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路

　　“叩叩叩！”
　　孟陆根据手机上的地址找得到了那天的客人，开门的是个穿着西装围着围裙的男人看样子是在做晚饭。
　　“你们是？”
　　孟陆出示证件：“不好意思，我是刑警大队的，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一下金先生。”
　　“谁呀？”房间里走出一个穿着家居服的男人，好奇的看着门口，“是快递吗？”
　　“哦，不是，是警察，想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西装男侧身让开门，“两位警官请进。”
　　“嗯？警察？”
　　“你好，请问你是金语先生吗？”孟陆问道，“我有一些关于Carissimi的事情想问一下你。”
　　金语点头把人引到客厅的沙发上，西装男去给他们倒了两杯水，然后挨着金语坐下。
　　孟陆环视的周围一圈，房子很大，却收拾的很干净，透过没有关严的衣帽间的门缝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很多排列整齐的西装以及配饰，门口的衣帽架上也挂着一件西装外套。
　　“你们警察现在颜值都这么高的嘛？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明星呢。”金语捂嘴偷笑，“不好意思啊，我是个职业经纪人，看到二位这么漂亮的五官还有这么好的身材就有点忍不住犯职业病了。”
　　“没事，其实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位大学老师呢。”孟陆看向坐在一旁的西装男说，“请问这位是你的？”
　　“这位是我先生。”金语很自然的挽起西装男的手，“之前是我老板，后来被我斩于马下！”
　　陆岱序对他宠溺一笑：“对了二位，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上上个月金先生你是不是独自一个人去Carissimi取了一套手帕？”
　　金语回忆了一下：“上上个月...是的，我记得那天是6月3号，还下了很大的雨。”
　　孟陆问着细节：“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个日子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有呀，因为6月3号是我先生的生日啊。”说到这个金语倒是有些生气，“这套手帕我很早就订了，本来说是5月中旬就能到了，我还想着做520的礼物，结果快到日子了那个店长突然打电话来说，我订的这套手帕在邮寄的时候寄丢了，问我能不能再等等，他再给我订一套，我看他态度挺诚恳的，而且他们这些打工的也不容易就答应了。”
　　陆岱序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说：“没关系的，你520送的那个礼物，我也很喜欢。”
　　金语脸一红，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孟陆把他俩的互动尽数收入眼底：“对了，那天店里人多吗？”
　　金语仔细回忆了一下：“嗯...那天下雨，又是工作日，我进店里的时候没有别的客人在。”
　　孟陆和纪言对视一眼，看起来这位赵店长是一句真话也舍不得说啊。
　　“那个手帕上面的刺绣是出厂就有的吗？”
　　“嗯！这也算是他们家的一个设计吧。除了大写的中文数字刺绣，他们家店还可以定制客户自己想要的字母数字之类的，我就定了我和岱序的名字缩写，听别人说要一个月多月呢，我还以为要错过他生日了，幸运的是我补货的只要几天就做好了。”
　　“哪我能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金语起身，“走，我带你去看，岱序你在外面陪陪另一位警官。”
　　孟陆跟着金语走进衣帽间，客厅里只留下陆岱序和纪言。
　　“纪警官，你应该喜欢孟警官吧？”陆岱序突然开口轻声问，“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到你看他的眼神和我当初的一样。”
　　纪言低头不语，指尖缓缓用力捏着玻璃杯。
　　“他不知道？”
　　纪言摇头：“我不知道。”
　　陆岱序看他的样子好像看到了当年因为爱情懦弱胆小的自己，这毕竟是别人的爱情，他也没再多说。
　　回去路上，天已经黑了，孟陆开着车往警局赶，那边已经把嫌疑人盯死了，就等他安排抓捕任务，但是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往边上瞟，从金语家出来，纪言就好像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孟陆还是没忍住开口，“你是不是对金语和岱序之间的感情...有看法？”
　　纪言抿唇不语。
　　孟陆见他不说话，自顾开口说：“其实我之前总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真的很奇怪。”
　　纪言心中一紧，好像被人用一把利刃刺穿了心脏，疼得一时忘了呼吸，颤抖的双手渐渐握紧，眼睛看向窗外，逼迫自己用满不在乎的声音说：“是吗？”
　　“是啊，之前我对他们这样的感情一直很不理解，再加上SH上对这种感情带有倾向的批判让我根本没有机会去真正了解这种感情。”孟陆似乎没有察觉出纪言的不对劲，“但是今天我走进金语和岱序的家里，看到他们真实的生活，我觉得是我之前的想法过于幼稚了。他们没有任何错，只是喜欢一个跟自己同样性别的人而已，他们也可以像普通家庭一样一起下班做饭，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打游戏，然后晚上相拥而眠，不，其实他们就是普通家庭。你觉得呢？”
　　刺入心脏的利刃开出了玫瑰，在懦弱者心中绽放出一片花海。
　　突然电话响起，孟陆点开蓝牙，电话那头是高洋略带着急的声音：“老大，不好了，人跑了。”
　　“怎么回事？”孟陆皱眉。
　　“队里人手不够，诸歌主动提出要去盯嫌疑人，我同意了，结果刚刚陈飞和我去换班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有点不对劲，我俩假装居委会敲门发现人已经跑了，屋子里还有很多笼子和几只猫的尸体。”高洋看着几只死法凄惨的流浪猫，压下想吐的冲动，“这几只猫好像刚死的样子，死状很惨。”
　　孟陆仔细分析了一下手头上掌握的资料：“高洋，你跟陈飞带人，一个去火车站，一个去飞机场，我跟纪言去汽车站，顺便通知各个分局的兄弟们拿着照片找人，他的身份证已经查证出来是假的，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通知交警大队协助我们在各个出城高速路口设置路卡。”
　　“是！”
　　孟陆挂了电话，纪言把警示灯放在车顶，马路上一辆顶着警示灯的GT瞬间完成掉头，朝汽车站开去。
　　A城商业发达，来这里务工的人有很多，汽车站每天都有很多人背着大包小包或是来这里讨生活，或是讨不到生活决定回家。
　　孟陆和纪言穿梭在人群中，生怕错过嫌疑人。
　　俩人把大厅里的人都摸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那张熟悉的脸。
　　纪言冷静下来，仔细想着还有什么别的特征。
　　“刚刚高洋说嫌疑人住的地方是不是有很多猫的尸体？看上去刚死的样子？”纪言分析，“他要是要跑的话，直接跑就好了干嘛要杀了那几只猫？他要是明知道警察在监视他，杀猫产生的动静不是更容易吸引警察去找他吗？”
　　孟陆被他点醒：“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想跑，而是想要继续作案？”
　　“这个可能性很大。”
　　两人突然对视一眼：“西郊筒子楼！”
　　这里本来是城市开发的一部分，但是当年开发商离奇死亡，剩下的几个高层也纷纷出了事，这里的开发项目就被迫中断了，盖了一半的房子被孤零零的扔在这城市角落，慢慢的倒是变成了一堆无业游民和乞丐的聚集地，他们把这里当成了家，还给这里取名叫西郊筒子楼。
　　“三哥！”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对着里头的人喊，“有客人！”
　　“他妈的，神经病啊！你们家有人来乞丐窝做客啊！”被叫做三哥的人抽着地上建起来的烟屁股骂骂咧咧的从暗处走出来，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杜可，“哟，这谁啊？穿这么好看来要饭啊？”
　　杜可没有理会他的无力，只是晃了晃手上的袋子：“三哥您好，我姓杜，是来买东西的。”
　　“买东西？”三哥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您走错地儿了吧？我这破乞丐窝一个，有什么东西能卖给你啊？”
　　“三哥说笑了，谁不知道您这有能让人到天上人间的好东西呢？”杜可把袋子往前一递，“还得麻烦您不是？”
　　三哥接过袋子一看，里面是满满的红纸头，但是又有些担心：“你不是条子的人吧？”
　　“条子会来这种地方吗？”杜可轻笑，“这些还只是定金，要是三哥肯卖我，我还有重谢。对了，我今天还带了两瓶好酒，来孝敬您的！”
　　“哈哈哈哈！好！”三哥收下钱，“你是个痛快人，那我杨三也不能藏着掖着，小六，把这位贵客给我请到...请到我的办公室！”
　　小六好奇的问：“三哥，我们这有办公室吗？”
　　杨三面子上挂不住，朝着小六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二楼的雅间！”
　　小六被打了一个踉跄也不敢还嘴，哈这腰给杜可带路，杨三在下面打了个电话也上了楼，楼上说是雅间不如说是个稍微干净一点儿的水泥房里头摆了张桌子，杜可坐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凳子上，已经把酒给摆上了。
　　“这酒可真香啊。”杨三一上楼就闻到了，赶紧打发一边眼馋得到小六，“那个，小六啊，我们有生意要谈，你先下去吧，把门看着啊！”
　　小六眼睛看着酒，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空旷的二楼只剩下两人。
　　“三哥，咱不着急谈生意，先喝点儿，这酒可是我托朋友弄来的，在国内可不好弄啊。”
　　杨三咽了咽口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杯下肚，杨三止不住得点头夸奖：“嗯！好酒！真是好酒！”
　　杜可把酒给他满上：“您在尝尝！”
　　杨三点着头把酒往嘴里送，看着杜可不喝，好奇的问：“兄弟，你怎么不喝啊？”
　　杜可一笑：“我待会儿还得开车呢，不能喝。再说了，我这不是先拍拍您马屁，兄弟这事儿可指望着您呢！”
　　杨三被他哄得五迷三道的，一拍胸脯说：“兄弟你放心！你的事包在哥哥身上，我刚才已经打电话过了，你要的货有，马上就给你送来，就冲你着做生意的劲儿！你这人，能处！”
　　“那就多谢三哥了！来，再干一杯！”
　　半瓶下肚，杨三脸颊通红，醉醺醺的摆着手：“不...不喝了...兄弟，真的喝不下了...”
　　杜可露出一个耐人琢磨的微笑：“是吗？”
　　突然杨三被一条手帕捂住口鼻，他剧烈的挣扎，拍打着捂着他的手臂，但是手却使不上力气，只能感觉到意识逐渐模糊。
　　杜可感觉到怀中人挣扎减弱，取下手帕，把人放平，掏出藏在腰后的水果刀，神色决然的往下。
　　“住手！”
　　突然楼梯口传来一声怒吼，杜可转头看去，孟陆带着人及时赶到。
　　杜可心里一慌，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变，用力抬高双臂往下。
　　“啪！”
　　孟陆冲了过来一个飞踢，踢掉了杜可手上的刀，刀在空中转了几圈掉在墙角，杜可冲过去想要去抢，却被孟陆一把抱住，扭打之间两人朝着没有护栏的阳台滚去，杜可知道自己没有活路，干脆带着孟陆往楼下一滚。
　　纪言刚冲上来，看到这一幕，呼吸一滞，健步向前，往上一扑。
　　“孟陆！”
　　“队长！”
　　“老大！纪老师！”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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