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

　　他们最后放过了她，毕竟聚众猥亵得蹲五年往上。
　　程年被放开的时候，衣服里被塞满了雪，看上去臃肿肥胖，可笑极了。
　　一个男生起身前，拍了拍她的脸，程年迷迷糊糊地睁眼，眼前的人一双弯弯的眼睛盛满笑意，干净又纯良。
　　“别说出去了。”
　　程年喉头滚动，奇怪地咕咚了一声。
　　“哈哈。”他捏捏她的脸，下了狠劲。

　　那群人离开了。

　　一双涣散的眼睛。
　　一颗雪白的头颅。

　　程年翻了个身，再次闭上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天台上，在太阳下滚来滚去。
　　她无法直视太阳，可她知道，那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他们在怜悯她。

　　他们都噤若寒蝉。他们都虚怀若谷。

　　程年被摇醒了。她睁开眼，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立刻浑身紧绷，痉挛起来。看到男人的制服时，才慢慢放松下来——是学校保安。
　　“娃儿，咋跑到这儿睡了？”他笑个不停，“快回寝室吧，放学了。”
　　“谢谢。”程年爬起来，带着满身的雪走了。

　　进了宿舍，发现孔辉不在。
　　拉过窗帘，她站在地板上，脱掉衣服，脚下很快形成一个小小的雪堆。
　　程年熄了灯，爬上床。她凝视着黑暗，黑暗也凝视着她。潮水漫过书桌，漫过枕边，最后漫过她。
　　她溺亡在黑夜里。

　　重生后，她像雪一样活着。

　　自此不敢抬头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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