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区

　　晚饭后，钟墨要开始工作了，顾白闲得不行，在书房四处转悠。
　　钟墨忍不住问：“你不是还攻读硕士吗？不看看书什么的？”
　　“可是现在放假诶。”
　　钟墨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开始工作。他把早上那出小插曲改了回来，然后才想到手下们都放假了，没人给他汇报工作，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干啥。但好多是工作时间，总得做点有关工作的事。
　　要不……给手下们出点训练题？
　　顾白低声的一声“嘶”打断了他的思索。
　　“怎么了？”
　　“腿好痛……我好一段时间没运动了。”
　　“谁叫你逞能？赶紧去休息，我给你热敷一下……”
　　“可是，不是工作时间么？”
　　“今天没啥事可做，不管了。”
　　“噢，那好吧。”
　　顾白老实地去了卧室躺在东上。腿很疼，但他又太累，在钟墨准备好热水前就睡着了。
　　钟墨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卧室，却没听见某个很吵闹的家伙的声音，细看才发现他睡着了，估计他实在太累了，所以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人，明明没有那么厉害，但意志力却奇强无比，总有种不服输的劲。
　　至少从这点来说，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他。
　　钟墨一边给他热敷，一边给他按摩。顾白人如其名，整个人都生得很白，腿修长，瘦但也有力，只是今天这么高强度的运动着实为难他了。
　　他生性好动，即使睡着了也总不令人放心，他拖着拉伤的双腿翻身，差点摔下来，反复几次钟墨愣是没辙，得出一个结论：必须时刻看着他。
　　那也没办法出啥训练题了，只好下次有机会再说。
　　……
　　此时还在庆祝放假的手下们丝毫不知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
　　但，总归也是要死的，钟墨的训练题……嗯，多半“药丸”。
　　这边钟墨正打算睡下，又担心自己一天不在，手下们也放着假，公司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
　　毕竟这也是他的工作和职责。
　　他实在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决定临时去公司加个班，正好顾白那边也安分了不少，估计一会就能热睡过去。
　　钟墨刚起身，走到门口正准备换鞋，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头便迎上顾白疑惑的目光，和他那张有些不开心的脸。
　　“干什么去？”平日热情活泼的声音此时居然有点……冷若冰霜。
　　钟墨有些出神，缓了两秒才答道：“不放心，想去趟公司。”
　　“我吵醒你了？
　　说完才想起对面这位睡觉的习惯，钟墨又是一阵语塞。
　　***
　　顾白看清楚面前的人是钟墨，忽然紧张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但面对这位表哥，恐怕任谁都不敢太放开。
　　“你醒着？”那时的钟墨总是很寡言，极少多说不必要的字。
　　“……刚刚才醒。”顾白不敢说真话也不敢说假话，于是选了个折中的说法。刚才一瞬涌入的思绪让他有些发愣，他其实不了解钟墨，也不明白他的目的。
　　“进去点。”钟墨有些不耐烦。
　　“啊？噢……”顾白现在反应非常迟钝。
　　以前不知道蓝光究竟是什么的时候，那抹模糊的颜色总能令人安心，然后他便会沉沉入睡。但现在蓝光忽然清晰起来，反倒令人不那么安心。
　　虽然似乎没有关联，但顾白心里冒出“近乡情怯”这个词来。
　　直到那时，顾白还没有对这位表哥有什么好感，其至可以说敬而远之。
　　对于一个不了解的人，何谈“近乡”呢？这可笑的想法马上便被顾白压了下来。
　　但他还是想问问钟墨，问他为么要做这些，为什么总是这么沉默。
　　还有，为什么戴着氚管。尽管那时他还不知道那玩意是氚管。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太多太多，似乎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想了解对方的近况，但是又分别太久，不知道怎样开口。
　　顾白十分忐忑，一直睡不着，又不敢翻身闹出点什么动静吵着钟墨。
　　但他忘了自己的呼吸声有些纷乱，根本不像睡着时的匀长令人放松的声音
　　于是过了几分钟，钟墨开口了：“有什么想问的？”
　　简单的几个字让顾白一时之间有点难堪，太多问题堆积在心口，反倒令他不知道问什么问题才好。
　　大概钟墨也意识到自己的声太过冷淡，换了一种稍热忱的语气。
　　“想问啥就问吧，没关系。”
　　这句话如同开关一般，彻底打消了顾白的顾虑，也释放了他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要做这些？”他下意识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开灯你睡不着，但你开灯又会让我睡不着。于是我思考了个折中的方法，然后发现你身边人你就会睡着，所以就这样做了。我一般又醒得很早，所以你醒的时候我已经回上铺了。”
　　在顾白印象里，钟墨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平时他虽冷淡，但也保持着礼貌，一切行为都合乎规范，极有分寸，只是话很少。
　　听完后顾白心里百感交集，此前遇到的那么多人中，几乎没人能在乎能理解他的感受，他也总是默不作声地付出。直到遇见钟墨，他才意识到关心自己理解自己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重要。
　　也是从那时起，顾白也从心底接受了位“哥哥”。
　　“哥。”顾白考虑良久，总算叫了出来。
　　“嗯？你叫我什么？”钟墨感到无比意外，他来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喊。毕竟他一早就想好了高考完就离开这个临时住所，他并没有把这里当做家，自然也没有把他们当做家人。对于这个称呼钟墨很意外，但也有一丝惊喜。
　　他太有渴望有一个家，有家人，但又无法接纳这个“家”。这声“哥”喊得他有些出神。
　　好像他真有个家，真有个家人一样。
　　“我叫你哥。有点晚了，该睡了，晚安。”
　　“哦……晚安。”
　　一旁的顾白很快沉沉睡去，钟墨却睁眼到了天明。
　　他没有同往常一样早早回到上铺，而是静静躺着，等身旁的顾白醒来，转头看见他，然后像天下所有弟弟一样说一声：
　　“哥，早安。”
　　***
　　顾白：“我和你一起去公司。”
　　钟墨：“你的腿还伤着，得好好……”
　　顾白打断了他的话：“又不是步行，我可以去的。”
　　钟墨想说什么，但最后又作罢，他和道顾白那常人不具有的固执，或者说决心。
　　他了叹了口气，转身继续换鞋，算是默许。
　　他本想着实在不行可以把顾白抱到车上，但显然某人并不打算这件做，他仅靠意志力就可以做到步行上车。
　　公司并不很远，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但就是这点路程顾白都能睡着。也不知是真嗜睡还是单纯太累了。
　　钟墨在公司也有个专用的办公室，甚至有专用电梯直达，只是钟墨很少来而已。
　　毕竟那么顶尖的专家，公司哪能放走呢？
　　钟墨拍醒顾白：“醒醒，到了。”
　　顾白睡得不深，很快就清醒过来，跟着钟墨进了电梯。
　　“哟，居然还有专用电梯？这么厉害？”
　　“让开点，你挡到我解锁了。”
　　电梯有指纹锁，毕竟是直达办公室的专用电梯，好歹有点安全措施。
　　“啧，那么凶干嘛……”
　　钟墨不想和他多话，直接进了办公室，他不太熟悉这里，不过每次来这里都会很整洁，一尘不染。在他的要求下，布置很简单，反正他也不常来。
　　隔壁是手下们的办公室，有什么重要工作都会经过这里，再统一汇报给钟墨。
　　换句话说，小事都让手下们干，大事要通过他们让钟墨了解。
　　此前钟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才反应过来其中有很大安全隐患，看来得试着改革一下。钟墨走进隔壁办公室，奇怪的是居然有一处还亮着光，钟墨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位新人。下午才见过，说明他知道要放假，那为何现在会在这里？
　　那人见钟墨走近，抬起头打招呼：“老大好！”
　　“在这儿干啥呢？今天不是放假么？”
　　“报告老大，我放心不下公司的工作，所以来看看！”
　　“辛苦了，就你一个人么？”
　　“刚才陈主任也在，才走没多久。”
　　他口中的陈主任就是陈迅。
　　“有什么工作要做么？”
　　“一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嗯，很好，你叫什么？”
　　“高辰渊，老大叫我小高就好。”
　　“好，联系方式给我下，回头有事找你。”
　　小高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钟墨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了。
　　顾白正看着什么资料，见钟墨回来，很快地收拾好，然后等钟墨开口。
　　“走吧，回家。”
　　钟墨的表情好像挺开心的样子，但顾白莫名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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