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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四年级是个事情特别多的年份，尤其是火焰杯刚开始的那段时间。
哈利本就因为和罗恩冷战而有些烦躁，德拉科还偏偏在这个时候惹人厌烦得来挑事。
其实当德拉科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哈利本是想一拳打上去出出气的。可就在这个时候，学校里突然传来一声揭穿假穆迪的吼叫。
哪怕多年后回忆，哈利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要牵着德拉科的手将他护在身后。明明自己才是救世主，才是刚被食死徒利用火焰杯陷害的，才是所有人里最有危险的。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就像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是本能地想将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和所有可能的危险隔开。
麦格教授就在附近几乎立刻就冲过来控制局面，可抢回魔杖的小巴蒂·克劳奇根本不怕，他利用周围的学生做掩体，甚至对学生们攻击引起骚动。
虽然动静闹得很大，但最后的结局还是让小巴蒂顺利逃离了霍格沃兹。甚至就连那个大喊大叫揭露一切的人都没找到，全校唯一能作为证据的就只有假穆迪留在办公室的复方汤剂。
德拉科全程都很安静，直到各个院长出来安抚局面，他才小声地贴着哈利的耳边说道，“可以放手了吧，救世主。”
而哈利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紧握着对方的手不曾放开。
“我…我不是，那个，刚才假穆迪好像要攻击你，他可能是食死徒，所以我才…”
哈利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大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嘴，眼睛也一直盯着那被白皙肤色衬得越发艳红的羞涩耳垂。
德拉科失去了一开始吵架的气势，只是瞪了一下哈利，然后一言不发地朝着宿舍的方向跑走了。
就在哈利以为这不过是二人生活中的小插曲时，德拉科却在第二天的上午一个人来到了他练习魔咒的湖边。
“哦，破特。你连练习魔法的环境都这么寒酸。”金发少年逆着晨光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虽然嘴上的语气一如往常的令人讨厌，可哈利却只能想起他昨天羞涩的模样。
德拉科抱臂在一旁看着哈利不成样的练习，不时会冒出点刻薄的话来改正他念咒的动作。棕发女巫看着自己朋友一改往常的态度，还有对方虽然无礼但是非常准确的点评。已经为哈利翘了一节课的赫敏，果断地在第二节课开始的时候转身离开了这里。
因为是飞来咒的练习，所以树下摆了很多东西。在赫敏走后，德拉科也为哈利亲自做了示范，不管是书还是羽毛笔，只要咒语一出，都会乖乖地飞到他手里。
哈利对此很是恼怒，练习也越发显得急躁。德拉科叹了口气，站累了的他卷着院袍就直接坐在树下，不断地和哈利念叨着，“你的心情波动太大了，破特，咒语的念法都走形了。”
“哦，用不着你管，马尔福。”
心情烦躁的哈利想都没想就噎了回去，可今天的德拉科却没有回嘴，只是如他所想的陷入了沉默。哈利又练习了几分钟，可时间越长，心中就越憋闷。
这都是马尔福的错，他就在那儿高高在上地不断重复我的错误，不过就是个魔咒而已，他比赫敏的要求都高！尖酸！刻薄！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只是在迁怒的哈利，本想像以前那样和德拉科吵一架全当发泄，可他刚一转头却发现金发少年已经靠着树睡着了。
阳光从树叶间洒落，浅金色的少年安静地睡着，无知无觉的样子就像他要融化在这片暖日里。少年是春光，春光亦是少年。
哈利只觉得看上一眼，心中的火气就四处散去，他挥着魔杖朝德拉科的方向指去，故意放低了声音念出飞来咒。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咒语肯定没有反应，不过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对方，哈利还是撇了撇嘴。
越是盯着树下隐在光影中的人，哈利就越是不肯罢休，在清了清嗓后，他又说了一遍。
“德拉科·马尔福飞来。”
随着咒语的结束，哈利一步又一步地主动向德拉科走去。在念到第三遍的时候，他便已经坐在了德拉科的身边，并伸出手将对方靠在树上的头慢慢移到了自己肩膀上。盯着对方的睡颜，哈利笑着嘟囔道，“话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我这不已经练成飞来咒了嘛。”
对方轻微而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带来一丝丝痒意，可哈利很清楚，他真正感觉酥麻的地方并不是脖颈，而是自己的心。
哈利和德拉科的关系发生了改变，虽然很慢很细微，可他们还是改变了。
第一场比赛结束之后，哈利特别避开了关心自己的朋友们，来到了他们练习飞来咒的湖边。那个躲在帐篷外面不愿进来的金发男生，正站在这里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等他。
待救世主出现，德拉科便将一直攥着的徽章递给了他，可先让哈利忍不住皱眉的却是对方那冷寒如冰的手，“你等了多久？”
“不用你管，幸好你今天没给霍格沃兹丢脸，疤头。若敢让马尔福上学的地方逊于那些蛮夷，我现在就把你推进去沉湖。”德拉科嘴上的话依旧刻薄，可给哈利特制的徽章却明显有着别样的感情。
原先的波特臭大粪已经不见，转而变成了他今天骑着火弩箭戏耍匈牙利树蜂的样子，在巨龙喷出火焰后，画面就会变成的霍格沃兹校徽。
眠龙勿扰。
哈利握紧徽章，然后主动朝德拉科展开了双臂，“谢谢，马尔福。”
“干什么，巨怪？我才不要抱你。”德拉科给了东西后转身就要走，哈利却眼疾手快主动抓住了对方的手，就像几天前面对假穆迪时那样，微微用力便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地将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确切地抱住人后，哈利才意识到德拉科全身都在微颤。他担忧地为对方加了两道保暖咒，可德拉科的情况并没有随之出现好转。
感觉到怀里的人正一点一点犹疑地抬起手试图回抱住自己，哈利突然无师自通地懂了这个小少爷的心。他将手放在德拉科的脑后，轻柔地揉着他的发尾，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重复着。
“德拉科，我没事，比赛已经结束了。你别害怕，你别害怕。”
怀中的人渐渐止住了颤抖，可两个人都没有因此推开对方。那之后的几个星期，他们就这样默契地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感，没人愿意退后一步，但也无人勇敢地踏出第一步。
哈利犹犹豫豫不敢邀请德拉科跳开场舞，而暗等无果的德拉科便气急败坏地当着哈利的面邀请了潘西。
听到哈利他们需要鳃囊草，德拉科先一步拿到了一些，并顶着风险在地窖外面一圈一圈徘徊。可直到比赛那天，他也没等到哈利的请求。
当看着哈利抱着两个人从湖面出来时，德拉科先是觉得自己因为害怕快暂停的心脏终于重新开始了工作，然后就是浓浓的委屈，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委屈。
成功拿下第二场比赛的哈利终于找到了一点自信，他一边擦着身上的水，一边满场去找德拉科的位置，可那里却已经没有了金发少年的身影。
德拉科在躲着自己，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的哈利终于再次主动出击，他利用活点地图的优势，第二天晚上将人单独堵在了天文塔里。
“这不是神通广大的救世主吗？又能偷鳃囊草，又能一个人带两个宝物回来。喂，破特，格兰杰难道没发现你和她喜欢一个人吗？”
虽然对方说着一如既往的刺耳的话，可哈利却突然觉得眼前人越发可爱，就像只受了伤正在露出利爪保护自己的小兽。
“别这么说话，那是火焰杯用魔法作出的决定，德拉科。”哈利已经不会轻易因为德拉科的话生气，见对方要走，救世主也贴心地陪着，打算直接将人送到地窖门口。
“哦是啊，魔法，连魔法都知道那个韦斯莱是你最爱的人。”
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样子，哈利只觉得心中越发开心，“生气了？你想替代罗恩被我当众抱着吗？”
“你说什么！你竟然这么侮辱一个马尔福！哈利·破……”
哈利单指抵住德拉科的唇，止住了他后面越发升高的吼叫，要是把费尔奇引过来，以后就更没有和眼前人说话的机会了。
“做个约定吧，德拉科。若我真能拿下火焰杯，下次霍格莫德村，你就和我一起去。”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德拉科愣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反驳，“火焰杯只要不是被那两个蛮夷学校拿走，对我来说都一样。就算非要压一个，那我也更看好塞德。”
“塞德里克，你们纯血家的旧识，看好他也确实很有道理。”哈利也不生气，依旧笑意满满地看着他，“但我们可是同级啊，相较于学长，不应该更支持自己的同级吗？”
“你现在根本不缺支持者吧，破特。”
“不一样啊。”哈利盯着对方灰蓝色的双眸，万分坚定地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德拉科。”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叫我教名的？”德拉科小声嘟囔着，但哈利知道这是对方心软的前兆，而也如他所料的那样，半分钟后德拉科便点了头，“好好表现，不要给我们四年级丢人。还有……”
“蜂蜜公爵，你请客。”
哈利笑着点了头，然后不顾德拉科的拒绝，坚持着将对方送回了地窖的门口。回身看着那站在门口等自己走远的金光，哈利觉得心口是从未有过的暖意。
但可惜的是，这道暖意却只持续到塞德里克摸到门钥匙的那一刻。
当哈利带着已经没有生气的塞德里克逃回霍格沃兹的时候，心中满是愤怒、恐惧与无边的背叛感。他听不见周围人的关心，感受不到邓布利多的手掌的温度，他只能看见远处人群里那抹特殊的金色，那与卢修斯一样的金色。
塞德里克的尸体被暂时安置在医疗翼，哈利在庞弗雷夫人治疗后偷着跑了出去，然后在走廊寂静的拐角处撞到了自己在找的人。
“德拉科·马尔福！”哈利掐着德拉科的领子将他摁在冷寒的墙上，因为过于愤怒，他错过了德拉科眼中的担忧与惊慌，“你和你父亲到底都做了什么！伏地魔！伏地魔复活了！都是因为你那个卑鄙而狠毒的父亲！塞德里克也是被他们…被小矮星彼得…”
“…不许污蔑我的父亲！死疤头！放开我！”听见自己的父亲被侮辱，德拉科剧烈地挣扎起来，他们许久没发生争斗，这次二人却都上了狠劲。
哈利被怒火蒙蔽，手上也动了狠，德拉科的脖子与手臂都被墙蹭出了血痕，甚至连额头都破了皮。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哈利到底是隐下了自己的愤恨，先一步松了手退后一步，“马尔福，你不要再靠近我！不管你们家要和伏地魔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们。食死徒…你还有你的父亲，你们都是食死徒！”
“哈利…”
脖子上火辣辣地痛，德拉科单手捂着喉咙小声地叫着，那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哈利，可这依旧没能挽留救世主离开的脚步，而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德拉科的尸体是第二天清晨被费尔奇发现的，就倒在医疗翼回地窖的路上。虽然邓布利多立刻就封锁了消息，但还是被四处溜达的韦斯莱双子偷偷听到了，而被他们知道了那就意味着全校都知道了。
因为德拉科一晚上没回来，布雷斯和潘西本就在为他担心。在大厅里听见双子的消息后，他们连质疑的时间都没有，转身就往大厅外面跑。
可哈利的速度却远在他们之上，像风一样从那群斯莱特林身边跑过。耳边都是血流的声音，心脏快速跳动像是要从嘴里蹦出来，可哈利没时间去想这些，他努力调动全身的肌肉，快速冲到楼上，在斯内普出手阻拦前就先一步冲进了医疗翼。
而病床上那个毫无血色与生气的金发少年只用一眼就打破了他所有的祈祷与侥幸。
“德拉…科…”
邓布利多他们本以为德拉科身上的伤口是他对敌时挣扎造成的，可当哈利来后他们才知道那些伤是他亲手留下的。而德拉科实际上却是被人用死咒偷袭，一招毙命死在了无人的长廊里。
一条孤独又阴冷的长廊里。
这件事的凶手直到卢修斯转换阵营之后才浮出水面，是意外被揭穿身份所以迁怒德拉科的小巴蒂·克劳奇所为。
但那时的哈利却无法分心去找凶手，因为只是站在德拉科身边，哈利就觉得自己被自责与悔恨全然淹没。明明知道现在的霍格沃兹有多危险，自己明明知道的，却还是留下他一个人了。
斯莱特林的学生大半都请了假去参加德拉科的葬礼，而哈利理所应当的没有被邀请。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布雷斯孤身一人等在格兰芬多的塔楼门口，然后顶着罗恩警惕的眼神将握在手里的东西塞到了哈利的怀里。
作为德拉科的朋友与骑士，这个人实在是太知道如何去戳哈利的痛处。哪怕从头到尾布雷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哈利还是握着手里的东西跪在塔楼门口痛哭不止。
赫敏和罗恩急得不行，可哈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边的泪打透了手里的鳃囊草，到了最后，哈利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可他的泪却像是不受控制根本无法停下。
哈利后悔了，他想将自己说过的话收回来，他想和德拉科道歉，可他又是那么清楚而痛苦地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哈利和德拉科都是倔强又心软的人，就像那个夜晚一样，没人愿意离开那个拥抱，却也没人去承认那个拥抱到底代表了什么。
若他们能更早地打破隔膜，若德拉科没有被真正的食死徒迁怒，若他们能更早地真正迈出确切的第一步。
若他们能更早的相爱。
那未来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哈利不知道。
他只知道。
在自己亲手推开那抹金色暖阳后，余生的所遇所见便只有聊胜于无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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