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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
梁飞燕批阅奏章,阿兰达在一侧为她研磨整理。
阿兰达的眉弯而长,像高高在上的新月挂在那张羊脂玉般的鹅蛋脸上,她的眼睛是淡淡的水蓝色,鼻峰高耸,看上去既高傲又冰冷。但那丰润的胭脂色的姣好唇形又恰到好处的中和了这种傲慢和冷漠,让她看上去似乎又充满风情。
这样的一位绝色佳人在身边恐怕是没人能够不分心的,但很显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梁飞燕。
阿兰达目光灼灼,梁飞燕在这样的注视下仍旧专心批阅着奏章。当梁飞燕终于在她埋首的奏折中抬起头来已经是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梁飞燕对着阿兰达笑了笑,阿兰达猫咪一般挑剔的眼眸中立刻带上了十分愉悦的欢欣:“用膳吧,殿下!”
梁飞燕点点头:“好。”
梁飞燕的午膳相对于王后的规格难免显得有些简单了,烤羊排,炖牛肉,土豆馅饼,清蒸鱼,蜂蜜奶糕还有鸡汤和奶茶。
阿兰达亲自为梁飞燕盛了菜和汤,又放了一块蜂蜜奶糕在碟子里:“殿下,这是我特意让厨房做的,您尝尝。”
梁飞燕点头说好,却没有立刻去吃那块奶糕,阿兰达有些失望。六年前,她父王本意是送她进宫做王上的妃子,她却倾慕王后的风姿,说什么都不肯为妃,却愿意留下侍奉梁飞燕。
江湛身体不好本也无意纳妃,阿兰达这样的性子也只有梁飞燕镇得住,西鹘部需要笼络也需要牵制,因此梁飞燕便顺水推舟把阿兰达留在了宫里。
“殿下,今日天气不错,午后要不要去骑马?!”用过膳,阿兰达给梁飞燕奉了茶。
梁飞燕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韩将军下午来要觐见,你想去骑马就去骑吧。”
阿兰达难言失落的低下头去:“我想跟殿下一起!”
梁飞燕笑着安慰道:“过几日便是游猎大会了,到时候可以骑个痛快!”
阿兰达闻言又露出笑颜。
谢湘君每天巳时都会准时到宣阳殿请安,但梁飞燕并不会每天都出现。从不缺席的是钟御医的补药,每天她到的时候补药都已经放在桌上了。每隔三天钟御医都会给谢湘君诊一次脉,然后根据情况调整药方或开些食疗的方子辅助。
年关将近宫里也热闹起来了,在北齐每年年节前王公贵族,朝廷重臣都会前往雍京京郊的围场举行蹴鞠和狩猎活动。而此时,宫女內侍们已经开始收拾准备了。但谢湘君却不怎么在意,除了每日去宣阳殿,或者江湛召她,否则她都只待在落云台。
偶尔有些时候她也会想起南蜀的新年,在年节到来之前各宫都会进行一次洒扫,然后挂上新灯笼,贴上新窗花,宫人也都会得到一件新衣。新年当天会有宫宴,之后是例行朝拜和去皇家寺庙进香,从成安大街到玉龙寺沿途都装饰着彩色的绸带,还有前来围观的百姓们,好不热闹。
相比较而言北齐就简略的多了。
年关前的狩猎大会江湛已经有几年不驾临了,但今年却破天荒的要去参加。因为王上的驾临,从王宫到京郊不足三个时辰的路程也变得郑重起来,一行队伍浩浩荡荡走了足足一整天,日暮时分才到了猎场附近的行宫。
这座行宫是江湛继位后梁飞燕下令修建的,每年狩猎欢庆的时候王宫贵族们都会住在这里。行宫没有王宫那般宽敞还要容纳雍京的其他王宫贵族,因此一个宫苑通常会安排好几位贵人。江湛跟梁飞燕住在安华院,谢湘君则跟其他的妃子夫人住在广华院。
晚上用膳广华苑的几位也是一起,谢湘君到了此时才算是跟后宫里的人正式见了面。众人对她皆是不冷不热,只有鸢夫人态度和善,谢湘君便与她多说了几句。
用过膳,又上了茶点小食,荣妃几人本来就喜欢无事聚在一起闲话,如今住到一处更是方便。谢湘君起身告辞,为首的莫妃也不多留,倒是鸢夫人也说想要早点休息一起告辞让谢湘君有点意外。
两人一并出了正殿,鸢夫人邀谢湘君去她屋里坐坐,谢湘君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头,毕竟自到了北齐除了柳儿她还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鸢夫人性格内秀,说话柔声细语,倒有几分像南国女子,让谢湘君觉得亲切。
鸢夫人与谢湘君的住处都是一般规格的厢房,屋里生着一只炉子但仍有几分清冷。
“去热两碗牛热来,加些饴糖!”鸢夫人一进屋就吩咐她身边的大丫鬟茉心道,说罢又对谢湘君道:“这边比宫里冷些,喝点热牛乳暖暖身子能好点!快坐下!”
谢湘君:“多谢姐姐!”
鸢夫人笑了笑道:“我性子少言也不愿与她们聚在一处,倒是看妹妹投缘,若是妹妹不弃,闲来无事时可多来我这走动走动!”
谢湘君温声道:“妹妹初来乍到,承蒙姐姐不弃,以后一定多多走动。”
“咱们这宫里说自在也自在,说难过也难过。王上圣体欠安,王后主理朝政,姐妹们平宿既不用侍奉王上也不用侍奉王后,都是自己打发时间,倒也省了争宠。”鸢夫人苦笑道:“王后娘娘点你侍奉王上,这些人难免嫉妒,不过王后虽不怎么管着她们,但历来积威甚重,她们也不敢做什么。”
谢湘君:“多谢姐姐提点。”
鸢夫人笑笑又道:“不过你侍奉王上还是需多留心点,王上的身体时好时坏,莫要因此受了迁怒。”
“妹妹自当尽心尽力。”谢湘君想若是如此仍要被问责也是无可奈何。
茉心将热好的牛乳端上来,因为煮开又放了饴糖,香甜味盖住了牛乳的腥膻味,谢湘君难得喝了不少,身子也觉得暖和了些。
鸢夫人笑道:“北齐冷,就得多吃这些能抗寒的东西!”
“放了糖的好喝。”谢湘君捧着瓷盅道。
鸢夫人:“睡前喝一盅不仅可以暖身也可以睡得安稳些。”
“这里原本是没有行宫的,咱们北齐人的祖先是游牧民族,崇尚天性自然,无拘无束。先帝时每次举行狩猎活动都是搭建帐篷围城营地,晚上就在围场上点起篝火,唱歌跳舞,吃肉喝酒。”
“后来王上继位,因为王上身体不好,所以王后娘娘下令修建了这座行宫,但行宫修成之后,王上只来了两次,一次是行宫刚落成的时候,再就是这一次了。”
这些事情谢湘君都是第一次听到。
“所以这次王上会来,大家都挺意外的。不过如果王上不来,可能我们也都不会来了。”鸢夫人又道。
谢湘君问:“为什么?”
鸢夫人:“因为我们是后宫的人啊,王上不来的话我们是没有理由来的,虽然往年王后都特许我们参加,但除了荣妃每年都来,其他人是很少来的。”
梁飞燕跟江湛用过晚膳坐在笼熏前喝茶,江湛不能受凉故而寝殿里点的炉子多,梁飞燕便只穿了两件单衣。
“王上近来精神不错。”两人上次一起坐下来说话还是中秋宫宴的时候。
江湛笑笑:“是啊,湘夫人,湘君确实让我感到欢心。”
梁飞燕的目光变的柔和:“你这次愿意来也是因为湘夫人吧。”谢湘君被安排侍疾,如果江湛不来参加狩猎大会,那么谢湘君是一定要留在宫中侍奉。
江湛并没有否认:“看到她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谢湘君的柔弱无助多少让江湛想到了少年时的自己。那时候的他体弱多病,别说继承王位,就是公务也无法处理,在北齐这样崇尚武力的国家,他就是王族的耻辱,也因此不为先帝所喜。
“但是我有你。”江湛握住梁飞燕的手道:“飞燕,谢谢你。”
梁飞燕回握住江湛的手:“你我之间还用说这样的话吗?”
“自然是不必,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江湛目光闪动,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什么也么没说。
“我都知道!”梁飞燕稍微用了些力握了握江湛的手然后道:“早点休息吧,行宫不比福元宫,夜里寒气重。”说罢梁飞燕又看向傅卓:“你们多仔细点!”
傅卓忙应声道:“放心吧,娘娘。”
梁飞燕去了寝殿外间,江湛则睡在内室,两人已经多年不同房了。江湛身体不好睡眠也轻,不仅是梁飞燕,后宫妃嫔以前还能在跟前侍奉的时候也不留宿,谢湘君侍疾也都是在偏殿休息。
这一夜两人睡的都不安稳,江湛换了地方不适应而梁飞燕则在思索钟御医的话,关于子嗣的问题她要如何跟江湛开口。就这样各自消磨半夜,所幸冬日天亮的晚,倒也不用早起。
夜里落了一层薄雪,清晨的阳光却格外好,只是如此却更冷了些。梁飞燕不知道江湛是不是能受得了这样的天气,心里有些担忧,却又不忍拂了他的兴致,只叫郑喜先差人去围场上搭建好的帐子里早早点起炉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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