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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顾安在医务室的床上躺了一节课,下午就基本完全恢复了,跟着高二4的学生们上体育课。
顾安和段念两人并肩走在楼梯间。
九月末是个暑气未散、寒气未至,天气热的很,段念只穿了一件校服短袖和短裤,而顾安却还是长裤长袖。
段念看着顾安满头的汗,不禁奇怪:“你不热吗?这种天气就开始穿长袖了?”
“我冷。”顾安顶着一身汗胡说八道。
段念没仔细思考,直接信了顾安的鬼话,他说:“你真跟小姑娘一样娇气。”
顾安没回话,只送给段念一个白眼。
两人正聊着,顾安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直冲他的后脑勺。
段念反应快,反手就拉住顾安的手臂,往自己身前带。
一颗篮球险险擦过顾安的头发。
顾安回头寻找肇事者,正好看见了杨昊天。
杨昊天笑嘻嘻的摊开手,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手滑。”
在球场上被砸到是经常的,对方不会是故意的概率是有的,但就冲杨昊天着口气和态度,顾安知道,他肯定是存心找事。
他不想在跟人撕架上浪费时间,转头就走,奈何对方是个爱死缠烂打的。
“家里条件好的少爷就是金贵,是吧?”杨昊天说,“罚站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这么娇弱?”
“你说完了没有?”顾安觉得这人无趣。
杨昊天一拳打在棉花上,觉得毫不解气,当即追到顾安身前。
“别以为家里有点钱、成绩好点就可以踩在别人头上了!你不过也是个可悲的人。”杨昊天说,“我昨天上网查了你妈,苏若君不过就是个在外面偷男人的婊子,你都不知道是谁的种!”
顾安忽然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他的情绪一向很克制,此时脸上却少有地露出了恼怒的神色。
在场的谁的都想到,这个文静的少年竟然一下提起杨昊天的领子。
顾安本就比杨昊天高半个头,此时他俯视着杨昊天,漂亮的瞳孔里映着杨昊天惊惧的神色,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他一只手拎着杨昊天,另一只手抬起来就冲着杨昊天打下去。
然而他一拳挥空了,段念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把杨昊天拎了过去。
顾安以为他是要劝架的,还考虑了一下要不要顺势放过杨昊天。
没想到段念一脚踹在杨昊天的肚子上,替顾安解了恨,段念说:“需不需要我教教你怎么说人话。”
他此刻眼神凶狠,全然没了原先嬉皮笑脸时那副阳光气,高大的身形极具压迫感。
段念平时和打架时,完全就是两幅模样。
杨昊天不怕顾安,但却是怕段念的。
像顾安这样看起来就很文静的乖学生,顶多就是比划比划吓唬他;而段念却是个实打实的校霸,杨昊天知道段念那可怕的传闻,因此对他十分忌惮。
他生生挨了一脚,也不敢反抗,只得放下狠话,灰溜溜地离开:“顾安!你等着!别以为有段念做靠山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早晚要让你长记性!”
-
周日顾安要去医院复查,他把从夏菲菲那儿要来的出门条交给门卫,坐着郑叔叔的车前往阳城精神医院。
顾安坐在车上,看着副驾驶上的苏若君,又想起了杨昊天的话。
你妈就是个婊子!
顾安其实很小的时候就听过这样的说法,小时候,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大人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告诉顾安这些风言风语。
然而顾安心里清楚的很,母亲出轨的事一直都是无稽之谈。
她工作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跟功夫去搞外遇?
对于苏若君不好的那些传闻,都是从顾承开始的。
顾承对苏若君的依恋到病态的地步,而苏若君又常年在外工作不回家,让对感情敏感的顾承心生不信任,怀疑苏若君在外面有了人。
自此,顾承便讲述自己对苏若君的怀疑。
三人成虎,苏若君外遇的事就莫名其妙的传了出去,当年还闹成了个尽人皆知的绯闻。
直到跟顾承离婚,苏若君其实从未和别的男人有过任何不正当的关系。
然而在绯闻的正中央,又有谁在乎一个女人是否清白,人们只会一厢情愿的把她当做背信弃义的贱人,以此抨击感情的脆弱,把她踩在泥里和唾沫星子里。
至于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他心里难不难受,那都是次要的。
-
阳城精神医院离学校不远,很快就到了,母亲和郑叔叔还有工作,送完顾安就得离开。
苏若君嘱咐顾安:“医保卡和病历本都在刚刚给你的手提袋里,下车别忘了拿。”
“先取号,再报道,流程你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她说。
接着她又跟郑叔叔聊起项目的事情。
顾安看着两人觉得有点什么问题,作为合伙人,郑叔叔一次送顾安和苏若君是因为时间紧迫,但接二连三的接送就很奇怪了。
他没来得及细想,阳城精神医院就到了,他下了车,把这事抛在脑后。
“最近觉得怎么样?”医生翻开病历本,例行公事的问。
“感觉没什么变化。”顾安如实说。
“平时觉得疲劳吗?”医生问。
“还好。”
“睡眠怎么样?”
“不好。”
“生活有没有兴趣?”
“一般。”
医生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接着说:“还有轻生的想法吗?”
顾安静了片刻,说:“……有。”
“但是我不会实施,”他肯定地找补道,“就当……为了我妈。”
顾安永远记得他割破自己手腕时,母亲那绝望有自责的痛苦表情。
就算是为了苏若君,即便他再想死,也不打算再自杀了。
医生听了皱起眉:“那就是还有这样的想法?”
医生人过中年,也算得上经验丰富,听了顾安这话苦口薄心的劝:“孩子,不能这么想啊。”
“你现在还小,”他说,“但早晚有一天,你的母亲早晚是要离开你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顾安沉默了。
“人得为自己活。”医生说。
顾安点了点头,但显然是没听进去,医生叹气。
为自己活?出了诊室,顾安自嘲的摇摇头。
脾气暴躁、经常殴打他的父亲早就让他失去活着的希望,他对自己没有一丝期待。
让他能坚持活下去的原因,只是他怕苏若君难过,因为她爱顾安。
然而对于每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家人的爱不是生的希望,而是奔赴死亡的枷锁。
顾安忽然想打电话给苏若君,他拨通了电话,然而苏若君可能是在忙,又没能接上电话。
顾安听着手机忙音觉得失落,挂断电话准备打车,结束这无聊而颓废的一天。
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电话,出现在顾安手机屏幕上,顾安随手接起。
“喂?”
“hi~是我。”顾安听到段念嬉皮笑脸的声音,“今天咱们班住宿的约着溜出去喝酒撸串,你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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