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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国
二人这厢脉脉温情,那厢,苻朱华却跟巴陵公主闹起了小变扭。
只见苻朱华和巴陵公主同坐在马车上,苦着脸弓着背用掌中撑着脸,她平日里神情总是内敛肃然,今日难得的孩子气的一面倒是显得十分可爱,
“生气了?”巴陵公主笑着睥了一眼,靠近她的脸庞询问。
“阿姐何必拦我,你自己要离去就离去,非得拉着我一同走。”普天之下也只有苻朱华能这般毫无顾忌的同巴陵公主撒娇闹脾气了,巴陵公主闻言却丝毫不恼,她虽是公主却没什么架子,且跟苻朱华早早相识还因脾气相投十分要好,此刻反倒一手戳着苻朱华的脸颊,调笑道。
“你菱姐姐平日里待你这么好,你还想留下来看热闹。”
“我那哪是想看菱姐姐热闹,我是想看殷风辛的热闹。再说,万一菱姐姐被欺负了呢!”
巴陵公主见她振振有词的样子,又气又好笑道:“有阿俭在,谁能欺负蝉娘。”
“我跟信陵君又不熟,我怎么知道。”苻朱华撅着嘴反驳道。
“你啊!你啊!”巴陵公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没声好气道“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留下来看那殷风辛的笑话。”
苻朱华被戳中心事,连忙抱着巴陵公主的手臂摇晃着讨饶。“谁让她不知好歹,那日在阿姐你的宴会上还讥讽菱姐姐,今日还敢过来自取其辱。我自然看不惯。”
说罢她又想起什么,面露疑惑不解道:“菱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还提议让信陵君留下来听她说话。她这般良善真叫我担心。”
巴陵公主闻言反倒嗤笑一声,她抬手指尖点点苻朱华额间。
“你啊,瞎操心,你菱蝉姐姐确实良善,但不软弱,相反她倒是十分聪盈,我的弟弟我自然是了解的,阿俭心里眼里只有蝉娘一个人,面对殷风辛哪里会说什么好话。”
“我们离去的这段时间内,殷风辛恐怕是被阿俭伤透了,蝉娘想必也想借此机会让殷风辛自己听个清楚明白,断了那女郎的念头,日后也不必纠缠不休。”
“这么说反倒是我瞎担心了....?”
“是啊,你想啊,殷风辛自负美貌过人,觉得若不是因为蝉娘,自己也能得到阿俭的青睐,若是没人跟她说清楚,她便会一直固执的仇视蝉娘也许还会从中作梗,只有阿俭本人的话,才能叫殷风辛死心,”
苻朱华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出神道:“若换做是我,我喜欢的郎君,我绝对不让旁的女子靠近他一分一毫。”
“傻孩子。”巴陵公主似乎回忆起什么。有些出神笑容苦涩道:“若是两心交心,他的眼中又岂能看见别的女子。”
苻朱华见她神情便道:“人世间不是所有男子都像姐姐的夫君和信陵君一样。”
巴陵公主见她神情固执,刚想开口劝。
却听外头马夫“吁”了一声,马蹄在地面敲击声响起。
车驾停了下来。
“外头怎么了?”巴陵公主蹙着眉出声问道。
跟随的婢女赶忙道:“殿下,是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殿下?”巴陵公主疑惑的与苻朱华对视一眼,她与太子是异母同胞的姊弟,平日里并不亲厚。太子王启是容姬娘娘所生,其实并不得宠,只是魏帝子嗣夭折偏多,他年龄排行最大,这才让他坐上了太子的位子。
苻朱华坐正起来理了理仪容,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稳重样子。
巴陵公主探出身去询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要事?”
“打扰了阿姐。”
车窗外一道温柔纯净的声音响起,说话的男子身着青衣头戴雅冠。面孔白皙,鼻梁挺直。眉毛浓郁乌黑,眼睛十分和善有神。气质却儒雅仿若修竹,长的虽然谈不上俊美,但亦是一表人才,文质彬彬。
太子上前一步道:“孤今日求见,是因为苻女郎。”
“孤有一份东西想要交给她,今日祭祀并未寻到苻女郎身影,听闻女郎在阿姐车上,特来求见。请阿姐将这件物品转交给她。”太子抬起头递了过去,目容真挚。
“我明白了。”巴陵公主接了过来。一看是一个小小木盒。
“多谢阿姐。”窗外的人缓缓揖礼后转身离去。
巴陵公主放下车帘,坐在苻朱华身边将木盒递给苻朱华。
“你什么时候认识太子了?”
苻朱华接了过去,没有半分扭捏直接打开盒子。“我与他在宫中相识,那日我入宫去寻父,看到几个内侍欺负一个年老的内侍,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叫他看见了。此后他便一直来找我。说什么我与别的女郎不同啊什么的。叫人听不懂。”
巴陵公主闻言笑道:“你平日里总是一副男儿样,哪有半分女子仪态。如今倒也有人看上你了。”
苻朱华闻言一怔“阿姐你的意思是太子喜欢我?”她边说边打开木盒见盒内躺着一个玉雕人像,这玉雕雕工不算差也不算好,看的出来是太子亲手雕刻,刻的是一个女子,眉弯而长,装束素净、细看之下与苻朱华倒有三分像似。
巴陵公主眨了眨眼调笑道“若是不喜欢干嘛送你这个?”
“谁要他送,蠢死了。”苻朱华举着玉雕耳尖泛起了薄红。
巴陵公主见她嘴硬,便开玩笑道:“你不要给我啊,这个玉雕娃娃挺可爱的。跟你模样有些像似,平日里你惹我生气,我便可以对着这个泄愤。”
“不要。”苻朱华慌忙握住,制止道。
苻朱华平素不爱打扮,她气质卓远冲盈,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平日里也从来不著粉施朱。但这样的人羞怯起来倒是比一般的女郎更加动人。
巴陵公主见她终于有点开窍,真心劝道“太子平日里规行矩步,为人宽仁,在朝野之中很受人拥戴,哪是你嘴里的蠢人,人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犯蠢。你明白吗?”
苻朱华闻言怔愣,她盯着手中的玉雕出了神。
自那天薛俭的话伤透了殷风辛后,菱蝉就再也没有再见她。
日子就这么一天接着一天的过去。
菱蝉十分的安于现状,她和薛俭虽未有夫妻之实,但相处之间心意相通比一般的夫妻更加的有默契。
薛俭要早起赴魏庭,她有时候会伴着薛俭早起,亲手替薛俭梳头竖冠。
看着铜镜中倒映着的两个人的面容,心中一片甜蜜。
薛俭会在午后,手持兵书伴着她织布纺衣。
全然人世间一对最平凡的夫妻的样子。
她们恩爱,世道却不太平。
昼夜交替,四季轮回
彭城的流民愈来愈多,遍地饥浮。不仅仅是因为灾祸,魏赵两国时常开战,周边百姓流离失所。
各地的百姓涌入都城,只盼在天子脚下寻求太平。
薛俭下朝时,眉间的愁绪愈来愈深,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少。神情日益严肃。
他时常会对菱蝉倾吐心事,他想要变革却屡遭贵族们的阻拦。
他想要劝阻魏帝竭止战争的念头,却屡遭训斥。
他的抱负无人问津。
他的刚直,他对这个国家的忠诚,并没有感动这个国家的王,只有菱蝉为之动容且铭记于心。
他时常会对菱蝉倾吐那些忧国忧民之思,恨君王不能察民心之所愿,恨贵族们鱼肉百姓,那一颗高洁爱国的赤子之心深深的影响着菱蝉,他蹙眉忧虑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菱蝉脑海中。
他抱菱蝉于膝,埋首在菱蝉的衣襟上。“江淮旱,小民流离,寄身于草墅,君王暴戾,有吞天下之心,却只惑小利,而忘远害,有民愤,却不顾起其祸,我卧不安席,食不甘昧,心忧以。”
菱蝉抚摸着他的脸庞,温言道:“你忧心国家社稷,不为爵劝,不为禄勉,只为黎民百姓,却得罪士族,恶于君王前。我心亦忧之。”
薛俭闻之抱紧菱蝉垂下眼睫歉疚道:“这些日子,我让你担忧了。”
“能思君之所思,忧君之所忧,亦是蝉娘幸也。”菱蝉伸手抚摸他的鬓发,宽慰道:“寒暑轮回,如今已然是春季,今年并无天灾,岁物丰成,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些,阿俭的心也能放宽些。”
烛火跳动缭绕,菱蝉轻柔拍打薛俭的背脊的,抚慰着自己郁郁不得志闷闷不乐的爱人。
在昏黄的光照耀下,菱蝉竟然从薛俭的浓密正盛的黑发间,看到一根刺眼的白发。一刹那
菱蝉心一跳,恍惚住了。
她回过神来,眼神心疼的看向伏在自己颈边的爱人。他双亲早逝,虽伴君者,谏良言却被帝王疏远,一片报国之心无人知晓。过才舞象之年便生了白发。
她佯装抚摸的将那根白发掩藏在薛俭浓密的青丝中。
仲秋之时。
巴陵公主邀菱蝉符朱华前去巴山拜帝俊,菱蝉欣然应之。
巴山海拔高远,帝俊石像耸立与高山之巅。
众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山顶,面对威严俊美的帝俊神像,菱蝉等人将带来的贡品悉数放于石桌前跪下叩拜。
菱蝉虔诚的望着神像心念道“帝俊大神在上,小女诚心跪拜,请赐福于我心爱的郎君,请您庇佑他,心之所念心中所想皆能实现,也保佑我二人朝朝暮暮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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