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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这都是些什么啊,大瓶小瓶的。”
“见血封喉的毒药,怎么,你想试试?”
苏镜有些费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打在面门上,晃眼得很,苏镜用手挡了一下,隐约看见面前站着李庚辰和拿着一大堆罐子正在摆弄的梨鸢。
苏镜适应了一下阳光,站起身:“二哥,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
李庚辰听见声响转过头:“不早了,我倒是想叫你,小白非说你前天没睡好让你再睡会儿。”
李庚辰顿了顿,两步走到苏镜面前拿扇子挡着嘴悄声说:“你知道小白为何不辞而别了吗?”
苏镜眨了眨眼:“什么?”
“我看你与他昨日聊了许多,怎么,原来你们没有冰释前嫌?”
苏镜整理衣领的手一顿:“我与他是否和解,并不重要,完成皇上安排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李庚辰瞥了他一眼,心里闹不明白他是在说反话还是真的如表面这般不在意,试探着开口:“你真这样觉得?”
苏镜白了李庚辰一眼:“二哥,你这样真的很像宅门大院里那些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姨娘,你想知道,自己问他去啊,问我做什么。”
李“姨娘”摇了摇扇子:“他肯定不会同我说的,你就不一样了,你去问指不定他就说了,再者说了,你现在别扭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嘛,万一是有什么误会,你不问怎么知道?”
苏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低声说:“我早问了,他不告诉我罢了。”
李庚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俩吵架关我什么事。”
“苏兄,李兄,该启程了。”
远处,万俟昆冲两人喊道。
李庚辰用扇子敲了敲苏镜,意味深长地走了。
苏镜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刚回过神来,就看见万俟昆站在自己面前。
“苏兄,你这,一头乱发,十分别致啊。”
苏镜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诚然,苏镜是不会束发的。
往日有虞未白,虞未白走后,苏镜苦练许久,终于算是能让头发和发带不再打架,可依然有些乱糟糟的。
几日前,苏钰想着苏镜是出公差,总归要体面些,专门着人给他好好打理了一番。
加之前几夜苏镜十分小心,倒也勉强能见人。
昨夜许是睡得不太安稳,这头发竟已乱成了鸡窝。
苏镜不会束发的事连李庚辰也不知道,若是让大家发现他到了快行冠礼的年纪,却连束发都不会,难免有些没面子。
可苏镜昨日刚和虞未白撇清关系,今日也不好去请他帮这个忙。
苏镜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今日起晚了,还没来得及,我……”
“万俟兄,梨鸢姑娘好像在叫你。”虞未白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啊,我这就过去。”万俟昆这才匆匆离开。
苏镜拧着一张脸,心中天人交战,不知如何是好。
头顶传来虞未白的笑声。
苏镜一时羞恼,扭过头不再看他,本以为虞未白会识趣走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脚步声传来。
反倒是头皮一麻。
苏镜愣了愣,刚想挣开,就被虞未白按住:“沭阳郡的郡守为人板正,一丝不苟,不喜人不修边幅。”
听到这,苏镜乖乖安静下来。
虞未白接着说:“巡抚大人若不介意,小民愿为大人分忧,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苏镜听出他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不好再不识好歹地拒绝,默了许久,轻声说了句“谢谢”。
虞未白轻笑一声,终于松开了苏镜的头发,没再说别的。
被松开的苏镜也没多逗留,径直往马车的方向逃了。
这个波折的早晨,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一行人启程后,依旧是苏镜和虞未白骑马在前,其余人乘坐马车在后。
因着早晨发生的事,马背上的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内却是十分热闹。
李庚辰问道:“梨鸢姑娘是否对在下有什么意见,方才怎的舍近求远,让万俟兄帮你,而不叫我。”
梨鸢本是受虞未白所托寻个借口支开万俟昆,怎知给自己惹来这样的麻烦,颇有些头疼地深吸了口气。
“你有多烦人,自己不清楚吗?非要到我这讨嫌。”
李庚辰叹道:“前几日你可是一口一个李公子,如今却是嫌我烦了。”
梨鸢头疼更甚:“长了张嘴不说话会憋死你吗?”
李庚辰凑过去:“真不高兴了?我不问便是了。”
梨鸢用手指抵开他:“躲开,离我远点。”
李庚辰也不恼,摇了摇扇子道:“我是镜儿和小白的二哥,你又与小白交好,于情于理,我们关系融洽些,没有坏处,是不是?”
梨鸢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李庚辰又道:“梨鸢姑娘,我是真心想……”
梨鸢烦不胜烦,没等他说完,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
李庚辰一时不察,被药丸呛住,吐也吐不出来,等到好不容易将药丸咽下去,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李庚辰捂住喉咙,虽说不出话,双手并用无声向梨鸢控诉。
梨鸢白了他一眼,扔下一句“放心,死不了”,扭过身闭上眼睛再不说话了。
李庚辰怕再让她恼了,真拿出什么毒药,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万俟昆看着两人,颇有些同情地拍了拍李庚辰的肩膀。
药丸的药力并未持续多久,不过因着这药丸,李庚辰也没心思再想别的事,倒是好好休息了一番,等到了沭阳郡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许多。
一行人进了城门,李庚辰来了兴致,撩起马车帘子对虞未白说:“小白,你知不知道这沭阳郡盛产什么。”
虞未白略一思索:“鱼?”
李庚辰摇了摇头神秘一笑:“非也非也,这沭阳郡乃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宠妃虞姬故乡。后世人为了纪念虞姬,将当地一种十分有名的酒命名为虞姬酒。得益于此地闻名遐迩的九龙潭特殊水质,这虞姬酒有甜、绵、软、净、香的特质,令我十分神往啊。”
还没等虞未白接话,梨鸢截过话头:“正事还未做,你倒是有闲心当酒鬼。”
李庚辰深吸一口气:“你对我下药之事我还未与你计较,你偏要来主动找茬,当我好欺负吗?”
说着做出一副撸胳膊挽袖子的模样,没成想梨鸢根本不搭他的茬,“嘁”了一声直接转身下了马车。
李庚辰气结:“不是她什么意思,这不是她先找的茬吗,怎么好像我不讲理似的。”
苏镜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你是不是哪儿得罪她了。”
李庚辰打开扇子猛地扇了扇,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过因为她与小白交好,对她有几分好奇,问的问题多了些,何至于挖苦针对我。”
苏镜奇道:“二哥,你竟也有对女子好奇的时候?”
李庚辰摇扇子的手一顿。
虞未白笑着点点头:“梨鸢确与大多女子不同,二哥有些好奇也实属正常。”
李庚辰摆了摆手:“好了不说她了,正事要紧。”
平心而论,沭阳郡确实是个好地方,众人一下马车,就能感受到沭阳郡的繁华。
热闹自不必说,路上的行人大多面带笑容,走了没两步,就听见不少热情的招呼声。
看来沭阳郡的郡守虽然为人古板,这官却当得不错嘛,苏镜心想。
不过不像钟离郡的郡守朱令,沭阳郡的郡守并没有来迎接众人,一行人向路人打听了郡守府衙的位置,决定去主动拜访。
沭阳郡虽然繁华,但是郡守的府衙并不阔气,只是按照朝廷制定的规格满足了最低要求,甚至有些过于简单了。
苏镜上前一步,拿出符节递给守门的小厮,说明来意后,让他给郡守通报一声。
那小厮客客气气地接过了符节,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就直接进了府衙。
“我还以为这沭阳郡只有郡守是刻板的老古董,怎么连个看门的小厮也这样。”苏镜小声对李庚辰说。
李庚辰用扇子抵住苏镜的嘴:“镜儿,在别人家门口说坏话,你也不担心被发现。”
苏镜拿手指推开面前的扇子:“知道了知道了。”
趁着等待的这段时间,李庚辰给众人共享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这沭阳郡的郡守叫胡守君,据说二十多年前,当今圣上跟随先帝微服出巡到了这里,看上了他的妹妹。但是那个姑娘早就定好了亲,只等及笈之后就过门。
但是当时的圣上正值壮年,正是不可一世的年纪,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拿到手,几番追求加上威逼利诱,终于是让胡家松了口,最后,还把那个姑娘带回了京城。”
苏镜抄起手放在胸前:“啧啧啧,怪不得这么横,原来是国舅啊。”
李庚辰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这事儿还没完。”
说着“啪”地一声打开扇子:“当时的圣上还是太子,但是已经有太子妃了,这你们也知道,就是当今皇后步氏,还生了两个儿子,所以胡守君的妹妹嫁过去最多也只能当个侧妃。不过好在步氏一心只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跟自己争宠,所以一开始两人相处还算和睦。”
梨鸢想了想:“可我记得,如今后宫中,并没有姓胡的嫔妃。”
李庚辰奇道:“哟,你还清楚这个呢。”
梨鸢感觉有股气从丹田一直上到喉咙眼,正要发作。
苏镜看情况不妙,岔开话题:“然后呢?”
“据说二十年前,东宫发生了一件大事,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实在是打听不到了,只知道是跟皇子有关的事情,闹了好一阵子。东宫的下人因为这事大换血,胡守君的妹妹也从那时候消失了。先帝下旨不许任何人讨论这件事情,砍了好多人的脑袋,所以二十年后,已经没多少人知道当初的事了,就算知道也不敢说。”
“真是荒唐,堂堂一国之君,竟做出这等强抢民女之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万俟昆突然开口道。
“万俟兄,慎言。”虞未白说道。
正在这时,进去通传的小厮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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