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

　　转眼离开学过去将近半个多月。
　　周卓眼睁睁看着方凯在他家辰哥身边混的越来越好，甚至承包了给江辰带早饭的活。周卓咬牙切齿看着某人拿开了他刚放下的水煎包。
　　“油这么大！一会我同桌吃坏肚子了”方凯随手将自己的包子放在江辰，翘着二郎腿一口一个吃着刚才嫌弃的水煎包。
　　周卓：操是你想吃吧！他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去，好生气但是我打不过他。
　　江辰冷眼瞧着方凯调换了他的早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高贵冷艳地回应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词：“呵”嘲讽效果拉满。
　　方凯：“........”
　　他觉得他这个同桌真的很奇怪诶！
　　天天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哪里有混世魔王的样子。而且从来没见过他翘课，不过他认为他同桌不翘课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懒。
　　通过他半个月的观察，大致摸清了江辰的作息习惯。
　　早上只要不是语文早读江辰八成就会迟到，在教导主任狂吼下从后门踩着点进教室。一边抄作业一边低头干饭。偶尔睡个两节课，醒来就看着窗外发呆。剩下的时间不是看书就是刷题。除了看起来有点冷不太爱说话，吃个饭挑挑剔剔龟毛以外，也没别的毛病。
　　体育课，有两个班正好同时上，江辰和周卓一左一右穿过长廊，往集合点那边走。方凯打完水放好水杯，看到江辰站在面前树荫底下，偏头跟周卓说着什么，抬手向他打招呼。
　　江辰听到有人叫他，刚抬起头，一颗球从篮球场弹出来，直接往他这招呼：“卧槽，辰哥小心。”江辰一把推开了周卓，即使他反应较快，但是难免被球擦着了脸。
　　一个男生从前面走出来：“不好意思啊，没看清”
　　周卓看到江辰被擦破的脸，看清来人后，瞬间就炸了，他挡在江辰面前：“李昊你他妈故意的吧！”
　　还没看清，没看清这球对着他们就过来了，刚才要不是江辰反应快，就这力度，他俩现在就得进医务室。
　　方凯没说话，走到江辰面前看着他的擦伤，眼神一冷。弯腰捡起那颗球，挡在江辰面前。然后扬手狠厉往李昊的方向砸，球砸在他身上发出砰的一声，李昊闷哼一句，方凯笑笑，也回敬了三个字：“没看清”
　　李昊的伙伴们走了过来，看着神色阴郁的江辰和他前面那个似笑非笑的方凯连忙圆场，扶起他就想走：“对不住对不住”
　　李昊站起来却是不动，他狠狠地盯着江辰，站在那最后憋出来一句：“江辰，咱们这事儿没完，你死定了。”
　　江辰扫了他一眼，开口说：“巧了，你也等着！”
　　“你的班主任保得了你一次....”李昊笑了笑：“她保不了你第二次，你别落在我手上。”
　　“你他妈？”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江辰的点，刚才和这几天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缓缓走上前，低着嗓子开口：“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话。”
　　江辰很少发火，平常看起来懒懒散散。
　　周卓跟他是发小，总共也没见几次！江辰属于很好说话的那种，只要不是触及到他的逆鳞，基本上能让就让。这人一开口，就触了江辰的底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天才。
　　“走了啊李昊。走啊！”江辰隐隐有失控的迹象，李昊想找死，他那群同伴可不想，赶忙拉着他走人。
　　周卓撩起袖子直接干，他冲着李昊的腿一脚踹了过去：“你他妈伤了人还想跑，傻逼！”李昊一个趔趄，他暗骂一句，转身就向周卓扑去。方凯见状，一把捏住他的衣领，把李昊狠狠地扔到他那群伙伴身上。
　　周卓还想动手，但是转念江辰身上的处分，闹出点什么事儿来，说不定真得退学，于是他转头扣着江辰：“辰哥，别生气啊！我刚才帮你踹了一脚，那就是个菜鸡，上蹿下跳的大傻逼....”
　　方凯像是看出了周卓的顾虑，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辰的脸说：“真想揍他咱们找个夜黑风高夜，套个麻袋拖到小巷子里打一顿。”
　　这语气十分认真，好像只要江辰点个头他就真能把人揍一顿。
　　等李昊远走得看不见人影了，周卓才撒开手。
　　其实班里的同学到现在也有很多怕江辰，但是江辰偶尔的一些动作和细节总是会让大家的惧意减少。
　　就比如刚才，江辰明明可以躲过去的，但是他下意识地推开了旁边的周卓，担心会不会伤到他。很多高二（1）班的人都目睹了刚才的那出闹剧。甚至有的人已经做好叫老师的准备了，虽然大家都有些怕他，但此时，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孙泽轩先凑到周卓身边，低声开口:“不然你带辰哥去医务室看看吧，消个炎！”甚至还有女生递了一包湿纸巾上去。
　　江辰诧异，他冲着那个女生轻轻点了点头，道谢：“谢谢”
　　周卓听完，拉着江辰就往医务室冲去：“对哦！辰哥这么帅，到时候破相了怎么办！”
　　江辰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方凯。感受到他的目光，方凯扬眉笑了笑：“去吧，一会见。”
　　虽然入了秋，但江辰在医务室被折腾半天，出来时身上的白短袖隐隐有被汗湿地征兆。他正穿过操场，正准备去学校小卖部买瓶冰水。
　　方凯突然走过来拽着他一起往树荫下一坐。江辰背靠着树干，两条腿随意地向前曲着。下午的阳光烈地人睁不开眼，江辰眯起眼睛，抬手挡住了阳光。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这两天脾气太好，让他的同桌对他产生了什么误解，就感到自己另一只手被人塞进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他转过头，就看到他的同桌冲他笑了笑，献宝似地举起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好我去的早，不然这水一会肯定被抢空。”
　　江辰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灌了大半瓶水进去，就着这个姿势，半阖上了眼睛。方凯正想感叹自己的同桌真牛，这都能靠着树睡着，就听着江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边操场上有爽快的声音传来
　　江辰也没催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提问，江辰看出了他很多次的欲言又止与好奇，方凯心里一揪，生怕表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打草惊蛇，他组织好的问题卡在喉咙，百转千回只作得寻常姿态：“你没事吧！”
　　“哎！”江辰嗓子里甚至带了些许笑意，笑的他一下一下地难受：，“就是擦破点皮，没事儿。”
　　方凯下意识地掏了掏口袋，他侧头问江辰：“你有烟吗？”江辰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递过去，指了指地上的树枝：“烟没带，不然你凑合一下？”
　　他俩突然都笑了，也不知道笑些什么。方凯坐直了身子，天气有点热，他抓起校服领子在身上呼了呼：“那几个傻逼，你不好动手，我帮你？”
　　从江辰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一闪而过的大片肌肉，锁骨清晰挺立。方凯身材很好，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那种，一米八的个子比江辰都要高上一点。该有的都有，衣服撩起来不像那些瘦竹竿，紧实的腹肌，没有一点赘肉。这个年纪的男孩已经长开，但是带了点青涩，坚韧，还带了丝张牙舞爪。
　　江辰蓦然有点走神，不知道是因为方凯明目张胆地维护，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不用！”嗓子突然有点干涩，江辰又喝了一口水：“这账，迟早跟他算！”
　　他低头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学校将他安排在高二（1）班，除了他的成绩还不错以外，还因为他的班主任。江辰吸了口气，想到了他们班班头上学期挡在他面前口若悬河地跟他原来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交战。一个老太太，硬是杀出了一个师的气势。在真相不明的时候，保下了他。
　　事后江辰以为那老太太会对他进行一番说教，谁知道她看着江辰皱着眉头：“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们班这节没课吗！天天在这瞎转悠，难怪什么人都能讹上你！”
　　所以他现在不能惹事，最起码不能是这个节骨眼。
　　还没等他细想，一个急吼吼地声音传来：“辰哥辰哥！”江辰掀起眼皮，看着满头大汗跑过来的周卓，“怎么？”
　　“辰哥！咱们国庆去爬山吧！”周卓兴冲冲跑过来发表着长篇大论：“咱们暑假都没去成，刚好趁着国庆去！夜爬还能看看日出！”
　　“我...”还没等江辰拒绝，“我也要去！”一旁方凯笑眯眯地开了口。
　　“不是，我们哥几个爬山增进感情，你凑什么热闹？”周卓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对着方凯龇牙咧嘴。
　　“同桌！同桌！带我去嘛！刚才还喝了我的水，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周卓一边震惊于方凯的厚脸皮，一边无计可施，他眼角瞄到操场上正在打球的孙泽轩，一时计上心头。大手一挥：“行，那咱们就一起去！”
　　江辰莫名其妙地看着二人，还没等他回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这场爬山之约。一抬头对上了方凯亮晶晶的眸子。
　　好吧，他又有点渴了。
　　这边周卓凑到孙泽轩等人身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江辰远远地望过去，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憋什么坏主意，低头笑了笑，戳了戳旁人。
　　方凯感觉到江辰的动作，下意识低头迁就那人，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要小心一点啊！”方凯顺着江辰的目光，看到远处三个人脑袋凑到一起商量，不甚在意地开口：“没事儿，这不是有你呢么？”语气温柔，目光缱惓。
　　江辰愣了愣，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这是他头一次觉得，学校里，好像也没有这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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