怨气造成的。它出现方式,不见其物,只闻其声,会让周围的人感到全身一个打冷战,会让人迷迷糊糊晕倒,然后再附身这个人身上,完成了它的执念就会离开,被附身的人醒来时会很累、虚脱。”

      “刚刚是已经抓住上身鬼的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给它跑了,你要小心点,可能是感应到你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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