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留住

　　凌一边看书，一边听零点的《荒冢》，这时已经半夜了。凌群发了一条短消息，说周晓鸥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荒冢》是非常让人怅然的歌曲。
　　只有一个人马上回了短信。是何。何说，我去下载来听。
　　原来，他还没有睡觉。何回复说，深夜里听零点的歌原来有另外一种滋味的，让人想到青春。他也喜欢这样类型的歌曲。
　　何是凌的同班同学。一开始和何并不是熟稔的。因为何的面比较冷，凌又不大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遇到这样类型的人，总是远远的避离开了。和何熟悉起来是那次班里组织春游，去一个很美丽的自然保护区。凌因为晕车，坐在窗边，听着MP3。但还是因为路途颠簸，一直面色苍白的皱着眉头。何坐凌前排和一男生打闹着。何忽然转身问凌，知道米的妈妈是谁么。凌没有说话，她怕一说话会忍不住的吐出来。何发现她的异样，关切的询问，凌用手比划自己晕车。何很快明白。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几个塑料袋，一瓶矿泉水，示意凌接过去。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下了车，凌一个人在溪边坐着，脚丫被凉凉的溪水拍打着，很是惬意。何发现她在独坐，过来询问晕车是不是好些了。凌很感激说了一些客套话。何忽然说，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凌以前是听过这个问题的，但是忘记答案了。仔细想了想，是爆米花吧。何忽然做丧气状，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呢。应该是花。因为花生米么。我再问，米的爸爸是谁。是蝶，因为蝶恋花。我再再问，米的外婆是谁。是妙笔，因为妙笔生花么。我再再再问，米的外公是谁。是爆米花，因为又抱米又抱花。没有想到你一下就追溯到人家老一辈了，活生生把我的笑话给掐断了。唉！凌看到他的样子，很是好笑，觉得这个人也不像外表那么难以接近。凌认定一个人是不是朋友，就是这个人会不会逗她开心，因为凌比较闷，所以希望身旁的朋友是风趣幽默的。那天两个人互相拍了很多照片，很是开心的样子。凌发现何很绅士，很体贴，懂得照顾别人。
　　但是始终不算很熟悉的朋友。凌是个比较疏懒的人，不喜欢和人交流。凌认为和人打交道是比较费体力的一件事情。上□□，从来都是隐身，只是想到有什么事情了，才发消息过去告诉别人。见到同学，也只是招呼一下就过去了。凌看到学校里很多风云人物，在路上都是一路点头微笑过去，就想他们会不会很累，费精力去建立一个庞大的社交圈子。有这时间，还不如在阅览室看书。
　　凌在阅览室一看书就是一下午。经常会碰到一个长相斯文的戴眼镜的男生也在那看书。阅览室很是清冷，两个人经常碰到，互相笑笑，一人找一个角落坐下看书。久了，若是哪天谁没来，到第二天就会关切的问一句。凌觉得这个男生很有学识，看的都是外文小说。凌虽然喜欢文学，但是从来不看外文小说，光那些人物名字就让凌觉得头大。
　　院里的文学社招编辑，因为兴趣，报名参加。报名前交了篇随笔和小说。面试的竟然是那个长相斯文的戴眼镜的男生。他问了凌几个比较尖锐的问题。凌脸红讷讷的说不知道。以为没戏，发短信时候告诉何，说自己没有实力。最后还是录取了。一方面何和文学社的社长媛是熟识。另一方面，那个长相斯文的男生非常欣赏凌的才气。进入文学社才知道那个长相斯文的男生就是在文学社的刊物上开专栏的翔。
　　翔是个才子，他写的文章犀利，让人感觉警醒。在文学社是副社长。他经常在例会上和社长争论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翔是个有些固执的人，而且又比凌他们高两届，比他们都有经验，所以媛比较尊重翔的想法。文学社的人私底下都说，翔是不服气媛做社长。而媛毕竟要做出宽容的姿态来。具体情况凌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媛经常要凌做一些与外界交流的事情，比如和社联，和院宣传部，她说凌比较冷静。文学社的人私底下有又传，说，媛是要培养凌做副社长来接替翔的位置。只是为什么是凌呢。她哪点好，不就是和社长熟么。这些话零星的传到凌的耳朵里，她也有些奇怪，媛是看中她哪点了，让一个疏于和外界交流的人做这些外交方面的事情。这些争名夺利的事情凌不想参与，她只要把自己负责的版块做漂亮就可以了。凌进入文学社以后感觉到深刻的失望。自己理想中的所谓的文学殿堂原来是这样子的。
　　每个编辑每个星期都要值班，到凌值班的时候，媛就来办公室，和凌一起值班。买来很多零食，聊天，有些刻意讨好的味道。凌一直冷冷的旁观着。她不懂得身为社长的媛为什么要这么做。用不着也没有必要。
　　后来，因为翔要考研究生，经常在文学社的办公室里复习功课。所以，就不必值班。凌这学期几乎没有什么重要的课程，也经常在办公室里呆着，但怕影响翔复习，就在办公楼的顶楼听歌。每每听到《旅行的意义》，她就想到底什么样才算是旅行的意义呢。人越大就越安于现状，不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想累了就去办公室找翔下五子棋。两个人可以从早晨杀到中午吃饭。一起去餐厅吃饭，回来接着下棋。
　　媛得知凌和翔走的很近，专门找过凌，说让凌不要太过靠近翔，翔是个太城府的人，凌会受到伤害的。翔毕业后，凌会接替他的位置。如果现在太过靠近，会让别人说闲话。凌不可置否，只是说谢谢，她知道应该怎么做。
　　也许是因为翔的原因，她对媛一直都有些成见。
　　翔考到青岛的一个大学里的研究生。走前跟凌告别，说五月的时候让凌去青岛看樱花。凌在五月的时候去了青岛。可是到翔的学校的时候才知道他去杭州看女朋友。凌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耽误如此美景良晨。自己问了一些人，看了樱花。樱花开的大而且饱满，非常漂亮。凌拍了很多照片。在拍照的时候，凌遇到一对已经很老的夫妻，凌和他们聊天，得知他们从南京来，年轻的时候在青岛相识相知，并一生扶持。凌为他们拍了很多照片。在取景器里，凌看到白发苍苍的他们互相依靠，皱纹和笑容里都写满幸福的模样，凌忽然热泪盈眶。幸福原来是这样简单。
　　在青岛呆了三天。第一天看了樱花看了大海吃了很多新鲜的海鲜。第二天实在不知道去哪儿，就给莫发了短信，说我在青岛，有时间么。莫给凌发短信让他去他的公司找他。他在实习，上班时间不能随便出来。凌打车过去的时候，司机很热情，跟凌推荐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并热情邀请她到08年来看奥运的帆船比赛。后来，凌看到有关帆船的消息，就会想到那个眼睛眯眯的司机。
　　凌提早下车，拐到啊呀呀的店里去照镜子。一头黑亮的直发，浅橘色的Ｔ恤，左胸前是格瓦拉的头像，军绿色的休闲裤，裤袋上系着橘红色丝结，穿着橘红帆布鞋。凌想了想还是给莫买个小礼物。在啊呀呀看到一个关节会动的棕色小熊手机链很是可爱，决定买下来送给莫。
　　到莫公司楼下，看到正在焦急等待的莫。虽然从未见过面，凌一眼看到他就感觉他是莫。很符合凌想象中的莫的模样。莫长的很高很瘦，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他自己说是经常打篮球的缘故。他看到那个小熊很是惊喜。并取名叫莫飘。
　　和莫是在□□上认识的。有天凌上网看到一个验证消息，说，飘飘，是你么。我很想念你。凌在□□上的名字就叫飘飘。凌以为是自己以前的朋友就加了他。和他一聊天才知道是错了的。他有个朋友就是叫飘飘的，忽然找不到她了，在□□上搜索飘飘的名字，误打误撞找到了凌。莫说这是缘分。两个人在□□上若有似无的聊着天。莫把手机号留给凌，说有事情找他。凌出于礼节也把号码告诉莫，莫发短信说，凌的名字在电话本里的名字是小龙女，因为凌总给他一种迷离的感觉。凌看了，很久以后才发给他一个：）的笑脸。
　　莫带着凌走了很多的路。青岛是个美丽的城市。有很多秀丽的旅游景点。莫知道凌爱美食。带她吃了很多小吃。凌吃的很是酣畅淋漓。莫打趣她，吃那么多也不怕吃胖么。凌想了想，说，美食是可以让人暂时忘却很多不快乐的。
　　离开前的晚上在海边散步。星光很是闪烁。莫问，有男朋友了么。凌摇头。莫问，想找什么样的呢。凌想想，说不晓得，但心里是有标准的。现在符合标准的人还没有出现。莫来了兴趣，问是什么标准。凌想了想，好象很多，但是一时说不上来具体的。莫说，你还真是有点完美主义倾向。凌点头。莫说，好好找个人去爱吧。一直这样也不好。凌点头，标准是标准。也许遇到让我欣喜的人，我也会死心塌地的吧。莫点点头微笑，小姑娘。
　　离开青岛的时候，莫去送凌。在站台上，莫送给凌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说是让她到火车上再看。并且给她一个拥抱。凌低了头红着脸说谢谢。莫说，一路顺风。
　　在摇晃的火车上凌打开礼品盒，里面有一个和凌送给莫的一样的关节会动的小熊手机链，是粉红色的。压着一张纸条，给它取了名字，发消息告诉我吧。还有一张CD，里面有两首歌《倔强》和DIDO的《THANK YOU》。前一首凌一直都非常喜欢。因为是五月天的歌。对五月天，凌一直是淡淡的喜欢，凌告诉过莫，说五月天是要放在心里慢慢欣赏的。而后一首是和莫聊天的夜晚，莫放给她的歌曲。
　　凌回消息，它叫笨笨，因为看起来憨憨的样子。自己在手机里打了个名字，凌莫，保存到草稿箱里。
　　回学校没多久，就收到莫的短信说打算出国深造。国内竞争太激烈。希望凌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凌没有回复。只是一直在听《THANK YOU》。竟然觉得，歌名和王菲的一首歌的歌词意境很相似，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许久以后回消息，说听《THANK YOU》的感受，没有发送成功。打电话过去，已经是停机了的。
　　一直都是一个人闷着，有些孤单发慌。和宿舍人真正熟络不起来。宿舍人都是些心地善良的姑娘，经常喊着凌一起，逛街啊，看电影啊。也在熄灯以后聊一下八卦之类的话题。这样对凌说就足够了。
　　凌喜欢看书和听歌。看到精彩处，会全部抄写下来。听到好听的音乐，也把歌曲名记住，并写下自己的感受。
　　自从那晚发短信说《荒冢》好听，凌觉得何是个不错的可以分享的朋友。两个人经常发短信到半夜。凌是个觉少的人，可喜的是，何也是。两个人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只说些逗趣的话就足够挨过漫漫长夜。
　　有时，何会发消息说哪里又有新小吃店开张。两个人就一道前去品尝。路过音像店就进去淘碟。路过五四广场就去看NIKE或者CONS的鞋子打折了没有。凌虽然不喜欢运动，但鞋柜里是各样式的运动鞋。因为穿着舒服而且式样简单。何就说凌还是个孩子。没有长大。
　　凌没有问过何的感情问题。倒是何在一次醉酒絮叨着说他的爱情。凌也喝多了，就没有在意。只是安慰他说，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何现阶段是没有女朋友的。这是宿舍人告诉凌的。因为凌和何经常在一起，宿舍里那帮好事的姑娘就帮凌打听来很多何的消息。有些是何告诉过凌的。但宿舍人既然好心打听来，凌再听听也无妨。
　　舅舅打电话说，五月天在他的城市参加一个综艺节目。问凌有时间来看么。并且在电视台弄到两张VIP的票。问何有兴趣否，何欣然接受。何在凌的熏陶下已经很喜欢五月天了。凌查了下日程表，发现只有和文学社的一个活动冲突。凌发短信给媛说这段时间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在文学社。所以决定退出。再说，又没有做过什么贡献，在文学社也是混日子。谢谢社长的照顾等等。媛回复，说这段日子文学社的活动多是不是厌倦了，可以休息下，但不要随便的说退出的话，并说已经打算在下次例会上宣布凌是副社长。凌没有理会。
　　凌在路上发短信告诉翔自己已经退出文学社。快要发送的时候才恍然想起，翔发短信来说自己换手机号了，并且把新号码告诉凌。当时凌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就随手清除了。
　　现场的气氛很热烈，都是五月天的粉丝团。他们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有个女孩子在做游戏的时候跟怪兽轻轻的拥抱，激动的哭起来。凌和何笑，真是小孩子。阿信唱《倔强》的时候，凌站起来，激动的跟着唱。阿信边唱边走过来，凌终于握住阿信的手，很温暖。阿信淡定而温暖的对凌笑了笑。凌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何边递纸巾边说，还真是孩子。刚才还在说别人。凌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活动到一半的时候，何的手机响了，何看了一眼，出去接电话。回来后脸色很难看，因为现场太吵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让凌看，你是不是退出文学社了？凌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何大声说，你应该先跟我打个招呼。怎么这么自作主张。说完站起身就离开了。凌莫名其妙，自己的事情怎么还叫自作主张。忽然想到何醉酒那次提到的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就是媛。凌忽然明白过来。
　　晚上10点的时候，活动结束。还有很多粉丝不愿意离开，在电视台门口等着，齐声合唱着五月天的歌，希望能够再看五月天一眼。夜风很凉，凌紧了紧外套，还好，来的时候拿了件厚外套。可是心里的孤单在一点点蔓延，让凌不知如何是好。凌倚在路边花坛的一棵树上，月光很清亮的散满大地。何发短信来道歉，说自己太冲动，请凌不要生气。凌看了一眼，按了删除。
　　泪掉下来，湿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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