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精们今天背锅了吗

　　原本，五虎退想直接通过时空转换器带小孩去万屋，那样会很快接触到时政的人，但不安全。

　　万屋也有暗堕刀剑和可能徘徊的其他渣审，五虎退要将小孩亲手交给时政信得过人。

　　而如果通过本丸这边联系时政，让与本丸有关联的时政的人前来接走，不仅安全性得以保证，本丸的作用也会放大很多，下次的审核评分也许还能宽容一点呢。

　　五虎退抱着美好的念想穿过了枯林，沿着天守阁的方向走去时，路过一大片空旷的平地，昨天这里还被灭不掉的大片枯林占据，今天就只留下残缺的树墩，地面也没有之前那样干裂、硬邦邦了。

　　五虎退知道，被前审神者诅咒的他们只能等待下咒的灵力消散，再强的刀也不会在任何一棵树或树枝上留下任意痕迹。

　　灵力球做不到这样宽、广、平均的样子，只有其他审神者的灵力才能做到。

　　——是那位大人吗？五虎退想到了今天来过的、但没有见到面的审查者大人。

　　……不？

　　五虎退慢腾腾的、几乎是低伏前胸前进，虽然已经探查不到残余灵力，但这种尚且熟悉的感觉，这种直觉都直接指向了还在秘密山洞里的孩子，让他心里又喜又惊又忐忑。

　　本丸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什么时候？第一次离开去大门的时候吗？那时候他就已经偷偷离开过了吗？有没有被发现？

　　现在、小孩真的有乖乖待在那里吗？会不会跟着他跑出来了？还是跑到后山里去了？

　　五虎退忍住了往回走去确认一下的脚步，继续向前，空地已经缩小，也距离三日月宗近更近了。

　　这个方向……三条部屋就在那边，三日月殿会不会看见？

　　向前，更近，脚步也更慢更沉。

　　万幸，在痕迹消失的最后的地点，距离三日月殿日前喝茶的廊下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五虎退的脚步轻快了些。

　　跨出枯林区，五虎退看见三日月殿仍在喝茶。

　　“喵呜。”

　　乖孩子五虎退亲近的叫唤，三日月殿，午安。

　　“是小退呀……”三日月眼中含着笑，“午安，小退。”

　　在见到三日月到现在，他好像一直笑着，但只有今天他好像是真心笑着的，或者说，今天三日月的心情与往常相比要好极了。

　　猫跳上了三日月的膝盖，灰扑扑的梅花印蹭了三日月一身，后者完全不在乎华丽的出阵服被弄脏了，反而拿出一只小茶杯，倒了杯茶水给他。

　　“喵、喵呜？”猫像人一样在三日月怀里坐起来，抱着茶杯，望着茶水，声音里十分惊讶。

　　三日月低头看去，笑道，“哦……茶梗立起来了，也许接下来会有好事发生？”

　　“喵……”五虎退想到了什么，叫声软了点。

　　“哈哈哈，小退今天也遇到开心的事了吗？看起来精神很多了。”

　　三日月抱着猫，抚摸猫的手不经意间划过五虎退的铃铛，五虎退毫无知觉的打了个冷颤，疑惑地喵了声，又被三日月安抚住，面对三日月的问话，五虎退仗着自己是猫，心虚地喵呜喵呜含糊了过去。

　　“嗯……小退，有没有考虑过以人形生活呢？猫的样子总是不方便的。”

　　三日月喝一口茶，一脸自然地说出请求，“大家虽然能理解小退的喵言喵语，但是乱——不止是乱，老爷爷也希望与小退的其他形态的一起努力？”

　　“……咪？”

　　“不是乱哦，是鹤。是鹤丸发现、告诉我的——他整日外出，很难遇见小退一次，这才请我帮忙转达。”

　　“……”

　　“唔，小退要是难为情的话，就先保持这样。时间还有很多，我们可以慢慢来。”

　　怀中的小白猫静默好一会儿，两只后脚直立行走，轻盈一跳，落到地板——他的前爪稳稳端着茶杯小心地放到小桌上，茶水荡开波纹，但一点没有洒出来。

　　他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彭地一声，樱花飞舞，遮蔽视线的花瓣铺在走廊，落入地里，为这里添了一点颜色。

　　白光将小猫的身形拉长，待樱花散去，白发的猫耳少年以同样的乖巧坐姿落座，粟田口的黑色军装整洁如初，只有白衬衫衣领下，黑色的领带由系着黑带的铃铛代替。

　　叮铃——

　　这声清脆的响，是转化结束的铃音。

　　细长的白色尾巴频率略快的在地板上扫来扫去，微微蜷缩的背影略显不安，突然拉高的视野还是让他不习惯，一双猫耳轻轻颤抖。

　　五虎退交互的手指搅在一起，他低着头，半边发遮住右眼，正好挡住来自三日月的视线。

　　眨了眨眼，他悄悄转头偷看一眼，见三日月正面向前，悠游自在地喝茶，五虎退眼中的羞赧和忐忑才稍稍消退，弯曲的背部慢慢挺直。

　　五虎退双手握着对猫来说刚好、对人形的他来说偏小的茶杯，啜饮一口，杯里已经去了一半。

　　茶水咽下去，区别于白水的茶香在口中、胸腔爆开，透彻的清凉感流转蔓延，使大脑清明，四肢有力。

　　一小口就能使人恢复满状态的灵力茶，对战场的审神者就是珍贵之物，对刀剑们、尤其是暗堕刀剑更是难得。

　　“——这茶？三、三日月殿？……”五虎退投来疑惑的目光。

　　三日月一副回忆模样，思考片刻后笑道：“也许是某位审神者的好心投喂……？唔，老爷爷记不清了呢，哈哈哈。”

　　“这、这种事情……”

　　“但老爷爷记得，那是一位温柔、可爱的孩子，灵力强大而不凌弱，内心强大而不傲慢，对本丸抱着基本的、充分的敬意、好奇与单纯的喜爱。”

　　“哈哈哈，虽说那位审神者大人与我们本丸并无多少缘分，只是闲暇之余回忆，也足够使人轻松了。”

　　这……可不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啊。

　　这种描述，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还有“孩子”这个词——即使多数审神者对三日月来说都是孩子。

　　五虎退认为自己只是对可能与小孩相关的事敏感了些，但又忍不住多想。

　　他频频转头又慌张撤回，紧张眨眼时努力遮掩金色眼眸里闪烁的光彩，柔软的骨肉身体，属于刀剑的心跳略微加快了一点。

　　就算……三日月殿也不会让……强行留下……

　　而且这不一定是在说他，冷静一点……

　　五虎退努力使自己变得正常，完全没有注意旁边的三日月恰巧在他转回头时沉静地注视他，月亮里的思绪沉浮，又被蓝色眼眸掩藏。

　　五虎退陪着三日月喝茶，静静的，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天幕更暗了些，他才起身道别，克制想变回猫形的冲动，以人形踏上回归粟田口部屋的路。

　　……
　　三条部屋位于万叶樱左侧，空地延伸的方向在右边，继续向右则是许多空房间和伊达组、粟田口部屋。

　　五虎退几乎没有在本丸看见过几次鹤丸的身影，更别说鹤丸所在的部屋的情况，只是每次路过，白色猫毛都能贴上从邻里空气飘来的灰尘。

　　穿过寂静的走廊，五虎退停在大开的拉门前。老旧的书架立在墙角，书架上的书都铺着厚厚灰尘，不论是医书、科普书还是漫画书，都沉默着。

　　它们会期待温热的手指将之捧起，与开心的阅读声、激烈的讨论声、黑夜展开书页时刺激的心跳声，一起沉浸在幸福的声音里吗？

　　——怎么不会呢？那是与大家共同铸造的、名为“美好”的回忆啊。

　　但是，书架底下的床铺只剩下平行的两个位置了，是乱藤四郎和五虎退的被子，其余的空间空荡得可怕。

　　旁边，属于粟田口的另一个联通的房间里，堆叠的盒子稳妥放置在置物架，樱花样式的落地灯是发光石头在照明，那是不需要过多照看、不会轻易熄灭的光。

　　置物架边是许多干净的刀架，乱藤四郎被刀架包围，他背对五虎退的目光，一下，一下，机械地擦拭那些沉睡的刀剑。

　　也许是这样的环境使乱藤四郎安心，表露出来的绷带里鼓着小包，被磨掉的骨刺却没有继续生长的迹象。

　　五虎退踮着脚走过去，坐在乱藤四郎身边，为他接手或递去保养刀剑的物什。乱无法像审神者一样注入灵力，他只是按照普通的方法做保养。

　　现在他手上拿着的刀，其他人初看是认不出的。

　　刀长比五虎退的短刀略短，刀铭的部分因为刀条被大幅度截短也被截掉，所以现在是一把无铭刀，但如果让乱和退对刀剑具现人形的刃做称呼，他们会叫“小叔叔”。

　　鸣狐，原为打刀，刀长比部分胁差都要短一些，被本丸原审神者重锻，现如今为短刀，缺少灵力，陷入沉睡。

　　乱取下刀鞘，拔下榫钉，柔软的纸条轻拭刀剑身，打粉去旧沉，再擦拭，反复来回几次，剑身变得光洁亮丽，结束保养恢复原貌，再养刀鞘……

　　乱与五虎退默契的为完好的或断掉的刀都做了养护，熄灭大灯，钻入各自的被窝。

　　明明是挨着的床铺，两刃却背对着彼此，都在黑夜里睁着眼，一个凝望另一个房间里朦胧的光出神，另一个涣散的目光盯着书架。

　　……乱尼，好安静。

　　乱藤四郎现在还是活泼的刃，只有在晚上，他……不，她绝对不会吵着兄弟们睡觉，五虎退也不会闹着乱藤四郎这难得心静的时候。

　　五虎退的目光聚焦，书架底层有一格的书皮很干净，他想，这里少了一本书……少了什么？

　　迷迷糊糊睡着前，五虎退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回忆，那是被一期哥发现偷看言情小说、被窝里说悄悄话的夜晚。

　　他们在讨论什么？就是这个——

　　《白莲上位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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