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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干派
十点刚过,司健宇才回电话。宋陈安特地走到外面很远的地方才接听,问他,“你在哪儿呢?”
对面愣了两秒,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最近店里忙!”
“奥,这样!”宋陈安说,“你不会也在升级搞装修吧?”
“嗯。”司健宇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惜字如金道,“空了再说,挂了。”
直到接到岳尔电话,他才发觉最近这一个两个都不太正常。岳尔哭嚎着问他在哪里,宋陈安说少爷这儿。
二十分钟后,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宋陈安大老远就看见他肿到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他走过来就把头埋在宋陈安肩膀上控诉着尤扬,“那个鸟人,他再也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
宋陈安看着紧随其后在路边停下的车,是尤扬,但他没下来,只半开着车窗露出大半个脑袋。也没多问,径直把岳尔抓进了酒吧。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样子,宋陈安真是恨铁不成钢。
本以为会是什么强制的戏码,但看着岳尔一屁股坐下的愤恨样子,以及扒开衣领后干净的脖颈,宋陈安才凑过去,大声喊,“他怎么你了?”
“说好了朋友一生一起走,他现在告诉我他想搞对象了!”岳尔抽抽搭搭地控诉尤扬,“你知道吗?他说他想搞对象?”
岳尔十分不解,自认识到现在,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子。而且尤扬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基本上都跟他在一起,他实在无法原谅尤扬背着他认识了别的可以发展到让尤扬想谈恋爱的人。
他没认识过什么女孩子,但他看别人搞过对象。两个人一起吃饭逛街,牵手拥抱,在周末的晚上看电影或者打扑克......尤扬马上要跟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岳尔只是想象,都觉得接受不了。
宋陈安听他哭诉着,脑瓜子嗡嗡的。
在嘈杂的酒吧里,两个人的酒下得飞快,别的桌玩游戏的或者调情的热闹至极,只有这里的两个人摆足了架势,不知道要喝死对方还是喝死自己。
尤扬是在两小时后还没见到人才找进来的,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岳尔的位置,把岳尔抱起来又去喊宋陈安,对方却只说不用管,“你照顾好他。”
宋陈安抬头都有些困难,却还是固执地说到,“别太过了,这个娇气包要真生气了,有你哄不回来的时候。”
宋陈安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久,他抬头看手机的时候都重影了,铆足劲儿叫了个车,然后盯着小地图上那辆黑色的越野从六公里外的地方飞驰而来。
迷糊着看车已经到了,他起身往外走。
司机拨出的电话被挂断,紧接着就看见酒吧门口走出的人,他仿佛在使劲想让自己不摇晃,还伸手把皱巴巴的上衣从裤腰里抽出来,那样子跟个小痞子似的。
宋陈安的手刚要挨上车门,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哇”地一下吐了。他实在无法忍受胃里翻涌的感觉,跟特么住了个挖掘机似的,哪里难受哪里挖。
驾驶座的门打开,邬烈峻下来拧开矿泉水递给他,等他漱完口,又给他纸巾。他没来得及想“现在的网约车都有这么贴心的服务了吗”这个问题,耐不住头昏脑涨扒开车门坐上去。
无奈地给他系好安全带,邬烈峻又拿剩下的矿泉水冲掉了被溅在车门上的呕吐物。
副驾的宋陈安歪着脑袋,吐完过后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邬烈峻不时侧头看过去,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宋陈安。
不是十年前,少年时连翘起来的发丝都带着忧郁的感觉。
不似六年前,二十一岁在篮球场上揪起衣摆擦汗时的张扬。
还有不久前在雪山上,宋陈安缺氧到快要休克时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当时坐在对面,两人之间像隔着一整个银河系那样遥远,他能做的最多就是把手上的氧气递过去,连开口问一句都找不到理由,也没有勇气。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宋陈安不认识他。
过去的这些年,他想他没有做出什么窥探宋陈安生活的事情,只是在二十一岁那年出国前夕突然发疯似的想见他,就去了。
他看到他不再被逼问,被胁迫,被辱骂,甚至现在好像过得还不错,就连夜乘坐高铁返回了南城。
再说现在!如果不是偶然间知道宋陈安回到了这个地方,他会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因为天高路远,他永远无法确定宋陈安下一步要往哪里去。
如果那天高反情况再严重一些,那他和不认识他的宋陈安也许不只是要经历生离,或许还有死别。
那一刻他突然在自己的幻想里恨自己的懦弱,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找到了联系方式,想要真正认识他,了解他,进入他的生活。
他想抽支烟,想到右侧的宋陈安,又只好打消了念头。扭头看,对方已经睁开了眼睛,然后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宋陈安扯掉橡皮筋,抓了抓头发。想到水和纸巾,还有车门上的......他有些抱歉地看着邬烈峻,说,“不好意思啊!”他打开车窗,又真诚地道,“也谢谢你。”
“准备怎么谢?”邬烈峻把车停在书店门口,跟着宋陈安下车坐在马路边的树下。
宋陈安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说,“改天请你吃饭。”
“我不信成年人说的改天。”邬烈峻仿佛是个实干派,他递过去一支烟,“今天或者明天,星期六或者星期天。再或者,哪个月二十九号之前的某一天?”
宋陈安好笑又不解地问,“为什么是二十九号之前?”
“怕你钻了二月的空子。”
烟抽完,宋陈安目送邬烈峻开车出了巷子,转头进了店里。
邬烈峻一直将车开到城市边缘,他在霓虹交错中打开车窗,吹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晚风。
没有人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紧张和喜悦掺半,还有对那个人想靠近可又不得其法的不知所措,以及对下次见面的期待和渴望,这些杂乱的情绪,全都写进了他年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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