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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事
二月的寒流过后很快迎来暖阳,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起来,短暂的花期还没来得及欣赏,便已长出嫩芽,程观云和周知觅两人忙的不可开交,各自辞职之后整日不是去选址筹备开店就是策划开店的大小事宜,赏花踏春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有。
直到二月的尾巴选好地址准备动工才算稍稍有点进展。
也许是好事多磨,地址选好各种问题又蜂拥而至,大量的时间耗费在解决问题上真正的推进工作难有进展,望着这一天天烧钱似的日子没有一点进项,感觉人都老了好几岁。
眼见一团乱麻理不清,程观云痛定思痛腾出时间来去网上查询开店办理的各种手续流程,以及减免的事项和贷款的事情,让周知觅负责找装修公司。
目标明确下来,开店的事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不再是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
三月中旬山庄正式动工,这一夜程观云两人失眠了。
那些烦了许久的事早已经没了影,然而怅然若失的感觉还是经久未散,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人生兜兜转转在不经意间发现过往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些错失的遗憾的,再也回不来,只能一往无前,在未知的未来去寻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切仍是悬而未决的,只不过换了种方式。
“周知觅,大学的时候,我最烦你了”,程观云拿着杯子坐在阳台上看着周知觅笑。
深夜两人坐在阳台,看屋外的点点星光,是享受漫漫长夜,也是承受未知的煎熬。
周知觅哼了一声,“说的我多喜欢你一样”。
程观云笑出声靠在周知觅的肩膀上,话语里满是庆幸,“回来之后不止一次庆幸,幸好我回来时你还在”。
周知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又微微叹息一声。
“说什么肉麻话呢,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闹掰”,周知觅说的随意,却像是一种刻意的提醒。
就好似在说这反复无常的人生,不知道哪一天他们也会走着走着就散了。
“也许吧,但吵过之后我依然会记得你的好,也会记得你的不好”。
“说什么瞎话呢,这点酒就醉了吗”,周知觅扶着栏杆迎风朝她大笑。
程观云白了她一眼,“这叫感情细腻好吗”。
周知觅闻言笑嘻嘻凑上去,“你感情细腻,那你说说你那朵桃花你摘还是不摘”。
知道周知觅意有所指,程观云脸色微红嘴硬道,“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周知觅笑道,“那天在医院见你俩分明就有猫腻,还不承认”。
周知觅说的是那天去医院之后的事情,其实还真没什么,也不过宁维桢关心了几句,她扪心自问可什么都没有。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你不让人给联系方式给那女孩子”。
这话让程观云满脸黑线,她不过是好心帮宁维桢推脱,再说当时周知觅自己不也在阻拦那女孩子。
那女孩嘴里说的多好听的报恩,怎么不见给他们报恩,满嘴谎言。
但这话说出口周知觅怎么也不信,她可是瞧见宁维桢那满心满眼都是程观云,她又不瞎。
“要我说你那兵哥哥还是蛮不错的,养眼”。
这声哥哥却叫她又想起了程煜明,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胜她一筹,连走也是让人触不及防,让人回忆起他来只觉满心遗憾。
“去睡吧,明天还要和几个供应商谈谈呢”,程观云打了个呵欠起身去了房间,避开扰人心神的谈话。
周知觅在身后曼声应着,人靠在窗户边懒懒的闭了闭眼不大想动,她命如蒲草,不管是什么都会拼命抓住,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改变她的命运,她都会去尝试,所以不管程观云答不答应她都会劝说。
两人没日没夜的忙碌了一段时间,终于在三月底的时候小木楼改造有了雏形,依山傍水的独栋两层小楼,一楼客厅休闲活动,二楼餐厅,外加半层用来休息观览,这样样式的小楼总共改造四个风格迥异的,再把原本的小型的体育馆收拾出来休闲山庄变得有模有样。
整个样式看着与他们计划的相差不大,但真正做起来费时又费力,为删减了不必要的花架子,他们把内部的物件换成了经济实惠的又不失趣味的,最终盘了预算仍然是超支了,好在他们提前办理创业贷款,但就算是这样工期根本不敢有耽搁,一个人盯着,一个人要去做后期的筹备。
一个上半年的时间程观云不仅兼顾着店里的财务,还要贡献一部分劳动力,还没到夏天她的肤色已经暗了一个度不止,回到家里就找周知觅唠叨这事。
周知觅比她更拼,为了省下些设计费,自己大晚上的加班搞设计,白天就去现场实地应用,硬是让她给省下一笔费用。
两个人几乎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使,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路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幸苦,无数次动摇,又无数次咬牙扛了过来,这一扛扛到了6月。
装修到了收尾了阶段,他们两个人也终于累得脱了形。
彼时正逢端午节,程观云的妈妈打了好几通电话问她放假回不回家,辞职创业的事情没跟家里提,她推脱工作忙不回去,她妈妈又说她弟马上弟要过去省市了,让她有空帮忙陪着去看看房子。
程观云哪里有空,三两句话推脱开,她妈妈语气透露出不高兴,也没明说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几年的事情你不想提,我也就不说了,这次你姑姑介绍了个不错的年轻人,你端午回来看看吧,正好还能跟你弟弟一起走”。
程观云最不想听这些,不耐烦道,“我没空,忙着呢”。
那边静默了一瞬凉凉道,“随你吧”。
等挂了电话程观云又觉得心烦,她脑袋里一直回响着她妈妈挂电话时的不高兴整个人都有些郁郁,夜里回去,周知觅躺床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她推开房门进去,趴在周知觅身旁,犹豫了好一会问道,“我能不能中秋回家一趟,我跟我妈吵了两句”。
周知觅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好”。
程观云这才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周知觅去医院都挂了药水,她不答应,程观云也不好意思独自离开。
回家是临时决定于是又是匆匆忙忙一顿折腾,回到家一屋子的客人,吵吵闹闹的硬是让她那点歉疚给闹没了。
第二天一早程观云还在睡梦中,周知觅打来电话,很是不高兴的问,“你去哪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程观云的瞌睡被这声音吓的没了影,她支支吾吾一会道,“我跟你说了的,你还应了我”。
“睡觉的时候说这个谁记得啊,再说这边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回去我一个人怎么搞得过来“,周知觅气的砸了电话。
程观云吓了一跳,浑浑噩噩的坐起身来捂着脸一阵心烦。
哪哪都烦,让她整个人身心疲惫,偶尔甚至会冒出个不想干了的念头。
念头刚起又被她掐灭,在心里骂了一句没用,怒锤着枕头发泄,等出了气爬起来重新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从前她可以随心所欲但这次不行,是她自己说好要重新开始,就不能半途而废。
早起和家里说好要走的事,哪怕她妈妈万分不愿,她一句公司有事也只能放她离开,不忘叮嘱下次回来记得去赴约。
程观云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中午在家吃了顿饭,当天又急匆匆的赶回去。
两天来回的奔波,本就疲累的身体更加难受,傍晚快到高铁站时胃隐隐作痛,初时一阵阵痛她没放在心上,觉得忍忍就好了,后来胃里阵阵的绞疼持续不间断,伴着火烧的辣劲,疼得她手都有些发抖,几乎让她站立不住。
偏偏高铁到站,下车的长队堵着动不了,人群里还混杂着各种味道,稀薄的空气让她呼吸困难,感觉下一秒就要撑不住。
好不容易坚持着走出站,她还没走两步,那阵难受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两眼冒着金花,腿脚发软,呼吸也变得困难。
她想打个电话让周知觅来接她,刚拿出手机想到早上不愉快,这电话怎么也打不出去。
她独自靠着墙缓了一会,感觉有点力气了,赶忙起身准备走,迈出步子没走两步膝盖发软一下子跪了下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被人一把捞了起来。
“谢谢”,她心有余悸,刚一抬头又被惊到。
“你不舒服吗”,宁维桢打量她。
她想说没事,出口却是,“有点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习惯了说反话,突然的正经让她反应不过来。
“我送你去医院”,说着他转身把包给了身后的同伴,一手推着她的行李箱一手搀着她快步前行。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她前行的人,有种仿佛在做梦的错觉。
直到此刻她依然不确定她和宁维桢之前的相遇算不算缘分,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她并不讨厌和他接触,甚至会有点小小的惊喜。
端午这天晚上她因急性肠胃炎在医院过了节,没有预料到的是宁维桢会陪着她一直到打完吊水。
晚饭宁维桢点的外卖,一份米饭一份粥,她吃不了硬的东西,粥正好。
两人各自吃各自的安静之余感觉到一股怪异感,为了打破这股奇怪,程观云忍不住开口问他。
“你今天怎么会在那”。
有时候程观云都觉得奇怪,宁维桢像是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仪一样,总是能在关键时候出现,即便是用烂了的巧合都难以解释这三番五次的偶遇。
“小长假,人多,我们执勤”,宁维桢简单的解释,一边收拾吃完后的残渣。
做完一切他问起她来,“你呢,怎么这个时候出门,身体不舒服还一个人,你朋友呢”。
那严肃的表情让程观云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就好像小时候被班主任抓到了做坏事,莫名的紧张。
程观云抿了抿唇解释道,“临时有事要赶过来,没想到会这样”。
宁维桢觑了她一眼,递给她一杯温水,声音不辩喜怒,“程观云,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会说谎话”。
程观云睁大着眼睛看他好一阵没说话,他们并不熟,但他这话却像是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答,也不想误解什么。
但宁维桢没有停下的意思,“你心里的想法脸上根本藏不住,既然不会说谎,何必为难自己”。
这话就程观云觉得不大舒服了,她怎么就为难自己了,关他什么事啊,自来熟也太过来吧。
“宁先生,你这话是否太过了,一个正常人对待一个陌生人委婉的说辞,怎么就变成了说谎了,要是不论生疏的说给别人听自己的情况,那才是有病吧”,程观云忍不住怒怼道。
宁维桢这时却又笑了,“你这样不挺好的吗,不高兴就不高兴,何必要勉强呢”。
程观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宁维桢提醒他道,“宁先生,我与你似乎没这么熟”。
宁维桢却扫了扫她的脑袋,叫她有点发懵,不明白宁维桢对她怎么突然熟稔起来。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大夫”,程观云好心的提醒他。
宁维桢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双手放口袋里靠着墙壁久久没说话。
这把程观云搞得不知所措了,她没做什么吧,怎么有种她欺负人的感觉,程观云想把他摇醒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但理智让她冷静下来。
安静下来之后程观云反倒坐立不安了,她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他,被他逮到她又坐正身子,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夜里宁维桢打车送她到楼下,程观云下了车,他没着急走,似乎要亲眼看着她进门。
程观云忐忑不安的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向宁维桢,许是没料到她转身,宁维桢眼里的笑意落入眼底叫她浑身一怔,他依旧坦荡,程观云几乎是下意识的落荒而逃。
直到躲进电梯,她仍是没想明白自己跑什么,而他又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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