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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半月前。
“兔崽子你是不是要死我问你！要娶霍星的是你，不娶的也是你！老子拉下脸跟霍星说了多少好话，你……”
沈会长这回是真冷静不了了，当场要找东西打死沈尧。
这家伙做事根本不动脑子！也不跟家里边商量！他上次融碎星石是存心不要他们在一起，却也不敢当着那么多虫的面这么干。
沈尧是有多厌恶这场婚事啊？还要搞个现场直播？？
雄虫在一旁抹泪，呜呜咽咽半天话也说不出，只能看一眼沈追又看一眼沈尧，伤心得直抽抽。
“……正好啊，现在不用你说好话了。”
金发雌虫站在客厅中央，扯了下嘴角，有些桀骜：“东西已经融了，你看着办吧。”
“你！”
听听这家伙的语气，好像做错事的是他沈追！说什么看着办吧，真是——
沈追上前几步扬起了手，又僵在空中没有落下去。
看着自家崽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样儿，沈会长暗恼自己怎么白长他那些岁，活生生被他带过去了。
于是手渐渐放下，沈会长恢复从前的冷静理智，走到哭泣不已的雄虫伴侣身边——
他偏了下头，凉凉道：“这次是你想退婚。”
“是我！ 我就想看看霍……”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沈追抱住伴侣低声哄着，不再看沈尧。
——先前死抓着霍星不放也许是因他们阻止，所以‘一致对外’显得情比金坚。现下没了外力，各种问题也就暴露出来了。
怎样闹都好，他家崽子却敢拿退婚去撒娇、去奢求雄虫更多疼爱。
沈追觉得沈尧脑子里的坑不少，到嘴的雄虫也能让他就这么飞了，还洋洋自得，蠢到以为自己会得偿所愿。
*
“所以，”黑发雄虫的表情很平静，“因为我让他回来？”
这次是霍星主动联系沈会长的，毕竟沈家少爷把他拉黑了。
沈会长难以在他面前维持一切都好的虚伪面具，自嘲地笑：“这小子分不清轻重，我这个做雌父的能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你们……”
黑发雄虫身上衣服也没换，风尘仆仆、面上仍有几分疲惫感。
霍星没有精神力，能驾驶飞船在各个星系间跳跃已是很了不得的事了，不说长途跋涉累不累，就连沈追也担心他这一去一来折腾得身体受不住，提前送了些补品过去。
霍星：“为什么他不来。”
沈会长重重叹了口气，也是被这不负责任的小崽子弄得没有办法：“……他说不想见你。”
“碎星石呢？”
“……”沈会长正襟危坐，歉意道，“他丢到河里去了，我没捞到。”
霍星垂下眼，睫羽轻轻颤着。
沈会长看见他落在瓷杯上的手指不受控地动了几下，刚要启唇说什么，就听黑发雄虫用一贯的冷淡音调：“您辛苦了。”
这四个字比霍星骂他都狠。
“我会及时将我的碎星石送到。”
“……好。”
直觉沈尧一定后悔的沈会长此刻再也无法说出为家里那个混账小子挽尊的话来，匆匆喝光杯里的液体，匆匆告辞。
*
回到家里，看见沈会长送来的东西还放在桌上，黑发雄虫面色如常地走过去，坐在就近的软椅上停了几秒，再迟钝地伸手将包装拆开。
看得出来沈会长挑得很用心，或许还找专家问过，这些对现在的霍星来说确实必不可少。
东西拆完了，霍星又坐在软椅上不动了。
他好像从未这样认真地、毫无杂绪地想过跟沈尧的感情，好像没有哪一次能坐下来捋一捋他跟沈尧相识相爱的经过——无数研究与实例表明，雌虫的感情需求比雄虫要少，在沈尧身上，这种‘正常’就如此‘不正常’。
霍星笨拙又有原则地尊重沈尧对自己的需求，他喜欢沈尧黏在自己身上，哪怕那种热情令他手足无措，又克制着计较时间长短，担心延误了他们的工作。
但沈尧不一样，他不需要克制，他从小到大的环境养成了他嚣张肆意的性子——这也是霍星能将目光从手上的图纸移到他脸上去的原因。他真像个小太阳。
所以霍星很少生沈尧的气，他不希望沈家的小公子跟自己在一起后反而委屈了，他得承认他是喜欢看沈尧笑的，更喜欢看沈尧非他不可。
现在想想，他大概也是被沈尧‘宠坏’了，那天竟然能毫无顾忌让雌虫走，且不说两句好听的话——明明沈尧最听他的话了。
难怪沈尧要退婚，难怪沈尧觉得没有必要坚持下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霍星就去心想事成屋，那里的看管者都熟了他了，见到他先是眼睛一亮，然后边办事边试图跟他闲聊：“这婚终于要退啦？”
黑发雄虫反应淡淡，问过碎星石出来的时间后就在小休息间里等着，问他话也是十句回两句，高冷得很。
“如果不是正经退婚的话，”雌虫大有一种得不到准确答复誓不罢休的样子，“我们这最近推出了个碎星石套餐，融之前将信物备个份，等之后后悔了又能拿到一模一样的。”
“……不用。”黑发雄虫抿了下嘴。
这不就代表婚事吹了嘛！雌虫心里爽得要死，面上惊奇道：“你们都融了两次了，难保没有第三次呀！我建议还是办一个吧，免得以后后悔呢！”
黑发雄虫这回干脆不开口，只是摇摇头。
雌虫在他身边呆了会，软磨硬泡还以心想事成屋的名义成功留下霍星的联系方式，美滋滋地出去了——倒是想多呆呢，怕他烦么。
再说刚退婚呢，急什么！追求也得等明天早上啊！
*
沈家。
“……他把碎星石送来了！”
沈尧瞪着眼睛就看桌上的那颗石头，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
端坐在沙发上的沈会长抿了口茶：“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
沈尧的眼睛忽然看向了门口，他猛地往外跑——
谁知沈会长一抬手，门外几个军雌立刻将手中武器对准小少爷，逼得他步步后退，又退回了客厅内。
沈尧急得跟铁锅上蚂蚁似的：“雌父！你让我出去！霍星肯定没走远！！”
依照自家雌父的商会会长身份是请不到这些军雌的，但沈尧一时想不了那么多——
“碎星石都在这里了，你还要说什么话？”
沈会长从容不迫地将茶杯放回了桌上。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宁愿喝白水。
明明是在家中，眼前的金发雌虫却是连呼吸也无所适从的慌乱：“……我不是真的想，想退婚，我有话……”
“你有话昨天怎么不自己去说？怕霍星生气，不敢面对？”沈会长嗤笑一声。
沈尧咬紧了唇，眸中情绪复杂，他时不时看向门口，眼底划过一丝狠意，似是准备冲出去。
“你要知道，”沈会长慢慢站了起来，“我本来就不愿意你跟霍星在一起，现在能退婚，是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我们都得偿所愿。你再想反悔，呵呵。
“沈尧，我是不可能陪你舍下老脸了，也不会让你丢沈家的脸。
“你就是悔死，也得给我在家！成年雌虫的每一次决定，都不是开玩笑的。”
*
盼星星盼月亮，没想过居然是以这样儿戏的方式结束这场婚礼。
卓之逸郁闷地坐在祝繁家落地窗旁抱着酒喝，眼睛盯着下方的蛋糕店，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是最期待沈尧跟霍星退婚的吗，现在是干什么？”
伸着懒腰的祝繁慢慢走了过来，看见地上的酒瓶子一阵无语。
“……那我也不想他用这种方式啊！凭什么啊！他自己做错了事，霍哥让他改好，他还在这里耍脾气！到底几岁啊我服了！！”
“所以说啊～”祝繁躺在摇椅上翘着腿一晃一晃，“不成熟的虫最好不要谈恋爱～”
“你别说风凉话了，指不定霍哥心里怎么难受呢！不行，我要去……”
“别主动献身了，霍星一大早去了研究所，这会回不来呢。”
卓之逸：“……”
卓之逸：“没事，工作是遗忘感情的良药！”
“啧。”
祝繁跟个神算子似的摇头晃脑：“不出两天，那少爷就得后悔。”
卓之逸沈以为然。
别说退婚了，他要是能跟霍星订婚，巴不得第二天就结婚好么！
“……我忽然发现一件事。”
卓之逸猛地回头，醉意醒了一半：“你怎么不叫霍哥了？”
“嗯哼哼哼，是啊，为什么呢？”
祝繁歪了下脑袋。
*
研究所里大多是雌虫，雄虫屈指可数，像霍星这样受到虫王赏识的单身雄虫更是找几百年才找得见这一只。
从前霍星太过强大又有婚约在身，旁边的雌虫也只是敢远观不敢近前——如今霍星失去精神力，周身那股子冰雪气仿佛也软了几分，叫虫十分动心。
退婚的消息一传开，工作之余总有雌虫不加掩饰地看霍星，甚至觉得他走过的路也带着一阵香气。
霍星每天只会分出两个小时查看、回复邮件，定期删减，今天一上午没瞧，再去看时——
他的邮箱满了。
霍星平时交往的虫不多，因为工作上的关系邮箱容量仍是用了最高档次，跟虫王陛下一个规格，怎么可能说满就满？外面又没天塌下来的事。
他微微蹙眉，查阅了两封便冷着脸关上了。
——拆的第一封入眼第一句就是火辣辣的情诗，将他的名字与写信者的名字融到里边去，把那缠绵场景描写得很是真切。
第二封也好不到哪里去，写信者可能不善言辞，用的词句都是星网上流行了多少年的土味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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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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