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璋一梦

作者:墨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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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随后,公主便与褚玠一同前往并州。
      “满眼皆饿殍,白骨蔽平原。”褚玠十分无奈。
      “天公不抖擞,苍生何所悲?”闻言,公主也不免心声悲戚。
      “我不知什么天公不天公,我只知‘尽人事,安天命’。当年在西域苦难多了,我冯氏一族不是还好好的吗?你看这白马,都说离了桑梓之地就难以存活,我看他挺精神的。我相信,白马和送马之人都会在冥冥中保佑我们的。”白泽倒是容光不减,还是那个招人怜爱的样子。
      “你这小可。”公主脸上的乌云也逐渐消散。
      褚玠也在一旁笑了起来,莲子可以解忧啊。
      到了并州,情况果真挺想象的一样恶劣。在清和和褚玠的带领下,一众人迅速开始掩埋尸体,施粥施药,派人灭鼠。然而,一个月下来,收效不大。
      月上中天,
      “如何,今日又病亡多少人?”公主脸色很凄白,眼神也十分黯淡。
      “一千。”褚玠说的很慢,也很无力。
      在场的都打不起精神来,大家都很无奈,眼看着一条条生命消散。
      “我以为,应将未病之人与已病之人分开,将患者单独安置。对于患病者的尸体,要将其与老鼠一同烧掉,如此才可避免传染。”
      “白泽说的不错。咱们也应该加派人手。前些天,尧地的商人捐赠了不少钱,也有很多民众主动请缨,救治患者。“褚玠建议。
      “好,那白泽带官兵前去切断传染。褚大人,召集全州医者商讨救治方案,全力以赴,救治百姓!”
      清和公主和官府众人共同治疫,公主穿着粗衣布褐,亲自施粥,照顾病患。
      日子在忙碌中过的很快。一日,城门口聚集了一众灾民,他们是其他州逃来的,官兵为了避免带来更多病患,拦着他们不让进城。公主听闻此事,忙到城门口。谁知灾民一听来的是个公主,嚷着就是官府不给粮食,一时间群情激愤,竟然与官兵打了起来。几个官兵怎敌那一众灾民,于是他们冲了进来,公主也被淹没在人群中,这人一拳,那人一脚,本就体弱,公主便当场倒在地上,城门口一片混乱。白泽和褚玠听闻此事,忙赶过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一些病愈百姓,他们赶到以后才解了围。那时公主已被官兵抬到一边,满脸都是伤痕,衣服上都是血迹。褚玠赶紧抱起公主往官府跑,白泽见渺嫣伤成这样,一下子怒火中烧,拔出刀就向灾民砍了去,在人群中她不停挥舞着刀,一时间杀红了眼。灾民们也是没饭吃,这才起了冲突,官兵见白泽这样,几个人一起才把她拦了下来,白泽在这场冲突中也受了伤。
      清和昏睡了五日五夜,别的人甚至都以为她醒不过来了,逃来的灾民搞清楚状况后,心觉自己有罪,因此刚安顿好,就到官府前跪着认罪,一日接着一日。白泽见渺嫣如此,原本神采奕奕的一个人也瞬间蔫儿了下来,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剩褚玠一人在打理州府之事。
      “白泽,吃饭了。你已经五日没有好好吃饭了,这样下去,身体可撑不住。”褚玠又敲了敲门。
      “不吃,我不饿。”这已经是这天褚玠第六次来找白泽了,白泽十分不耐烦。
      “那好,你不吃我就不走。”褚玠见白泽依旧不吃,就索性坐在门外。隔了一会儿,就有人送来官府文书,褚玠就顺势叫人办了桌案,办起了公。
      “咕~咕~”屋内白泽的肚子在叫,褚玠听到偷笑了一声,“哼。”然后什么都没有做,继续处理文书。白泽蹑手蹑脚地跑到门后,往门上戳了个洞,偷偷观察褚玠。“咕~咕~咕~”白泽的肚子又叫了,白泽忙捂住肚子,“不就是几天没喂你吗?叫什么叫?我说过姐姐醒之前不能吃,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白泽摸着肚子心想。“唉,饿死我了。”白泽倚靠在门上,闭上眼睛,“烧鸡,乳猪,火腿……”孰不知,褚玠已经悄悄站起来,隔着门看着白泽,过了一会儿,褚玠打开门,白泽就正好跌在他身上,白泽倒没什么,褚玠确是尴尬住了,瞬间不知所措,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头上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心跳的极快。
      “我听你一直没有说话,猜想是不是饿晕了,就开门看看,白泽,多有得罪。”褚玠忙把她推开。然后乖乖的站着,双手并拢。
      白泽没有站好的意思,又瘫软在褚玠身上,“褚大人,小女子屈服了,我要吃东西。不过姐姐醒了你就说我一直没吃啊。”
      “吃的呢?”白泽仰起头质问褚玠。
      “哦哦,我带你去吃。不是,我给你去取。女公子,你觉得呢?”褚玠语无伦次。
      白泽白了他一眼,“褚大人,小女子快饿死了。我不想走路,你决定吧。”
      褚玠就将白泽抱了起来,抱到了屋内,又命人去取些餐食来。褚玠抱白泽的时候脸涨得通红,红色蔓延到了耳根,这可把白泽笑坏了,只不过饿得没力气笑了。
      餐食刚来,白泽就狼吞虎咽起来。
      另一边,清和还在昏睡,她的梦境一片黑暗。仿佛这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慢慢的视野开始渐渐亮了起来,等到她能看清的时候,她发现周围一片生灵涂炭,满目尸体,血流成河,听到的是鬼哭魂号,鸦声阵阵,抬头她看见了逝去的父皇和母后,“清和,朕的天下为何成了这样?”“清和,母后很失望。”他们的声音一声声钻进清和的耳朵,“公主殿下,您为什么不救我们?”“公主殿下!”“娘亲,我还不想死啊。”“孩子不怕。”“公主殿下,我们做错了什么?”清和害怕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蜷缩起来,全身都是汗。
      “清和,清和你醒醒,不要睡了,我来了。”说着,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在清和脸上。“清和!”清和还在发抖,泇彧儿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泪水一滴一滴打在清和手上。
      清和的梦境中,埋怨和自责在侵蚀着她的心脏,清和一个人孤立无援,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哒哒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清和抬起头,泪眼模糊,泇彧儿和圭璋渐渐的在清和眼前清晰起来,她的英雄终究还是出现了。清和起身,疾步走到下了马的泇彧儿面前,两个人紧紧的抱住对方,“你终于来了。”清和一口哭腔,压抑在内心里的眼泪一下子发泄出来,她控都控制不住。没有人见过往日杀伐果断的公主如此难过,真是命运使然,公主这个身份终究给了她太多太多。泇彧儿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清和,这个他早就想放在心上,捧在手里的人,这个他一眼万年,他朝思暮想的人。他越抱越紧,仿佛下一秒自己怀里的女人就要消散。或许是梦境给了她慰藉,或许是她还想要再努力一点,或许是她还是放不下泇彧儿,清和终于还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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